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孟南霜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四周陌生的摆设,慢慢意识到不对。

这是哪儿?

她慢慢起身,觉得身子有些沉重感。

下意识伸手摸去,摸到自己圆圆的肚子,才想起来里面怀着一棵乌铃藤。

诶,这肚子挺大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

哦,她记起来了,程予风这阵应该是崩溃的吧?

她的思绪慢慢回来。

孟南霜回忆一下,想起些事来。

昨天她才刚用灵鸟跟他说,孟南霜骗了他,得杀了孟南霜,今天才准备自己乔装成照顾他的弟子过去呢。

诶?

那她怎么晕过去了?

这又是哪儿?

孟南霜正想着,突然就见面前的房门打开了。

她定定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

一袭白衣,身姿挺拔。

程予风……

程予风?!

卧槽?!

孟南霜愣住了,他不是在禁室里吗?怎么出来了?

关键是他怎么进来了?

自己又在哪儿?

孟南霜一想起自己之前在灵鸟那里说过污蔑她自己的话,一下紧张起来。

程予风怕不是气血压不住,从禁室里强行冲出来找她来寻仇了?!

她连忙把身子缩进被子里。

可刚缩进去,程予风就已经走过来,把被子揭开了。

孟南霜赶紧缩到墙角,抱着胳膊,警惕地看着他。

程予风忽然弯身朝她靠近,两指搭在她脑门上,似乎在探着什么,眉头紧蹙。

孟南霜吓得舌头打结,结结巴巴问:“程、程师兄,你怎么来了……”

程予风不语。

“这、这是哪儿啊?”孟南霜又问。

“我的别院。”程予风道。

“你的别院?!”孟南霜一愣,“我怎么在你别院中,你不是在关禁闭吗?!”

“嗯?”程予风低头,打量她一阵,忽然问,“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不、不是你刚关禁闭那会儿吗?”孟南霜小声问。

“过去五月了。”程予风平静答。

“啊?”孟南霜又是一惊,“怎么会?!我明明刚看你被关进去来着……”

她说着,忽然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开始强烈颤抖。

不光是身子疼,脑子也疼。

程予风忙在她额头一点,给她嘴里塞了一颗丹丸。

他突然想起半顽的忠告:“她刚魂聚,若是苏醒,灵识不稳,不得拿此事刺激,先不要把事情都告诉她,就按她的记忆来。”

程予风想想,只得道:“你因为乌铃藤晕了五月。”

“什么?”孟南霜突然觉得身子好受了些,又瞪着惊奇的眼,“我晕了五个月?”

“嗯。”

“我晕了这么久?所以你都从禁室里放出来了?”孟南霜又问。

“嗯。”程予风点头。

“那我为何会在你别院中?”

程予风想了想:“照顾你罢了。”

他说完,又把被子给她盖上:“你先休息。”他走出房门。

照顾……我?孟南霜迷茫了。

程予风不是要杀她?怎么还照顾她?

他不会是那种传说中杀猪要先把猪照顾好的人吧?

孟南霜不放心,又忙通过识海问他:“宿主,您在吗?”

“说。”程予风这一声稍显疲惫。

“您还好吗?听着声音这么累?”孟南霜不自主先关心他。

“没什么,”程予风只哑着嗓子道,“怎么了?”

“哦,宿主,就是问一下您,您把那孟南霜带回来做什么?”孟南霜战战兢兢,“我不是跟您说过要杀她吗?我看您现在也不丧了,都从禁室出来了,那赶紧杀她不才是正事?……对了,我也晕了五月,是因为那女魔头想要害你,被我发现了,她就给我吃了毒草,让我昏过去了。”

她差点忘了灵鸟也没记忆这档子事。

不知道这样解释能不能敷衍过去。

“你很希望我杀她?”只听程予风那边沉默许久道。

“当、当然了!我不是跟您说了?那女魔头骗您假孕,还想杀您,作恶多端,人人都想诛之!”孟南霜说得结结巴巴,底气不足,但听他没有质疑灵鸟昏过去原因的意思,她也算松了口气。

“是啊,人人得而诛之,可我还得留她一命。”

听到这话,孟南霜眼睛都瞪大了,连忙问:“为何?”

