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附中这次考试特别难,很多家长都知道自己的孩子刚经历了?一次如同行刑般的月考。

邱芳芳虽然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成绩一般,但还是心疼他们考试受了?累,正好周六这天她休假,便想着带儿女出去逛逛顺便买几件入秋的衣服。

不过她的这个计划注定要泡汤。

“什么?又要出门?”饭桌上,邱芳芳满脸惊讶地看着对面细嚼慢咽的女儿,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纠结了?好一会才有?些担忧地问道:“时茵啊,你?这几周好像每周末都出去,能不能和妈妈说说你?去干什么了??妈妈有?些担心。”

这时,杨志华也紧张地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儿。

自从他们俩口子收下了?那两万块钱以后,愈发觉得自己无?能,竟然还要女儿来补贴家用。他们家有?些钱的时候没用在虞时茵身上,落魄了?却是虞时茵来接济,越想他们就越觉得对不起孩子。

虞时茵在某方面的能力他们大概知道了?点,但同时他们也怕孩子走了弯路又或者被人骗了?。毕竟他们自己完全不了?解那个圈子,更加没法帮助她。

看他们担心地都快吃不下饭了,虞时茵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是伍道士上次说到过的段家找我帮忙,只是去看看那块地有没有问题,不管我能不能帮他们解决问题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你?们不用担心。”

虞时茵很少和别人解释自己的事,但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杨家父母的关心,相处地越久,她越觉得他们开明,爱孩子。她挺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

不过段家给的报酬她没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了他们现在大概不是担心而?是惊恐了?。

“段家的地?那不就是你爸爸之前工作的地方吗?”邱芳芳皱着眉头,不认同道:“不行,那里太邪门了,你?不能去,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让我和你?爸怎么办?”

“我也不同意。”杨志华是亲眼见过自己的工友是怎么受伤的,此时他也顾不上吃饭,极力阻止:“他们段家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都停工了,时茵你不能去。危险,太危险了。”

这是虞时茵来了杨家以后第一次被阻止行动,之?前不管她做什么杨家父母都很少过问,只要她能准时回家,他们便不会限制她外出。

想到他们是关心自己,她也不生气,只是耐心地协商道:“我已经答应段总了,我不能言而?无?信,而?且他一会就会派人来接我,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段总?是不是上次和伍道长打电话的时候很凶的那个?”邱芳芳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怕她忘了?段阳东德行似的强调着问:“是上周六骂你?们是神棍,要拔掉伍道长胡子的那个?”

虞时茵有些无?奈地“嗯”了?声。

还真的是那个一点都不尊重人的段总!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去了!”邱芳芳一拍桌子,表情气恼:“我上次听伍道长打电话就觉得那个段总人品不行,凶巴巴还不讲道理,你?去了要是被他骂了?打了?怎么办?我不允许。”

杨志华很认同地点头,连连道:“你?妈说得对,爸爸也不希望你?去。”

他们家是穷,但是人穷志不短,他不希望女儿去接触那些人,他的女儿还这么年轻。

俩口子一唱一和,虞时茵一时间竟是想不出用什么词来解释辩驳,她苦恼地皱了下眉头。

“爸,妈……”她唤了声,却不知道该怎么沟通。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见她这么为难,邱芳芳终是不忍。

她犹豫了?好几秒,还是退让了半步,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你?带上你?弟弟?有?他在我们也稍微放心一点。”说完她还提高音量强调:“反正我们是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她话音落下,杨息宁也期待地看了?过来,语气坚定地保证:“我有?空,可以跟去保护你。”

哪怕知道虞时茵能力不凡,他还是会和父母一样担心她。

被关心包围的虞时茵:“……”

她不认为自己会出什么事,但看着身边三个人坚定的眼神,她终是不想让他们太担心,便点了头。

邱芳芳这才满意,只是还有?些小遗憾。

“妈妈已经很久没给你?们买过衣服了?,本来还想带你?们好好逛逛呢。”

虞时茵回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温声安慰她:“总会有?机会的。”

