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了皮的核桃仁混合着已经被水浸透的黑芝麻,一起放入钵中,用石臼研磨成略微粗糙的颗粒,也不是没有破壁机,但秦芮觉得机器打出来的粉末太细,吃起来口感不够丰富,而且香味也没有手工磨出来的那么醇厚。

研磨好的芝麻核桃粉里少量多次的加入牛奶拌匀,最后是一捏成团、一抖就散的湿润粉末,放入模具中按压紧实,在中间戳个小孔便于透气后就可以上锅蒸了。

蒸制过程需要四十分钟左右,秦芮开足火力就将其放到一边,开始准备桑果粉的制作。

桑果粉主料是燕麦、桑葚和黑豆,这三样看起来就不搭噶的食材要融合在一起,并且喝起来不突兀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这就要靠秦芮的好手艺了。

桑葚果洗净之后用勺子细细碾碎,碾成稀烂的汁水后放入无水无油的铜锅中,开小火不停地搅拌,最终形成粘稠的膏体状,再将其倒在烤盘上细细铺平,放入烘干机中烘干水分。

燕麦和黑豆用水浸泡,将浮起的坏豆丢掉不要,剩下的放入破壁机中打得粉碎,再用极细的筛网过一遍筛,留下的粉末都细得不行,呼吸力度稍微大一些都能看见空中浮起的白烟。

烘干后的桑葚汁液呈现暗红色,薄薄的一张又硬又脆,像极了猪肉脯的模样,依然是掰成小块放入破壁机中打碎,打碎后的红色粉末混合之前打好的燕麦黑豆粉一起放进铁锅,小火慢慢的烘炒,动作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香味被炒出来,粮食的香气混杂着酸酸的果香,弥漫着整个厨房。

桑果粉就算制作好了,分别装进之前一起订购的玻璃瓶中,220毫升的容量也就巴掌大的一小瓶。

瓶身贴上秦记养生美食字样的贴纸,房小欣设计得巧妙,直白且不算好听的名字在贴纸上硬是凹出了一股高贵冷艳的气质,在塞进特别定制的木盒中,米黄色的防绸缎面料包裹着瓶子,档次一下就上来了。

这边弄好,那头正在蒸制的芝麻糖也好了,按压脱模放在盘子里晾凉,再分别放入真空袋中抽气,698元每份的芝麻糖只有二十个,小小的一个才20克,一盒下来还没有一斤重。

定价上桑果粉和芝麻糖的差距还是挺大的,看上去芝麻糖要便宜不少,但在赚钱上秦芮可从来不含糊,玩了个小小的花样。

一盒20个的芝麻糖,早晚各吃一个,满打满算也就是十天的量,但桑果粉不同,220毫升看着少,但粉末状的东西本身就不压称,一勺省着点怎么着也能喝个十七八天,核算下来,其实两者的价钱是差不多的。

至于为什么要定价成这样呢,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消费心理吧,消费者买了1399的桑果粉,如果芝麻糖定价相同,那他们可能会觉得太贵放弃购买,但如果芝麻糖价格只有桑果粉的一半,大部分人就觉得买都买了,再花几百买个配套的也不算太过分。

这一点还是秦芮根据自己买东西的心理慢慢琢磨出来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的。

送货依旧是和之前一样,同城的客人就叫个跑腿送去,远一些的就用快递寄送。

这一批的几个订单都是N市本地订单,十几瓶枇杷膏还都是同一个地址,N市四中,何明娜的单位,这就更方便了。

下单叫了几个跑腿,送四中这单的骑手要拿的东西太多,架在车座后面的保温箱塞得鼓鼓囊囊,木盒子占地方大还是放不下,得分出几盒单独放在踏板上,秦芮在本身就挺高的配送费上又给他加了五十块钱,他便骑着小电驴高高兴兴的走了。

骑手一走,这边的事也就完了,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了下来,秦芮落了大门的锁,打算尽快回去。

这边社区太老,好多路灯都坏了,仅存几个还□□着的半亮不亮,灯光昏暗还动不动就闪一下,有还不如没有。

一小股微风从后勃颈吹过,吹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秦芮急匆匆地加快脚步,路过下午那间诡异的屋子时,脚步都快飞起来了。

远远地将屋子抛在身后,后方似乎又传来了铁门打开划过地面的声音,秦芮后脊背发凉,跑得越来越快。

直到出了小巷,看见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和来来往往的行人,秦芮这才安定下来,连以往最讨厌的远光灯都显得分外亲切。