“她怀中那棵乌铃藤是灵药,若是现在杀了她,乌铃藤也不会长成,岂不可惜?”

孟南霜听到这话,心中沸腾了。

原来这样吗?

那既然如此的话……孟南霜连忙算起来。

加上她晕过去那五月,她现在孕六月,乌铃藤长成非得十个月,那她……还有四个月可以苟!

“所以,您打算在这里……养乌铃藤四个月吗?”孟南霜又小声问。

程予风那边沉默一阵,孟南霜才听他又道:“若是她表现好,我倒可以让她在这里多住一阵。”

“那若是表现不好呢?”孟南霜又皱眉问。

程予风那边又沉默一阵。

过了许久,孟南霜才听他低声说:“扔出去,让山下那些黑婆子看着她把乌铃藤生出,至于她会怎样虐待,我不会管。”

这样啊……

孟南霜眼睛一亮。

现在她在他别院住着,看情况是很难逃脱,但若是能在他面前表现差一点,激怒他,让他把她赶出去,那她……还是有希望逃走的!

四个月!四个月时间,足够让程予风生气,将她赶出玉顶峰,然后她再找机会从他说的黑婆子那里逃脱。

孟南霜看到了希望。

她正欣喜着,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程予风又走了进来。

她本想下床,一见他进来,刚下床的小jiojio又缩回被子里。

程予风走哪儿都带着一股冷气场。

现在也不例外。

即使他手里端了碗热腾腾的粥。

看起来挺会照顾人。

但那粥也是端给他宝贵的乌铃藤的。

“程师兄……”她躲在被子,小声叫了一下。

程予风坐在床边,只把粥端给她,轻声道:“喝了。”

“哦。”孟南霜小心接过,小口品尝起来。

“今日起你就住在这里,哪也别去。”程予风又对她道。

孟南霜点点头。

“乌铃藤是珍稀药材,你要保护好它,”程予风看着她又道,“不能磕着碰着,有什么事,直接用灵鸟与我联系。”

“嗯,”孟南霜又点点头,“谢谢程师兄。”

程予风看着她,想了想,又从怀中取出一本书交给她:“这些日子你在我这里安心养胎,顺便把这个背了。”

“这是?”孟南霜看了看书的封面,几个晕乎乎的大字映入眼帘:《女子修仙入门》。

孟南霜:……

程予风是什么魔鬼,她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她!

“你毫无基础,这本书比较适合你,里面的技法口诀你最好背熟,我这几日要去盯夏试,回来有时间考你。”程予风又道。

夏试?孟南霜记起来,小说里讲过,夏试是玉顶峰最重要的弟子年度考核会,这个会基本每年都是程予风负责操办的。

准备夏试他应该会忙成狗吧?就这样还要考她?

变态。

孟南霜为难道:“程师兄,这……我……”

“在南峰没收回你的弟子佩前,我依旧是你的初修导师。”程予风严肃道。

孟南霜快哭了。

“我能不能不背这个?”她试探问他,“我想炼丹,我比较喜欢炼丹。”

程予风很快回绝她:“不行。”

她现在刚还生,身子很虚,多修女子功,强身健体,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不想……我不要!”孟南霜突然一想,对呀,她可以借这个劲儿,跟他耍一波赖,要是她一直不想背书,一直跟他对着干,那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送到山下黑婆子那里?

“书我放这里,好好背,我会回来考你,”程予风丝毫不理会她的抵抗,放下书,又起身道,“我先走了,前厅里有点心,中午我会给你打饭来,你不可出去让别人发现,听懂了吗?”

