周云棠最不?见的就是元蘅辞,偏偏这人就往她面前?闯,?避开都是不可能?的。

遣散宫内伺候的婢女,她迎面看?向对方:“元姑娘今日特地过?来?必是有事情的。”

不同于寻常贵女的内敛含蓄,元蘅辞落落大方,神色举止都能?看?出几分爽朗,太子妃的话中有些不自信,她轻轻笑道:“周世子,我来是?请您帮我退亲。”

周云棠小脸上?就闪过?晦暗,果然是不怀好意的祖宗,可恨。

“元姑娘跑来这里胡言论?语的事情是自己?的,还是昭平侯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意思,当年有幸去郡内见到您与幼妹,那刻我便知晓您是女子。女子与男子本就不同,兄妹?像者甚多,但不如双生姐妹。要怪就怪您二?人太过?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元蘅辞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水中倒映着弯起的唇角,适时又道:“不瞒您说,因昭应县的事情,侯府已然得罪四皇子,这门亲事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

周云棠凝望对方锐利的眸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静静地等着她的下言。

须臾后,元蘅辞又?出一套说辞:“只要您能?帮我退亲,昭平侯府与宣平侯府将会是姻亲,将来有一日,您若出宫,我便是你最好的退路。”

周云棠心动?了,她是肯定?要回侯府的,且年岁渐渐大了,势必要娶妻,昭平侯府是很?好的选择。有了侯府和东宫,那么她在朝中办事也?很?妥。

“为何要退亲?”

太子妃的声音娇柔,与昔日故意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不同的。

元蘅辞浅浅笑道:“四皇子不喜我,我又何必赶着上?去,且这时侯府若要贴上?他、乃至东宫,您觉得太子会认可?不瞒你说,搭上?昭平侯府的线,?事就能?烟消云散。”

周云棠听出几分味道,?时站位是有些过?早的,肃王势大,又得皇帝宠爱,到时碾压太子是很?有可能?的。捉摸不定?的情况下,不如隐于暗中,坐山观虎斗。

昭平侯府的心思真?够深的,这趟浑水蹚还是不蹚将会难以选择。

但是元蘅辞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她不得不思考。

其实?她不介意对方利用自己,身在官场,本就是互利共赢,元家需要的,她可以给。相同,她需要的,元家也?可以给。

“哥哥身子不好,元姑娘不担心吗?”

周云棠避开李代桃僵的事情,只要她咬死不承认,就不怕元蘅辞去郡内找证据。

元蘅辞敛笑,神色陡然多了份肃然,认真?道:“不担心,太子即位,和离便是。”

说得很?轻松,周云棠不信她,但现在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能?坚固些,就只能?利用议亲。

“也?可,兄长身体不好,不如就劳烦昭平侯府做一出戏。”

元蘅辞未能?体会话中意思:“如何演戏?”

“装病。”

元蘅?微微皱眉,“这么拙劣的计策就不怕太子猜测?”

“无妨,只要亲事给了兄长,太子就不会生气。”周云棠眸色湛亮,太子对她是有些感情的,关于她的‘身体’,太子一定?会同意。

“装病也?有多种装法?,轻还是重?”元蘅辞疑问道。

周云棠笑意灼灼:“病入膏肓。”

元蘅辞一怔:“您怎地不让我装死?”

“随你,毕竟是你们侯府得罪太子,并非是我们周家,再者我也?不知哥哥究竟是否会同意。”周云棠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气质雍容华贵,她就不信元家会拒绝。

元家是不敢得罪肃王,但也?不敢得罪太子殿下,两相择其轻才会选择昭平侯府,既有退路,又能?观望战火。

元蘅辞面露为难,迟迟没有回答,这时宜云匆匆赶来:“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周云棠慢悠悠地站起身,目露嘲讽,语气吞吞道:“肃王不好惹,就挑着软柿子捏,不管怎么做终究会得罪一方,元姑娘回去好好??。昭平侯府就你这么一个?姑娘,侯爷肯定?心疼,兄长待你也?不会差的。”

元蘅辞满腹的话被强压了回去,这个?时候争论?太子妃是真?是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一咬牙,就道:“好,我听娘娘的。”

周云棠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懂,我也?懂。”

话音刚落,秦昭大步垮了进来,修身如玉,芝兰玉树,她弯眉走过?去:“殿下怎地来了?”

元蘅辞识趣地迅速退了出去,秦昭不觉转眸,只眼睛方一落在她的身上?就被太子挡住了,“殿下当着我的面去看?旁人,好似不大好。”

人方一靠近,鼻尖就闻到淡淡的清香,秦昭捏着那枚香囊,被她眼中的湛亮所吸引,冷笑道:“她来寻你做什么?”

“问四皇子的喜好罢了。”周云棠扬首凝望秦昭面上?的阴沉,主动?拿手戳了戳他的脸:“殿下有何事不快?”

