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细腻的指尖轻轻拈起一片殷红的唇脂,凑到唇边,红润的唇瓣微微启开,唇脂落入唇间,双唇瞬时轻轻一抿,分离时,唇瓣上便又多了几分殷红。
王公公不敢逾矩,便在外道:“陛下,出行的马车已经备好。”
里面人虽然没有答应,但王公公知道,对方一定听到了,犹豫了一下,王公公又道:
“陛下,丞相都说不去了,您......”
您为何还要去呢?
红唇倏地勾起,透着些凌厉,简迟冷笑道:“去,朕怎么能不去。”
“......嗻。”
......
鹤玥从有记忆时,便在湖城桃花乡一代居住。
她本不是孤儿,但父母不知何故过世,记忆中便只有自己居住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房,有好心人想要收养她,可鹤玥不愿。
那人待鹤玥似乎有着极好的耐心,也尊重她的想法,劝解无用后便不再对她提起这件事了,只是日日派人往鹤玥当时居住的小房送饭,有时还会送一些日常必需品。
那人正是湖城桃花乡南浦镖局的大当家,那大当家似乎与鹤玥过世的父母有些交情。
此次去往湖城,便是为了还当年的一饭之恩。
桃西小镇是这地有名的水镇,距离桃花乡不算太远,可从都城到这水镇再前往桃花乡,就好比是南辕北辙了。
小镇中四通八达,水路贯通,船是这小镇的日常代步工具。河道里的船只挤在道两边,小半个船上堆满了各种吃食,船头被拴在了道边的桩上,倒是省了一不留神船就跑走的麻烦事。
两道都被船只塞的满满当当,中间只留下了条不算大的场子供那些路过的船只划动,稍不小心,两船相撞一下少说也能影响十几条船。
一个身背大刀的少年郎循着鹤玥的目光看了眼周边的吃食,又抬头看了眼鹤玥。
少年瘪了瘪嘴,那双眼睛,淡漠深邃,不温不火的模样冷淡极了。少年缩了缩脖子,道:
“公子,为何不同陛下一起去桃花乡,还能顺路赏赏桃花。”
他见鹤玥向他看过来,忙低下头,十分不满的小声咕哝:“偏偏还绕道从这水镇走...公子您是怎么想的啊?”
他听说桃花乡这几日有个什么桃花会,今日刚好是最后一天了,若不是鹤玥说要从桃西小镇走,刚好还能赶上。
鹤玥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垂杨,我们不是来游玩的。”
垂杨哼了哼,还是不高兴,继续咕哝:“我看公子来水镇怕不是为了躲着陛下吧?好好的陆地不走,偏偏要走水路......”
“......”
垂杨是个江湖人,打小没受过什么管束,礼仪之类的更是一窍不通,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鹤玥哑然,但垂杨说的未尝不算是事实。
她躲着简迟,是因为真的有任务要做,一同去的话,难免会生出些别的事端,再者说,这是件私事,谁知道临时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简迟毕竟是当朝的皇帝,少冒点儿险不是坏事。不过,眼下事情也给解决的差不多了。
“你师兄已经让人把原小姐带到水镇藏着了,接个头把人带走就算完成任务,若是还有时间,你再去桃花乡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原小姐全名原汐,是南浦镖局大当家唯一的千金。
南浦镖局惹了江湖上一个颇有威望的门派——东仙门,这个门派亦正亦邪,非要屠了南浦镖局满门。
江湖上的事,朝廷不好插手,可朝廷的事,哪怕是江湖上再有名望的门派,也得好好琢磨琢磨再看看插不插得了手。
再者说,这事本就是南浦镖局理亏,原大当家也是个豪爽的性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死。
当时东仙门发话了,三日后血洗南浦镖局,他们既然有胆量提前放话,就肯定有那个屠南浦镖局满门的把握。
南浦镖局顿时人心惶惶,原大当家便将局内无关人员全部遣散,托人找到了鹤玥,别的不求,只求她能救自己女儿一命。
鹤玥也应了他的要求。
“此话当真?公子可不能骗人。”一听还有机会去逛桃花会,垂杨便来了精神,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问道:
“我去接头,那公子您去哪?”
垂杨虽然神经大条了些,但是为人很机灵,不愚蠢。
鹤玥勾唇笑了一声,声音浅淡,如风过水,不留痕迹,她轻描淡写道:
“我还有别的事。”
垂杨皱了皱眉,虽不知鹤玥有什么事,但又不觉得她有什么理由骗自己,当下便应道:“好,我这就去跟师兄接头。”
桃花会果然热闹,也是应了它的名字,就在五年前鹤玥记忆中的那片桃花林中办起来了。
那片桃花林大的很,办起桃花会来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不断有行人从鹤玥的身边经过,小贩的叫卖声在这桃花林里也没有那么响亮了,传到耳中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吵闹。
今年的桃花要比往年开的更盛,鹤玥经过时,随手折了一根桃枝在手中把玩,桃花细嫩,拂过掌心时传来丝丝麻痒。
鹤玥的目光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妖冶的红衣,玄纹云袖,男子脊背挺直,垂眸看着手心中一朵嫣红的桃花,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稍稍侧过脸来,半边的容颜落入鹤玥的眼中。
鹤玥的唇畔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浅笑。
当今圣上不理朝政,私自扮男装跑出宫,还来到了离都城不算近的湖城桃花乡,只为看这一眼桃花。
是真的只是为了看桃花吗?