“可我就是不想,我一直都不喜欢修仙,就想炼丹药……”孟南霜说着说着,抬头望过去,程予风那张冷肃的脸把她吓着了。

她突然不敢说了。

程予风看她抗拒的模样,心中担了石头,却又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又道:“你可以慢慢背,不急于一时。”

说完这句,他才离开。

孟南霜叹声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有不甘。

唉,刚才太怂了。

*

孟南霜死后,程予风用尽自己的修为,把她的三魂七魄聚了回来,好歹,让她保住一条命。

因为突破禁室禁制的事,程予风知道自己又要被师尊责罚,无奈只能先把孟南霜交给师尊看护。

但这次的责罚很轻,因为师尊们认为,他虽然不守门规强行破除禁制,却把玉顶峰多年以来的心患火灵石给毁了。

火灵石本就是颗只助邪魔成长的邪珠,只有邪魔能毁,玉顶峰人知道它威力巨大,一直将它封在山中,藏着。

一只普通邪魔就可以销毁火灵石,可火灵珠会让普通邪魔邪气大增,变得不好对付,哪怕这邪魔原本没有杀生之意,火灵石也会驱使他生出那恶意,所以找邪魔销毁火灵石风险巨大,玉顶峰人又对它束手无策,只好将它藏着。

别无他法。

直到程予风销毁了它。

具体过程师尊们问了程予风好几遍,可惜应该是当时打斗太惨烈,程予风也说自己记不清是怎么回事。

但是师尊们从那山洞中遗留下的邪魔气息可以断定,他定是与某只偷闯玉顶峰,吞下火灵石的邪魔鏖战了。

所以大家都没为难他。

半顽虽然嘴上不说,但程予风也大概清楚,他能帮他给孟南霜助命,最后还看护着她,也应该与火灵石被顺利销毁有关。

*

孟南霜醒来时,正好是夏试即将开始的时候。

夏试的考试试炼地设置一直都是重中之重,这一块从来都是程予风来把控的,这回也不例外。

闵秋这几日才被解除禁足,一解禁就去找程予风,看着他,想道谢,却又觉得太轻,不知做些什么补偿程予风好。

“帮我一起准备夏试。”程予风只对他道。

“嗯!”闵秋一口答应了,随后才向四周望望,又不解问,“诶?阚师兄怎么不过来?往年这夏试准备都少不了他。”

程予风眸色暗下来,什么也没说。

阚轶被他揍得不轻,不知这会儿,是不是在养伤。

闵秋又道:“诶?那孟师弟呢?我这刚禁足几天出来,天天找他,也没见到他。”

一提孟南霜,周围的弟子连忙把闵秋拉过来,对他道:“闵师兄,这弯你还转不过来啊,你们那档子事,不都是孟师弟率先把锅推给程师兄的吗?你可不知,自从程师兄从禁室出来,孟师弟就没露过面,一直躲着他呢!”

闵秋忧心起来。

那日在省思殿之事,他不信是孟南霜嫁祸程师兄。

程师兄当日操控了他的言辞,也必然操控了孟师弟的。

但他还是担心,孟南霜,不见他的人,总是忧虑。

程予风别院中。

孟南霜在偌大的院子中转了几圈,看遍了山林翠秀,溪泉流淌,又去前厅吃了几块糕点,又看看他给她的修仙手册,不一会儿,瞌睡就上来了。

很快到了中午。

“程师兄人呢?”闵秋忙忙碌碌一早上,本想和程予风一起去吃饭,结果找不到他了。

“程师兄提前走了,说是去吃饭休息,”一个弟子道,“还挺奇怪的,我从没见过程师兄也午休的。”

闵秋听了,也觉得奇怪。

孟南霜憋了一上午,直到程予风走进别院,才觉得这座偌大的死气沉沉的院子有点人气了。

“程师兄……”她一听到门外有人,便饿着肚子从屋里跑出来,去迎接他。

迎接她的午饭。

程予风刚进门,没走两步就看见孟南霜迈着笨拙的步子从屋中出来,奔向他。

他不动声色抿了抿唇,步子也停了。

孟南霜冲太猛,脸直接砸到他胸膛上。

“慢点,”程予风放下手中盛着饭的木桶扶住她,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看了她一阵,才又问,“今早背得如何?”

