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茴眉梢微挑,“所?以?”

“所?以...”沈砚将脸凑近了她,展开唇角笑眯眯道:“阿茴也来发一回脾气如何?”

“可是…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发脾气啊?而且,就算是发脾气,也没有对陛下发的?道理啊”

他猝然坐直身子,不自觉提高了声量道:“怎么不能对我发了?妻子对丈夫发脾气,那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她被眼前这人格外认真的?模样震住,怔了会儿后,缓缓抬起手?来,覆上他的?额心探了探温度。

“哎呀阿茴~”他拿下额上那只手,严肃的?看着她,“我没生病,我是认真的?!旁人都说,真正的爱是占有?、是自私、是患得患失,可是这些我有?阿茴却没有?。”

“阿茴不仅在国事上懂事明理,连对我……也是如此。”

沈砚垂下眼睫望向别处,嘴唇微微嘟起,一副在主人那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若是头顶上有?一双狗狗耳朵,怕是此刻也耷拉着。

阮清茴略感无奈地摇了摇头,柔声纠正他:“谁说爱是占有?、自私、患得患失的??依我看,爱应该是包容、是奉献、是你幸福我便幸福。”

“我对陛下不是明事理,只是觉得,陛下每日处理国事已经很累了,同我发发脾气也算是一种发泄,我又不会少块肉,自然便忍着哄着了。”

他抬起眸来,半信半疑地看向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她笑意盈盈地将身子凑近他,轻声道:“不过?陛下既然这么想让我发脾气,我当然也要尽力也要满足陛下的?要求。”

说罢,不待他反应便起身往内室走去,顺便对青鸾吩咐道:“青鸾,送送陛下,他今日不在仁明殿歇息。”

青鸾暗笑,却仍是配合着走到沈砚面前,微微躬身,“陛下,奴婢送您出去。”

“谁说我不在这里歇息的?”

他赶忙起身,小跑至她身后将她一把抱住,讨好地笑着:“好阿茴,发脾气可以打可以骂,但不能分房睡嘛。而且,女儿没有?爹爹陪着怎么行??她会难过的?。”

闻言,阮清茴忍着笑转过身来,“你是皇帝,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我哪敢打你骂你?”

话音刚落,自己的?手?便被他拿起来握成了拳,朝他胸口锤了一下。

明明没什么力道,那人却偏偏戏精上身似的?,“啊”的?一声小退了一步。

“这不是打了吗?阿茴要不要再骂两句?”

看着眼前那张没脸没皮的笑脸,她一时没忍住,垂眸轻笑了一声。

“阿茴笑了就好。”沈砚捧起她的脸,俯首蹭了蹭她的?鼻尖,“这几日阿茴一直笑得勉强,我怎会看不出来,我还是更喜欢方才那样,笑得发自内心的?阿茴。”

唇角逐渐敛起,她垂眸默了一瞬,复又抬眼看向他,嗔道:“陛下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怎的还像小孩子一般?”

他再次俯下头来,隔着咫尺之间的距离,视线一直停留在她那双殷红的唇瓣上。

微微张嘴,低沉的?嗓音倏尔响起:“阿茴不喜欢吗?”

话毕不过?须臾,柔软的手?臂逐渐抬起,圈上他的?脖子,阮清茴双眸含情地温柔看着他,浅浅一笑。

“喜欢。”

唇瓣相贴,夫妻二人接了一个缱绻缠绵,却又久违了的?吻。

*

时间总是能带走一切不愉快,尤其是在事实已定的?情况下,只需挺过一段过渡期,日子便能很快好起来。

虽然,对阮泽明并不适用。

殿试结果撤销后,阮清茴时常出宫去看望他,但每次他不是闭门不见,便是彻夜不归。

姐弟两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她又怎么会不理解弟弟的?心情呢,尤其如今的?局面,还有?自己一份助力。

因此弟弟不愿见她,她也不好强求,只能事事依他顺他,待他心情好些了再来同他好好谈一谈。

京城的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这才五月份,女子们便都换上了薄裳纱裙。

而阮清茴的肚子,也终于开始显怀了。

于是沈砚的?日常就变成了,每日散朝第一件事便是先回仁明殿,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一听有没有动静。

而后再占用阮清茴的书房处理政事,还偏要她坐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方便他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女儿的胎动。

就连夜里歇息,也不忘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翻了个身,便又会翻回去继续放着。

总之,无论何人何事,都不能阻止他感受女儿的第一次胎动。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未出生的?女儿偏偏就不如他意,愣是一下也没踢过?那肚皮。

沈砚也不知是从哪儿听说的?,说是胎儿未出生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而后他竟弄了本《搜神记》来,日日蹲在阿茴肚子前?讲得津津有?味。

今日亦是如此。

阮清茴甚是无奈,“陛下,哪有给未出生的?孩子讲《搜神记》听的?你也不怕吓着她。”

“这有?什么吓着的?,《搜神记》多浪漫啊,这里面还有?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呢,小女孩都喜欢。”

说罢,便轻轻抚摸着那略微圆滚的?肚子,笑着问道:“对不对呀,夭夭~”

“……”

“她听不见。”

沈砚当即抬首“啧”了一声,“阿茴!你不要打击我嘛,她一定能听见的?,懵懂中的小孩子最有?灵性。”

阮清茴抿着唇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站起身来,“不给你摸了,摸你自己的?去。”说完转身便要往里面走去。

“欸欸欸!”他连忙拦住她的脚步,又将她牵回圈椅前?坐下,继续在回廊沐浴着阳光。

“阿茴不要生我气嘛,我不念就是了。”沈砚委委屈屈地合上自己的?书,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在一旁。

先前?太医曾叮嘱过他,说女子怀了身孕脾气会变得比以往要暴躁些,尤其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会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偶尔一点小事也会让她们生气,甚至什么都不做,仅是呼吸也会惹她们生气,这些都是正常的。

太医还说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同她们对着来,只要不是太离谱,最好事事顺着哄着,孕妇心情好了,胎儿自然也会好。

沈砚那时还十分自信,觉得自己脾气好,最擅长的便是顺着阿茴了,一定能将她哄得好好的?。

可这几日,素来温顺柔善的?阿茴突然变了个样,他着实不太习惯。

甚至有时她只要一拉下脸来,自己便如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依然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狗一样,心里直委屈得想哭。

但他不能哭!

阿茴现在正是需要他陪伴的?时候,自己再是委屈也要好好哄着她!

思?及此,沈砚伸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裙摆,勾唇笑道:“阿茴,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做呀。”

“陛下,你又忘了‘君子远庖厨’了。”

阮清茴笑了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裙摆,转而牵过他的?手?,“我没有生气,陛下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方才不过?故意逗你一下罢了。”

说完,她欠了欠身子,定定望着他双眼,悠悠问道:“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

好家伙,又是一个送命题。

上次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还是在大半年前,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原本踏在他脚下的?康庄大道…

又!分!岔!了!

沈砚照常吞咽了一口,看着眼前笑得温柔的?妻子,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回答违心之言呢,还是直言不讳呢?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短时间的思?考过?后,他深觉,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刚正不阿,怎能屈服于他人淫威之下?

于是果断答道:“当然不像了!阿茴是这天底下顶顶温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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