也不是怎么,鹤玥越是想着,就越是想要看她,越是看着,便越是想笑。
逛的桃花会行人众多,鹤玥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却只要一眼。
忽的,鹤玥眸光微动,眼睛危险的眯起,指尖在那细长的桃花枝上寻了一朵桃花,指尖一禅,那花瓣便凌厉的划开气流,疾驰向简迟的身边。
总有人想要借着人多时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花瓣毫不留情的刺破那贼人的皮肉,鲜血骤然溢出,贼人的胳膊不设防的一痛,忍不住大叫一声,惹得周围的行人回首看他,连小贩都停了叫卖声。
贼人见钱财没偷到手,捂着手臂四下看了看也没看懂是怎么回事,灰溜溜的逃走了。
匆匆忙忙间,掉了一片带血的桃花瓣。
鹤玥见简迟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下意识的躲到了身畔那棵桃树的后面,却忍不住借着桃花枝间的缝隙悄悄看她。
简迟寻到了那人躲躲藏藏的双眼,红唇止不住的上扬,嗡动着,吐出了三个字,却是无声。
鹤红尘。
鹤玥见此,轻轻一笑,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到了那人的跟前,四下看了看,却发现对方一个随从都没带,不禁皱了皱眉。
“王公公呢?怎么也不带个随从。”鹤玥压低声音问道。
见鹤玥真的走过来了,简迟反而收敛起了笑容,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桃枝把玩,倒是不避讳与她亲近了。
只是没有答她的话,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话音落下,简迟才反应过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委屈?
念及此处,简迟微微低头看着手中的桃花枝,指甲轻挠着细长的枝干,努力的装出一副风轻云淡好似浑不在意的模样来掩饰自己方才流露出的小情绪。
结果一不留神,小树枝的皮就给挠破了一小片。
“......”
“咳,简公子。”略显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她的头顶传来。
因为要强忍着涌上喉头的笑意,鹤玥的声音愈发的低沉磁性。鹤玥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不断上扬的唇角,伸手从简迟的手中拿回了可怜的桃花枝,问道:
“这桃花枝是哪里惹恼了您不成?”
瞥见她不断想要上扬的唇角,简迟的心头便来气,冷着脸硬邦邦道:“是,这桃花枝惹了我。”
鹤玥终是忍不住低笑了起来,却只是在笑,不说话。
简迟被她笑得面生恼意,脸颊泛红,若不是神情依旧冷淡,定会被人以为是恼羞成怒了。
她说起话来也有些磕巴:“你、你不要再笑了。”
“好,不笑了。”说是不笑,但是仍有笑声溢出唇畔。
简迟咬了咬下唇,别开脸冷淡的打断了她的笑声,道:“你怎么在这?”
鹤玥止住笑声,一脸正色的看着简迟,眸底带着讶异,说道:
“简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
“朕...我怎么会知道。”
此时恰巧有风拂过,迎面吹向简迟,将她额前细碎的刘海吹起,硬是吹出了一撮呆毛。
鹤玥摇头轻笑,凑近了过去,抬手将那撮呆毛替她按了下去,低声笑道:“陛下知道的。”
简迟下意识的想要抬脚踹走眼前的人,倏忽间又想起鹤玥女子的身份,刚抬起一点儿的脚硬生生的重新坐落到地上。
鹤玥凑到简迟的耳畔低声说道:
“陛下若是不知道,就不会当日启程来湖城桃花乡。”
“也不会一个下人都不带。”
“那贼人更不可能有机会靠近您。”
那贼人可是个男子,简迟又不是什么功夫都不会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他近身。
温热的呼吸带着湿意在耳际久久不散,简迟抬手按住鹤玥的肩膀,却没有用力推开,她小声道:“你先起开,好多人在看......”
人的本性便是爱追逐美的事物,容貌不凡的人更容易吸引他人的眼睛,何况还是两个,且是两个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都暧昧无比的‘男子’。
鹤玥哑然失笑:“陛下还在意别人的眼光?”
简迟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若是在意,那天下人就不可能知道当今圣上一代女皇,九五之尊,却不好男色。
简迟五年前从未怕过他人,甚至连当年简王府被血洗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至于现下......
现下也只是...有点儿羞怯罢了。
如今的九五之尊在心中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不是凌晨更新啦!=w=
骄傲!无比的骄傲!
【下章预告,丞相要成亲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