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秋垂着头,声音软软的,“日子苦些不要紧,这才刚成亲,往后日子总能越过越红火。”

她索性将她的想法都与沈安说了一遍。

“我想着,你打猎卖出去能攒下来不少银子,咱们在做些轻松的活儿,比如养些鸡仔,在咱们屋后面种些青菜,省的还要花银子去买,至于家里头荒的地,咱们可以租出去给别人种。”

江雨秋上一世也是去过京城,见过世面的,与一辈子都待在大河村的人不同,多少她能把账算明白。

村里头不少人都说沈安把沈家的地都荒了,是个懒汉,她算了笔账,实则打猎的收益要更高一些,只是容易招些闲言碎语。

沈安不在乎便也没什么。

沈安向她走近了两步,直接将人搂住,“都好,养些鸡倒是没问题,做绣品就不必了,伤眼睛。”

江雨秋脸颊红红的,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小声说:“不碍事的。”

沈安将她搂着,继续道:“我娘家里是开酒楼的,留下了不少菜谱,等咱们攒下银子,便去镇上开个小饭馆。盖房子要不了多少银子,这些天我勤快些便是。”

沈安除了打猎,也没想到旁的法子攒钱,当务之急得把房子盖了,之后才能考虑别的。

以前只有俩兄弟的时候倒是无所谓,可如今多了一人。

总不能下着雨还让江雨秋去木板子搭成的厨房烧火,也不能像之前那般一到雨天便吃干粮凑活着过。

再则没有堂屋,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江雨秋被他抱得久了,有些不好意思,将人推开,“咱们去买些石砖,先砌个厨房顶一阵子。”

沈安点头应下。

原本沈安打算明日与她一起去镇上买些东西,可明日要回门。

江雨秋心里头是一万个不乐意,改回去还是得回去。

虽说她二婶的大女儿江春桃成亲第二日是没有回的,可村里头的人都知道,刘桂花将她嫁给牛家那位克死了两个未过门的女人,是为了那十两银子的聘礼。

江雨秋到底是不一样的,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口子算是她的养父母,若是嫁了人都不回去一趟,难免落人口舌。

要买的东西不少,两人一合计,便决定下午搭牛车去镇上。

沈安毕竟是个男人,平日里干什么都糙,对上她时再怎么心细在很多方面也会有些纰漏,正好过去一起买了。

出门时,江雨秋看见被捆着腿丢在墙边的两只兔子,肥的很。

原本想看看能不能养着,回头抱一窝的兔子,谁知这俩兔子都是公的,她便想拿去镇上的酒楼卖掉。

沈安只提了一只,“留一只吃吧。”

江雨秋摇摇头,想要把另外一只也拎起来,谁知那兔子突然蹬了一下腿,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

沈安在她后面,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雨秋有些恼怒,见他还站在一旁笑,也不帮忙把兔子拎起来,便说:“将两只都拿去卖了吧,哪有天天吃肉的?回头攒下钱去买些布匹回来,给你们做身新衣服。”

沈安便应下了。

两人提着兔子往村口走去,江雨秋还小声与他说:“我是想着,咱们现在能省一些是一些,免得你日日往山里头跑,小云山里面没多少猎物,若是再声一点,听说里头有大虫,村里头王寡妇她男人进去后便再也没回来了。”

沈安心里一暖,道:“我不会进得那么深,放心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往日里还能打招呼的那些人此时见了她就走。

江雨秋还特地瞅了一眼沈安,他出门时换了身衣服,胡子也是干干净净的,额角的刀疤被碎发挡住,整个人看起来五官俊朗,穿着也清爽,怎么就见了他就跑?

说起来江雨秋还从未有过这待遇。

隐约间她还能听见那些姑娘们的对话。

“那猎户还能讨到老婆!我听说他残暴得很,连自家亲侄子也不放过,差点没把人打死。”

“他们看着处着还行?没准人家不打老婆呢。”

“狗改不了吃屎,他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日后他媳妇哪里惹到他了,没准也是一顿毒打。”

“也是,这傻丫头放着孟家不要,偏嫁给……我猜不出三月,她便哭着闹着想要和离。”

江雨秋皱着眉,这些人简直越传越离谱,沈安怎会不辨是非连小孩都打的?