他指那本女子修仙册子。

孟南霜一听这话就开始打哈哈:“今天早上肚子有点疼,难受,在床上躺着。”

“哦,那就是没背。”程予风无情拆穿她。

孟南霜有点窘迫:“程师兄……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程予风不再说什么,径直带她去了前厅。

两人吃饭。

孟南霜食欲不好。

虽然肚子饿,但吃几口就饱了。

程予风停下碗,看她蔫吧的模样,两只小细胳膊比以前还要消瘦一圈,又忍不住问:“怎么不吃?”

“唉,”孟南霜叹声气,“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程予风又问。

“啥也不想吃……你一让我背书我就吃不下东西,”孟南霜又一脸委屈,想了想鼓起勇气道,“程师兄,我不想修炼,你能不能别让我背那册子?我肚子里怀着药材,身子虚得紧,实在是没精力,就想休息。”

“虚得紧才要修炼,修炼可以强身健体。”程予风一板一眼道。

孟南霜:……无话可说。

她索性放下筷子,噘着嘴回房了。

“你不吃了?”程予风在后面叫她。

孟南霜连他理都没理。

*

“程师兄?程师兄?”

一下午程予风沉默寡言,闵秋叫了他好几声,才像是把他的魂儿叫回来。

“怎么了?”程予风终于回过神来问。

“你觉得桃花林那个试炼地还要不要加障?”闵秋问。

“要。”程予风点头。

“那我现在安排下去,我们今晚连夜做这个,争取把仙障快点做好。”闵秋说完,连忙要去做。

“等等,”程予风忽然叫住他,凝着眉道,“夏试时间还早,不必赶工。”

“诶?”

“该吃晚饭了,晚饭过后,你们就都回去吧,晚上睡好觉,明日再来。”程予风说完,起身就要走。

闵秋有点意外。

程师兄今日怎走得这么早?

好像心事重重。

他正想追过去问问,就见程予风已经快走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不能言语,他只能悄悄跟在程予风身边,看他在一只书架前,取出一本书,看了好长时间。

闵秋在一旁躲着,悄悄看他,发现他依旧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模样。

今日下午一直到现在,程师兄状态都不对,他到底怎么了?

等程予风走后,闵秋没急着跟上去,先去翻了翻他之前看的书。

当他取出那本名叫《孕经》的书的时候,他深深迷惑了。

程师兄看这个做什么?

程师兄怀了?

“你看什么呢?”阚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道。

闵秋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这才对阚轶道:“阚师兄,我刚看程师兄在看这本书……你脸怎么了?”

“没事。”阚轶不想多言。

他看着阚轶青一块紫一块的脸,想想暂时没多问,只把《孕经》递给他,又不解问:“我刚才看程师兄看这个,你说他看这个做什么?”

阚轶盯着书封,眉头紧皱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书放回去。

“他疯了,”阚轶只道,“别理他。”

程予风去玉顶峰食苑后的菜园买了些食材,按照他记忆的书中方子,回去别院做菜。

孟南霜是被一阵香味香醒的。

她循着香味摸到前厅,才发现那里摆了一桌子美味。

这是谁做的?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程予风。

程予风端着最后一个菜走过来,对她道:“吃吧。”

孟南霜肚子一阵咕咕叫,馋得直流口水。

但她不能吃。

今天中午她刚以绝食抗议背书命令,下午怎么能破功呢?

孟南霜把碗一推,起身就要走。

程予风一把拉着她的小细胳膊:“这就要走?”