只要钱到位,想怎么逛就怎么逛不是更好?所以为了?挣钱,现在还是先委屈一下妈妈吧。

——

虞时茵和段阳东约的时间是一点,十二点半段家人便到了她家楼下。

不过虞时茵没想到的段阳东竟然也来了。

段阳东打出生开始就没见过这么破烂的小区。他刚开始听到虞时茵说出自己没听过的小区名时还以为是什么稍微小一点没名?气一点的地方,谁知道竟是这样的贫民窟,拆迁都拆不到的小破地方。

每一栋房子看起来都像危房,墙上的漆掉了?一大半,看起来非常磕碜,绿被不知道多久没有修剪,枯萎的也有?,长地横七歪八的也有?。最让人震惊的是小区的路,竟然只堪堪容得下一辆车通过,稍微不慎还有?可能蹭点车子几块漆。

看着这样的环境,段阳东心情复杂的同时又开始打心眼里地佩服虞时茵。她并没有因为家里的条件自怨自艾,相反的,她沉着冷静、眼界很远,并且很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年轻又聪明的女孩子他没见过第二个。她和他调查的资料完全不一样,要不是长着一样的脸他都怀疑她是换了一个人。

段阳东到了以后便耐心地等在楼下,心中正感慨时看到虞时茵下来,他面上肉眼可见地一喜,大声招呼:“大师!在这里!”

杨息宁跟在虞时茵身后,闻言也是懵了一瞬,下意识地重复:“大师?!”

他声音不小,段阳东立马注意到了他。

“这是?”段阳东看着杨息宁那张稚嫩白皙的脸,疑惑地看向?虞时茵:“这就是大师你?的弟弟?”

虞时茵点点头,口吻淡淡地道:“我父母不放心我一个人,我弟弟和我一起去没问题吧?”

她在询问,然而段阳东一点也不觉得她是在商量,她分明只是通知自己一下。无?奈,他只能点头:“当?然可以,你?们快上来吧。”

杨息宁长这么大没坐过豪车,没想到一坐就是最新款的迈巴赫,不过他只在心中震惊了?一下,面上依然是呆然不苟言笑的样子。

段阳东被迫挪到前排,他从后视镜偷偷打量了后排两人一眼,心想,不愧是姐弟,板着脸的样子都这么像……

段家那块地皮在偏市中心一些的地方,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大师,到了。”段阳东率先下车,很绅士地帮虞时茵打开车门,把人工地里请:“接下去的事就拜托你?了?。”

这是一块很大的地,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最关键的是这里风水极好,虞时茵大概地扫了一眼,只看到这么一大片地上面浮着一层淡淡的粉雾。

这是这块地的运,这么大的面积还能有这么粉的运着实?不易。

看虞时茵什么都不做,光用眼睛环顾每一块地方,段阳东忍不住出声问:“大师你?……不需要用些工具吗?”

虞时茵淡淡摇头,继续看,看起来神色很是认真。

段家请来的这么多个风水先生里,就连伍永仁这么个道行颇深的都用了祖传的罗盘,其他人更不用说,罗盘、立极尺、寻龙尺、八卦镜之?类的东西能用的都用上了?,而?虞时茵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做的。

虽然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虞时茵是大师,段阳东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那大师看出什么异样吗?”

虞时茵收回目光,继续往里走,顺便回道:“没有异样,这块地风水确实?很好。”

如果是没发生事故以前段家人肯定想听到这句话,然而现在听到这话,段阳东却开心不起来,风水好这句话,其他人早就说话了?。

“看起来这里确实没问题。”段阳东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敛了?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几道匆匆的脚步,几人转身看去。

段旭川这个大忙人竟然也抽空过来了,身边还跟着他的红毛儿子和一个看起来像助理的斯文男人。

段旭川还是第一次见到虞时茵,在看到她的脸时,他眼中闪过惊讶,不过他并没有?以貌取人,反而?对着她点了点头,不带任何轻视地询问:“大师,这块地风水真的没问题吗?”