“太子妃心情很?好?”秦昭察觉出些许异样的情绪来,面前?的人浅笑淡眉,眸间光色盈盈,素日里蒙着的那层面纱不见了,露出本来面目?

闻言的周云棠也?是一怔,她不过?是在讨好秦昭,转移他的视线罢了,“殿下来了,自然就开心。”

“嗯。”秦昭冷冷地应了一声,对于太子妃的讨好心中止不住疑惑,可就算是疑惑他还是忍不住靠近她,“你的香囊破了,粗制滥造。”

秦昭语气重带着厚重的嫌弃,周云棠听得眼睫一颤,接过?他递来的香囊,药香气早就淡了,没有什么效用了。

“我再重做一个?给殿下。”

“不用了,太难看?。”秦昭继续嫌弃,寻了一地坐下,目光却依旧黏在太子妃身上?。只见那双手摸着绽开线的地方,纤细的指尖捏着那根线,尾指勾了勾,撩动?心弦,秦昭跟着坐直了身子:“过?来。”

周云棠最怕私下里将他得罪,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低声解释:“是有外力将线扯坏的。”

“自己的绣得好,外力也?应该扯不断。”秦昭蛮狠地将人扯了过?来,两人并肩坐着,?当然就捏着她的手腕:“太子妃,你?不?见你兄长?”

周云棠头皮一紧,忐忑道:“殿下的意思是?”

“昭应县的事情浮出水面,虽说是罗家所为,可罗家二?房顶了过?去,罗家失了些根基。肃王被父皇罚了,将巡视的责任交给了我。所以,孤?带你出京。”

秦昭缓缓吐出惊天的话,周云棠却是难以自持:“殿下?见哥哥?”

“孤不?见,带你去见罢了。”秦昭神色都跟着冷了下来。

周云棠却顾及不大太多,眼神压根不敢往他脸上?看?,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殿下是自己?见了。”

“孤见他作甚,做事差劲,生病厉害。”

周云棠不好再问了,眼下的局势是秦昭占了上?风,虽说稳坐太子之位,但宠爱远远不如肃王的,她转了方向去问:“殿下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错失机会?”

“不傻。”秦昭冷嘲,一双眼睛黑沉得叫人看?不出情绪,论?聪明,她胜过?后宫里妃妾,可惜,就是不大诚实?,“所以孤不能?去。”

“殿下聪慧。”周云棠喘了口气,真?怕了秦昭?一出戏是一出戏。

秦昭坐了会儿,嫌弃的事做完了以后才道:“离元蘅辞远一些,你有三个?脑子都抵不过?她。”

“听殿下的。”周云棠闷闷地应了一声,目送秦昭离开,大为喘息。

等人彻底消失后,她请来云氏,吩咐道:“夫人以我侯府的名义上?奏,就说宣平侯世子病入膏肓,药石无灵,需成亲冲喜。”

“冲喜?”云氏惊掉了下巴,“你这给自己娶妻就不怕露馅了?”

“夫人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成,再去告知母亲,这件事务必办成了。”周云棠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只要有了这桩亲事在,宣平侯府就能?多重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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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蘅辞去东宫后,消息不胫而走,不少人都在观望着接下来的事情,东宫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出来。

肃王求情被罚后,秦昭忙得不可开交,手中多了几件事,日日忙得见不到人,就连含秋殿都很?少过?去。

钟氏被罚后,皇后就感觉脸疼,儿子这是故意?她的脸,她怎么能?不生气。

可是生气也?没有办法?,儿子大了,压根就不会理睬她,倒是晋国公府的吴姑娘留在中宫陪她说话。

晋国公能?干,在朝势力颇大,她自然喜欢吴姑娘,平日里说话的多了,就觉得人家气质好,聪慧大方,?将人拉近东宫的心思就愈演愈烈。

太子妃隔三差五地就来请安,相处也?算融洽,面子上?的事十有九假。

皇后不喜,周云棠心中也?有数,见到吴晚虞在中宫小住后,就拦着秦昭不让他过?来。

女孩子的心思不明显,皇后的话意太明显,听了几次后,她懒得理会就与秦昭揭开窗户纸,领着宜云往明德殿而去。

李晖守着门,面色铁青,小心地给她提醒:“元家姑娘病了,殿下不大高兴,您应该能?懂。”

周云棠报之一笑:“好,我去劝劝。”

李晖就高兴道:“殿下听您的劝。”他还有半句话不敢说,殿下更不高兴的是周世子写信要冲喜的事情。

进入大殿后,就感觉到一股森然,步步踏在冰冷的砖块上?,周云棠也?是提着一口气,秦昭会不会看?穿她的计策还是二?话。

殿门砰地一声合上?后,殿内的寂静都就被?破了。

秦昭抬起头来,那张粉雕玉琢的脸就慢慢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天气预报:

秦.嫌弃.昭:我就试试你。

棠.不讲理.棠:我可以拒绝你,但是其他女人不能靠近你。

明天争取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