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角落上的粮油铺子,屋里堆满了杂七杂八的货物,连铺子外面的空地都摆了一片,一眼扫过去颇为壮观,秦芮掀起塑料布搭成的棚子,走了进去。

“老板,你这核桃怎么卖?”

“散称八块五一斤,批发价七块二一斤。”

“多少起批?”

“两百斤。”

“行,先给我来两百斤,都是今年的新核桃吧,陈货我可不要。”

“你放心,保证都是今年刚收的核桃,我老李在这市场里干了三十年了,有不好的你只管来找我。”粮油店老板从屋里提出一麻袋核桃放到秤盘上,指着上面的刻度对秦芮说:“重量都是规整的,整好一百公斤一袋,市场管理处那里还有公平秤,不放心可以去验。”

老板把核桃放到秦芮跟前,特意开了个口子,从里面掏出几颗核桃递给她看:“你看看,都是上好的本地薄皮核桃。”

秦芮点点头:“老板,你这还有黑芝麻吗?”

“有,还是拿二百斤?”

“嗯,多少钱一斤。”

“好的十二,一般的十块,还有些杂的碎的你要就七块钱处理了。”

秦芮凑近看了看:“给我捡好的装,我还打算要点黑豆和燕麦。”

老板被秦芮的大手笔惊住了,好心提醒道:“你是干什么用的,这么些东西可不轻易放,尤其是燕麦,特别容易受潮。”

“没事,”秦芮笑了笑,“我拿来做吃的,放心,摆不了多久。”

“哦哦,开饭馆是吧,你还要些什么一次说完,我帮你看看。”

秦芮知晓老板是误会了,但也没必要解释,顺水推舟将需要的食材统统告诉老板。

“黑豆我这里有,燕麦得让我打个电话去调货,我这用得少,总共也没几斤。桑葚我倒是认识几个有货的,你要是放心我就帮着说一声。”

“行,谢谢老板,那真是麻烦你了,你算算价钱。”

老板从裤兜里摸出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顿按,最后说道:“黑豆三块八一斤,燕麦两块六,总共五千一百二十块钱。”

“老板让点价呗!”秦芮砍价。

“我这本来就是批发价,就赚点本钱,再让就要亏本了。”

“哎呀老板,我这次买的少,要是货好以后我就固定在你这里进货,再让一点吧。”

“那可不行,”老板连连摆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么点东西本来就赚的不多。”

秦芮转了转眼珠子:“价钱不让就不让嘛,那老板你看这么多货我一个人也不好拿,你帮我送下货呗。”

“这个没问题,你留个地址,我帮你问问桑葚的事,到时候连着桑葚一起拉过去。”

秦芮加了老板微信,先把进货的钱转了过去,又发了地址,然后便两手空空的走出菜市场。

秦芮发给老板的地址不是自己住的公寓,而是前几天在刘哥手里租的民宅,她刚刚填地址的时候才想起来,早上快递员送货的时候应该让他把真空包装机送去那的,厨房里用得上的东西马上就要全部挪过去那边,这么大一个铁家伙,又要废不少事情。

骑着共享单车,秦芮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来到金川市场。

金川市场是N市最大的农民工人才市场,由于面向的是农民工,这里没有面试处、没有简历,只有手里举着纸板的老板和工人。

才刚刚靠近金川市场,就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伴随着浓郁的烟味和汗味,这里没有干净体面,没有礼貌素质①,只有为了生计不停奔波的劳动者们。

秦芮没有进到里面,直接骑着车往大门口旁边走去,这里停着一排排的电动三轮车,专门干些搬运的活。

才擦着边走到那里,秦芮就被七嘴八舌的吆喝声包围了。

“小妹什么活!”

“搬家搬货都行了啊喂!”

“小妹这边马上走!”

眼见那些人不仅嘴上喊,人也要下来朝她这边走,秦芮环顾一周,终于看到一个满意的,加快速度去到那边。

秦芮面前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生活的艰辛都化作风霜写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四十多岁,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怯生生的坐在车斗里,从缝隙中透出一双眼睛偷偷望着秦芮。

见秦芮停在她身边,中年女人挤出谄媚的笑容,脸上的皱纹盘在一起,构成一副古怪的模样。

一般来市场找工人的老板都不会往这边走,一样的工钱,他们更愿意找力气更大干活更快的的男人,即便找了女工,也要狠狠地压一番工钱。

即便干的活计总量一样,女工拿到手的钱总是比男工要少一点。

因此看见秦芮,中年妇女很是激动:“小妹是要拉货吗?我这边马上走。”