看来是听到虞时茵和段阳东的谈话了?。

段旭川气势很强,他久经商场,一双眼睛像是能把人从里到外看穿,在他面前很少人能彻底隐藏自己。

虞时茵淡定地和他对视,没有一丝慌乱地道:“这块地有没有问题你?们其实也是知道的吧,风水这方面伍道长比我懂的多。”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年纪轻轻竟已经如此沉稳,段旭川不禁有?些欣赏她。

站在他身边好一会没说话的段七诚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嘲讽地看着段阳东,指桑骂槐:“二伯,我就和你?说了她什么都不会,你?怎么就是不信?随随便便学着其他道士说一句风水好就可以被称作大师了??您要不也这么叫我一声,我能给你?说十句风水好,您要是嫌不够一百句也可以。”

段阳东:“……”

段阳东差点被他这个侄子气地半死,还没能等他反驳一句,跟在虞时茵身边的杨息宁就先忍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把虞时茵护在了身后,接着他瞪像段七诚,恶声恶气地道:“段七诚你?说话注意一点,是你们段家人求着我姐来的,听说我姐不答应你?二伯还求到学校去了?是吧?怎么现在我姐看出这里没问题都得被你这么说,你?们段家就是这么过河拆桥的吗!”

“你?他妈说谁过河拆桥!”段七诚炸毛的红发好像翘地更高,正欲上前掐架,后脑勺却被段旭川用力地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响,震惊了?段阳东,更是震惊了?脑袋发懵的段七诚。

段七诚只觉得脑袋嗡嗡地,愣了好几秒,他像个机器人一般缓缓地转头看向?段旭川,神色震怒又带着微不可见的委屈。

“爸!你?打我干什么!”他控诉。

段旭川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只是毫不怠慢地看着虞时茵,认真地问:“看来这里的风水真的没问题,大师你?还要看看别的吗?”

“爸?”

“大哥?”

段七诚和段阳东都傻住了?,他们搞不明白段旭川这是什么意思。

虞时茵不是已经说了这里没问题了?吗?既然没问题还要看什么,再看朵花出来吗!

段旭川懒得和这两个蠢货解释,他看着虞时茵,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友好。

虞时茵则安静地垂着脑袋,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在段旭川觉得她就要拒绝时,她终于慢吞吞地抬了头,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下来:“那就再看看吧。”

这里风水好位置好,虞时茵还挺想拿到段阳东承诺下来的那套房子的。

“姐!”杨息宁直皱眉,恨不得立马把虞时茵拖走,他抓着她的手臂不满地直摇头:“我们回去吧!他们都这么说你了?!”

“没事。”虞时茵淡定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炸毛的猫咪似的:“就看看而?已。”

“对,我相信伍道长推荐的人绝对不是骗子,只是看看。”段旭川表情一松,终于真诚地笑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虞时茵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并不觉得他这是吹捧,她再次看向?工地,要求道:“带我去看看那些工人出事的地方。”

“行。”段旭川点头,给身边的斯文男,也就是他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虞时茵一直以为工人出事的秘密会在他们出事的地点,然而等?她在每一个出事地点停留却什么都没发现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方向错了?。

出事的工人有?四个,一个掉下高架,因为架子还算低才保住一条命,一个在搅和混泥土时手竟然被卷进机器,虽然被拽出来快保住了手臂,但造成了?粉碎性骨折,还有?一个在工作时被从上面意外掉落的石块砸了头,幸好有?安全帽才没有头破血流,不过也造成了?比较严重的脑震荡,最后一个就是那个伤了腿的。

这几个工人的出事地点分散在工地不同的角落,在这几个角落,虞时茵没发现任何问题。

虞时茵有些没了头绪,这块地肯定有?个地方出了问题才会这么频繁地发生事故,但是是哪里呢?这里这么大她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走一遍。

她皱着眉头,在最后的出事点来回徘徊。

不同的工作地点,从事不同的工作,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她垂眸思索,脑中有什么快速闪过,她却抓不住。

虞时茵什么都说不出来却带着段家人到处走了半个小时,本来应该好好享受周末的段七诚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他抬手挡着太阳,用力踹了脚碎石头以示不满,接着语气不善地质问道:“虞时茵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我他妈要回去了,我真是傻逼了才会跟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说着他又是一阵烦躁,提议:“要不然我给你?点钱就当?是今天的工费了?吧!”