“程师兄,我一背书就头晕眼花没食欲,什么也不想吃,这东西挺好的,你拿去喂狗也比喂我好。”孟南霜说完,就想挣脱开他走。

可惜力气太小了。

只听程予风在她身后沉声问:“你到底吃不吃?”

听到这声音,孟南霜已经能脑补他那张生气的脸了。

她不敢回头看他,只一咬牙一跺脚,跟他杠到底了:“不吃。”

程予风听到这话,拉拉嘴角。

“你放开我,”孟南霜又使了大力气挣脱开他,这才道,“反正饿死也比被那倒霉书强,我都这样了,还要背书,那我也太难受了。”

她委屈地说完,就回房把门关住。

程予风深吸一口气,又在识海中问她:“孟南霜怎么了?就因为不肯背书绝食?”

房间里的孟南霜抓住机会忙道:“是啊!宿主您看,她是个多恶劣的人啊!又不喜欢学习修炼,得到您的照顾还不知珍惜,还拿绝食威胁您,这样的女魔头咱不能忍啊!是时候把她扔到山下黑婆子那里去了!”

程予风什么也没说,只是眉皱得紧。

他怎么听着这话……难道孟南霜想要他赶她出去?

她要从这里逃走?想躲他?

程予风抿紧唇。

真想告诉她一切。

但现在还不行,他不能激到她。

只能这么先演下去。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孟南霜就又被一阵香味折磨醒了,肚子饿得厉害,她又不自觉出门去循那香味,到了前厅,又看见桌上的一顿丰盛。

程予风就站在不远处,盯着她,道:“吃吧。”

孟南霜看他满脸得意的样子,两手捏拳,咽了口口水,很决绝地扭头走了。

哼,不吃!

程予风脸沉下来。

上午布置夏试时,闵秋觉得程予风一直吊着脸,没开心过。

他总有个直觉,程师兄不高兴,是不是和孟师弟有关?

不会是孟师弟当时在省思殿,真没受程师兄操控,自己说了污蔑他的话吧?!

闵秋细思极恐。

中午很快到了。

程予风又提前离开夏试场地,匆匆回别院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并在前厅等待的过程中,发现了躲在角落在暗中观察桌上饭食的孟南霜。

“要吃大大方方来吃。”程予风对她道。

“切!”孟南霜高傲地扬着头颅,转身走了。

同时她也不解,都这份上了,程予风好像还没要赶她走的意思?

“宿主,”孟南霜只得通过灵鸟催促他道,“您赶紧赶这孟南霜走吧!把她带到黑婆子那里,关起来,这种不识好歹的人,您还给她做什么好菜?!”

“不急,”程予风那边只淡定道,“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她先崩溃,还是……”

程予风忽然有点说不下去。

孟南霜心中一声笑,当然是他程予风先崩溃了,她不吃饭,意味着她肚子里的乌铃藤也要跟着她受罪,就不信他不心疼那药材!

两人就这么耗着,到了晚上,孟南霜还是没吃饭。

而且她已经不会去前厅看程予风又做了什么香喷喷的饭。

因为她连路都走不动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一阵一阵饥饿感袭上来,肚子也不自觉,又开始疼。

刚开始是小腹和胃一起隐痛,但不过一会儿,小腹开始绞痛。

就跟在禁室里她犯病那次一样。

她疼得不行,牙齿都咬不住,蜷着身子,眼泪终于流下来。

“呜呜呜……”孟南霜疼得开始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突然听见房门响了。

睁眼勉强一看,是程予风冲了进来。

“程师兄……”她脸上挂着泪,看着他。

程予风还是一副生气模样,匆匆来到她床边,立刻打开手中青瓷瓶倒出一粒药,不由分说就要往她嘴里喂。

“我不,”孟南霜疼得咬牙切齿,却把头往被子里埋,“我不吃,程师兄不答应我不背书,我就不吃!”