这破路灯,她就是自费也得把它们都换了。

秦芮慢吞吞地往小区那边走,一路上边走边逛,权当是散步了。

途中还进了一趟便利店,买了几串关东煮和两个小蛋糕,自从开始做食品这方面的生意后,秦芮是越来越懒得做饭了,之前上班的时候,每天下班累成狗一样还琢磨着今天要买什么菜吃,现在大把的时间,却连碰都不想碰一下了。

秦芮边啃小面包边进了小区大门,今天的小区似乎格外热闹,人比往日里多了不少,路过喷泉的时候她还在旁边看到了何阿姨,何阿姨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健美操服,手里拿着两把绿色的大扇子,正跟同样打扮的同伴们聊得火热。

正好遇上,不管人家看没看见,秦芮出于礼貌还是寻思着上前打个招呼,还没走到跟前呢,阿姨们堪比喇叭的大嗓门就直冲耳膜。

聊的话题还是这几天的大热门,秦芮一直梗在心里的四号楼女子抱子跳楼事件。

这件事不仅在本小区,就连周围几个街区都有所耳闻,救护车开走的时候四周凑热闹的居民把路都挤满了,秦芮刷手机的时候还在本地的民生公众号上看到了相关报道,只可惜全篇一个字都没提到女子跳楼的原因,通篇都在提及什么爱护生命的老话题。

底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全都在指责女子自己寻死还要拖累小孩,给家庭给社会带来负担,甚至有人上升到了这是在破坏社会稳定,扰乱社会和谐的行为,应该严加惩治。

没有人去探寻女子跳楼背后的隐情真相,对方是否遭遇什么精神刺激,还是单纯的报社厌世,通通无人在意,偶尔有一两个提及的,很快也会被党同伐异的键盘侠们声讨,只留下满屏秽语。

秦芮向何阿姨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便杵在对方身后不动,听着阿姨们的高谈阔论。

这件事热度太大,不止秦芮一人,好多年轻人也聚在一起听八卦,倒也不显得她突出。

讲得最嗨皮的是同属居委会的刘阿姨,本身就管些家长里短,再加上同住四号楼,她很快就打听清楚了情报。

“那个跳楼的女人哦是住在二十二楼的,搬来一年多了,平日里都不太跟人来往的,左右两边的邻居提起来都不认识的,只见过她家一个老太太进进出出,偶尔有个男人会来住几天,还以为是空巢老人呢。”

“跳楼的是她家儿媳妇,刚刚生了孩子不到三个月呢,从医院出来之后就闷在家里带孩子,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那好端端的带着孩子怎么突然要跳楼啊,受什么刺激了。”一起围着的另一位阿姨问道。

刘阿姨嘴巴向外撇了撇,肉眼可见的嫌弃,“她哦,闲出病来闹些幺蛾子呢,送到医院里,医生说是什么子产后抑郁症,要家里人多关心她的心理健康。”

“要我说真是把她惯出病来了,从怀孕到生孩子好好地养着她,都没有让她出去工作,还觉得自己可委屈,把自己和孩子弄成这样,净整些臭毛病。”

“事情那么大把她老婆婆吓得够呛,连夜把她老公从外地叫回来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心眼小还搅得全家人不得安生,还耽误工作。”

“她老婆婆哭得哟,瞧着都可怜,她老公也吓坏了,急得不行,两个人围着她嘘寒问暖,生怕哪里伺候不好。”

刘阿姨满脸不赞同的谴责着女人,末了还要扔下一句:“现在的女人哪里像我们那时候哦,生了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能吃上个鸡蛋就算是顶好的日子了,哪家媳妇敢闹这一出不打死算好的,真是越来越娇气了,我家小豪要是娶个媳妇成这样,可进不了我家门。”

秦芮低着头悄咪咪“切”了一声,不止是她,周围拢着的人群里,但凡是个年轻点的女孩都是满脸不耐,有的人碍于礼貌,有的人直接懒得搭理,翻了个大白眼转身就走。

广场舞大妈群里也有人不乐意,这刘阿姨生了个宝贝儿子,满心满眼都是恶婆婆作态,可还有许多人家里是有女儿的,自然带入了小可怜女儿的视角。

“医生都说了是啥子产后抑郁嘛,这是病,人家也不想的。”这是讲道理的。

“保不齐人家真是受了什么委屈呢,有些人在外面装得人模狗样的,回家不知道怎么苛待媳妇的,这种人从我下乡那会儿就有,到现在也不少。”这是暗戳戳内涵刘阿姨的,边说眼睛边往那边瞟,只差没把“说你呢!”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