他有?些崩溃,段家少爷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在工地这种尘土飞扬的地方受过这种累。

眼看着段旭川又是一个瞪视,嚣张地没边的段七诚脸色一苦,立马投降地捂住自己的脑袋,狠着声音求道:“我不说了行吧!我去那里坐着休息会总行吧!”

说着,他就朝着距离这里几百米的一排长椅走去。

虞时茵循着他走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那排长椅时,她眸光一黯,脑子飞快转动,接着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蹭”地一亮。

她毫不犹豫地跟着段七诚走了过去。

她找到了另一个线索,那就是休息用的长椅。

在这个工地有两处地方有长椅,一个是最外面,靠近下车的地方,还有?一个就是段七诚要去的那一处。

工地建筑从里到外,工人能在近的地方休息自然不会去外面,而?那些受伤工人唯一的相同点就是经常在长椅处休息。

所以,长椅那边可能有不一样的东西!

能抓住这个线索,虞时茵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段七诚这个蠢货了?。为了尽快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她小步跑了?起来。

“我靠!”看她突然超过自己,段七诚脸色一黑,低声道:“虞时茵你是有什么毛病吗!跟着我干嘛,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紧紧跟在后面的杨息宁面色一臭,差点忍不住抬腿踹人。

“你?不会也要去那里休息吧?”看她跑去的方向,段七诚语气更懊恼,带着深深的不耐烦:“你?放过我吧,我不过是想去那里坐会儿!”

他逼逼叨叨的声音在身后不停地传进耳膜。

虞时茵懒得搭理他,反而?加快了步子。

长椅大概有?两三米,分?成两排,这块休息的区域大概占了?二十来平米,刚一靠近虞时茵便察觉到了异样。

她眸光一顿,定睛看向?这片土地。

她身上深紫色的气运本是安安静静地包围着她,然而越靠近,最外圈偏浅一些的雾气竟是像受到侵犯似的晃了?晃,不明显,却没逃过虞时茵的眼睛。

这块地上的气雾远看与其他地方并没有差别,然而等?走进了?她才发现这里其实有?着大问题。

这里的浅粉色气运像是被一股不明力量打乱,有?些甚至被顶到了高出地面不少距离的空中,但是因为这块面积太小她刚才才一直没注意到。

能扰乱气运的只能是厄运或者阴气,但这里没有黑雾,看来是有其他什么东西把这些厄运藏了起来,又或者是隐藏了厄运的黑色,只是不知道这能隐藏厄运颜色的又是什么绝世宝贝。

虞时茵突然有些期待,连向?来平静的眼神都炽热了些。

其他人很快追上来,他们虽然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但看到虞时茵恍然的表情,几个人立马知道事情有?了?结果。

“大师,是这里有?什么阴晦吗?”段旭川表情严肃,但他略不稳的声音暴露了他激动的心情。

段旭川何其聪明,一下子脑中有了?大概的猜测。他并不怀疑虞时茵是在骗人,相反他觉得自己是真的找对人了。

虞时茵没有?回他他的问话,她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稳住了?在场几个人身上的气运,以免他们自身气运受到波动。

接着,她抬腿开始寻找,她顺着长椅横着的方向一排一排地走,走一排竖着往后迈一步,她的脚步呈s型,走完一遍后,她有了?比较明确的目标点。

站在外边的几个人看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但又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在干正事。

于是他们老实?地站在旁边,不敢随意进去,也不敢出声打扰她,甚至连呼吸声都放慢了一些。

段七诚努力告诉自己虞时茵不过是装模作样,但看到他爸和他二伯紧张的模样,再看看虞时茵认真细致的样子,他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她不会真的有?点其他的本事吧?但是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些呢?

在其他人还在思绪万千之?时,虞时茵已经回到了第二排椅子的偏中间位置,她停下脚步,用鞋尖在半湿不干的土地上踢出了一个小凹槽。

在段旭川和段阳东期许的目光下,她指了?指自己正下方的小凹面,慢条斯理地道。

“这里,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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