程予风捏紧手上的药丸。

都这样了还这么犟?

孟南霜忍痛道:“程师兄你出去吧,志者不食嗟来之食!”

程予风脸都泛青了。

他盯着孟南霜那蜷着身体颤抖的模样,又听着她的惨叫,手不自觉捏紧。

只过了短短一瞬。

“好,不背了,以后我都不要求你修炼了,可以么?”他终于妥协。

孟南霜一愣,抬起头来,脸色颇为不满:“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程予风:……

他把药丸向她面前一推:“快吃药。”

“不,”孟南霜有点慌,没想到他这么快答应,她连忙加码,“我还有要求,我要用你那个大丹炉炼丹!你不答应我就疼死我自己。”

程予风咬着牙,半天手有点颤,最后只道:“好。”

想起女气丹的经历,他是真不想让她炼丹。

可没办法了。

“你快吃。”程予风又把丹药往前拿一步。

“我不吃。”孟南霜慌了,怎么她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不行不行,得找点厉害的。

孟南霜想了一圈,又豁出去道:“我还有要求,你这别院这么清静,我连点乐子都没有,我要看话本子!程师兄,你给我话本子,我就吃丹药!”

“孟南霜!”程予风忍不住了,直接一把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头,强行给她塞丹药。

“唔……”孟南霜抿紧嘴,拼命把头歪到一边去,又呜呜道,“程师兄我可怀着珍贵药材呢,你怎么能对我用强?”

说着,她就哭起来。

哭声很清脆,很凄惨。

程予风听不下去。

他冷静一会儿,终于觉得别无办法。

“好了,我错了,”他只得轻声说完,又把她抱回怀里,彻底认输了,“你要话本子,我明天去取给你。”

诶?

孟南霜一愣,她听到了什么?

“不会吧?!”她难以置信。

程予风这都答应了?

他脑子瓦特了?

他可是玉顶峰著名禁.书杀手啊!

孟南霜呆呆望着他。

程予风深吸一口气,又捧着她的脑袋,在她耳边道:“先吃药,然后去吃饭,明日我去找话本子。”

“啊……”孟南霜傻傻愣着。

程予风终于把药丸塞进她嘴里了。

她干巴巴嚼几下,咽下去。

肚子很快就不疼了。

程予风又抱她起来,去了前厅,把她放在摆着一桌好菜的圆桌前,道:“吃吧。”

孟南霜沉默看了他几秒,迟疑地拿起筷子,又不放心问:“程师兄,话本子的事,作数吗?”

“作数。”程予风尽管勉强,却还是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第二天夜晚,本来准备销毁从南峰各处搜来的禁.书话本子的弟子看到程予风过来,连忙振作道:“师兄你放心,这些本子我没有看过一眼,正准备全部烧了!”

程予风却只道:“出去吧。”

“啊?”弟子一愣。

“明日你们再烧,今日不用。”程予风道。

“为什么……”弟子本想问问,但看程予风一副低压气场,也不敢多问,直接跑了。

一整夜,程予风站在那堆满话本子的院子里,挑挑捡捡。

左手拿起一本,《我和我的妖孽娘子》,右手拿起一本,《后宫嫔妃也偷情》,再往地上一看:《霸道夫君爱上我》《妖精师妹快上车》……

程予风眉头皱得极紧。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直到天亮,他才捡了差不多勉强能看的三本,揣袖子里,带了回去。

值守禁.书院的弟子,盯了一整夜,才盯到程予风从院中出来。

他呆住了。

程师兄在禁.书院待了一夜?

他在干什么?

之后那一天,弟子们清点禁.书时,发现少了三本。

大家面面相觑。

从此玉顶峰流传着一段秘密。

南峰洁身自好清风霁月的大师兄程予风,有一天在禁.书院中待了一整夜,他走之后,禁.书院中少了三本书。

至于其中怎么回事……

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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