至少她是没见过的。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哪家有个屁大的事,回头第二日全村都知道。

见沈安眉头皱起,面色有些难看,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别听她们的,我不会与你和离。”

沈安听了这话一愣,“你……你不担心他们说的是真的?”

江雨秋摇摇头,“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打我呢?明明是极好的一人,偏被他们说成这般不堪。”

沈安眼底微微一动,嘴唇蠕动,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只是看向江雨秋的目光愈发的温柔。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才到村口,牛车正停在那儿等着。

牛车一个人只需两个铜子儿,两人到时,已经有三人在车上坐着。

“快点,磨磨蹭蹭的,别误了我的时辰!”

说话这人江雨秋认识,是孟家帮着做事的吴婆子,出了孟家,对谁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另外两人则是她往日里见了面还能说上两句话的人,江雨秋与他们打招呼,“王婶子,王叔,你们也去镇上?”

两人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吴婆子“嗤”了一声,表情更加不屑。

江雨秋朝着沈安挪了挪,心里一阵不适。

从这儿到镇上得半个时辰,沈安本就是个话少的,她不问他也便不说。

吴婆子盯着沈安手中的两只兔子,说话阴阳怪气的,“这兔子是拿去镇上卖?”

沈安应了一声,也没多说话。

她又道:“省得专门往镇上跑一趟,不如卖给我,二两银子,还省几个铜板。”

江雨秋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这么肥的两只兔子,还有口气,拿去酒楼卖少说也能卖个三两银子。

吴婆子张口就是二两,还一副让他们感恩戴德的模样。

江雨秋担心沈安与人在牛车上争执起来,拉了他一下,才对她说:“这是镇上的酒楼订的,说好了今日给送过去。”

吴婆子碰了个软钉子,只见她脸色更黑,“不识抬举。”

江雨秋只是笑笑,没有多说话。

沈安一手提着兔子,另一只则握住了她的手,“一会儿就到了。”

江雨秋点点头,这牛车一路颠簸坐着有些不舒服,可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靠在沈安身上,只得靠着旁边硬邦邦的木板子。

沈安看出来她面色不好,挨近了些,“你靠着我吧,舒服些,再忍忍,这段路走过去就没这么颠簸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半个时辰,江雨秋只觉得浑身骨头散了架。

腿脚都伸展不开,有些麻,起身时站都站不稳,还好沈安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下来时,吴婆子冲着他们冷笑一声,“哟,这身子这般娇贵?可惜没那个命!”

江雨秋懒得搭理她,只对一旁的沈安道:“快些吧,天色不早了,一会儿还得赶回去。”

吴婆子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又说:“何必呢,当初嫁给我家少爷,哪里还用受这苦头?缺什么知会一声,自有人帮你买。”

两人还是不搭理她。

只是沈安扶着江雨秋,温声道:“你身子不好,受不得这颠簸,日后想要什么与我说一声,我来便好。”

吴婆子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的走了。

江雨秋看她那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吴婆子,当真是……这无冤无仇的,偏要来自讨没趣。”

谁知沈安停了下来,看向她的目光格外认真,“我会多挣些银子,不会让你后悔当初拒了孟家的亲事。”

江雨秋心跳的速度又快了些,旁边还有不少人看着,她红着脸也没敢抬起头,拉着沈安的衣袖随便找了个方向走。

“这么多人呢!”

沈安直接握住她的手,带她一起来到味香楼。

小二见了沈安便说:“你且等等,掌柜的在后头,一会儿就出来。”

说着还打量了江雨秋两眼。

没一会儿,来了个长得一脸福相,微微发胖的男人,个字不高,看着却平易近人。

沈安将兔子交给他,掌柜的便说:“这两只兔子不错,三两银子。”

说着,他又多看了江雨秋一眼,“这位是你家夫人吧?模样真好!”

江雨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说话。

掌柜的拿出一坛子酒,说是给他们的新婚贺礼,又说若是山里头还有山货,都可以给他们送来,有多少都吃得下。

三人聊得正好,掌柜的脸上笑容更甚,朝着他们身后看去,“哟,秀才来了!”

江雨秋一回头,看见孟九站在他俩身后,面色阴沉得可怕。

江雨秋眉头微微皱了皱,此时她看见这人心里头就不舒服,对着掌柜的笑了笑,“那我们先不打扰了。”

两人走时,孟九拉住了她的胳膊,目光灼灼:“为何不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