秦芮倒是不关心那些,干活快慢对她来说无所谓,只要干完就行,她就是专门要找女的,眼前这位还带着个孩子,更好,危险性更低。

秦芮天生对男人敬而远之,在她眼里,男性都是潜在的危险分子,这一点被很多人吐槽过有被害妄想症,但她并不打算改变,这也不是什么影响生活的事,反而让她活的更加放心,这有什么不好的。

“豪景花园知道不?去那边,你这边拉货怎么算钱?”秦芮问道。

“嗯……一车货两百块钱,包搬,油钱另算。”

中年妇女仔细斟酌着报出了市价,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芮的脸色,打算要是对方不满意就再降一些,谁知秦芮干脆的点点头:“行,走吧。”

中年妇女高兴极了,拿出毛巾仔细擦了擦坐垫:“您做这边。”

秦芮听从她的建议,把共享单车停到附近树下,做到中年妇女身边。

一路上秦芮和她聊了几句,中年妇女也不再那么拘谨,得知对方姓冯,坐在车斗里的小姑娘是她女儿,名字取得随意,叫小铃,铃铛的铃。

秦芮跟小区保安说了一声,冯大姐骑着三轮车一路来到五号楼楼下,在秦芮的带领下进了家门。

“在这儿,主要就是一些锅碗瓢盆、瓶瓶罐罐的。”

秦芮在路上买了几个泡沫大箱子,把橱柜里存放的几十瓶枇杷膏统统塞进去,趁她收拾其他东西,冯大姐抱着箱子先运下去。

冯大姐搬货,冯小铃不敢添乱,也不敢在雇主家里走动,只能呆呆地缩在门口,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前,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可爱的人类幼崽总是惹人喜欢,看她乖巧,又觉得她这副模样有些可怜,秦芮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从冰箱里翻出几颗自己做的话梅糖递了过去。

“小铃吃糖。”

雇主姐姐的手又细又白,拿着几颗黑色的话梅糖,衬得她的手更漂亮了。

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冯小铃一阵瑟缩,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低低地说道:“妈妈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面前的小女孩乖到不行,秦芮心都快化了,于是柔声哄道:“小铃真乖,那你先拿着,等妈妈回来了你问她好不好?”

在漂亮姐姐的诱哄下,冯小铃拿着话梅糖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等着妈妈回来。

秦芮rua完小孩,又回到厨房收拾,除了几样自己做饭的家伙什,厨房里几乎全部要搬空。

她后面添置的东西占了大多数,光是她为了蒸制黑发糕买的蒸笼就有七八个,全都是巨大的、有外面包子铺那么大的竹制蒸笼。

还有磨粉机、包装机,零零散散的玻璃瓶还有几百个。

这么多东西光是一车可能拉不完,估计得多跑几趟。

就在秦芮默默盘算的时候,冯大姐搬完一趟回来了,冯小铃眼睛一亮,跑上前去让妈妈蹲下来,附在妈妈耳边说悄悄话,边说边给妈妈展示手里攥着的话梅糖。

冯大姐拍拍女儿的脑袋,说了句吃吧,便走进厨房,转头看着冯小铃回到沙发上,欣喜地拆开包装纸吃糖,对着秦芮道谢:“小铃她嘴馋,谢谢您给的糖。”

“没事,小铃很乖的。”

秦芮和冯大姐配合得很好,一个装,一个搬,很快就把东西全部运到楼下。

一车装不下的东西,秦芮放到楼梯间下面,冯小铃也下来了,让在楼下聊闲话的邻居们帮忙看一会儿,便带着冯大姐驱车前往之前租的民居。

秦芮先下车,拿钥匙开门,电动三轮车停进院子里,冯大姐顺着秦芮指的方向,吭哧吭哧的又开始把东西往厨房里搬。

留秦芮在这里守着,冯大姐一个人又回小区搬了两个来回,都不用雇主监督,冯大姐一个人也能扎扎实实的把事情办好,各类厨具全部规规整整的放好,一点都不杂乱。

秦芮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东西遗漏,也没有需要自己再收拾一遍的地方,干净整洁到马上就能投入使用。

秦芮对冯大姐的工作很满意,对方把她载回小区接上冯小铃,结钱的时候秦芮还特意多结了一百,引得冯大姐抱着小铃不停地道谢。

秦芮想了想,还是要了个冯大姐的联系方式,对方做事认真靠谱,万一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