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任翰林院编撰,那便是状元了!

阮清茴心情激动得双腿发软,抓住青鸾的手?连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懵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想起要给侯府传信。

匆匆忙忙派人传去消息后,无法抑制的喜悦这才涌上心头,她高兴地握住青鸾的手?,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青鸾,你?方才听见了吗?泽明考上了状元!是状元!”

“太好了!公子终于考上了状元,他一定很开心!”青鸾的声音同样在颤抖,脸上的喜悦看起来,似乎比她这个做姐姐的还要高兴。

沉浸在雀跃之中的阮清茴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对劲,她赶忙派人去吩咐御膳房多做几个菜,又让青鸾取来自己酿的酒,等傍晚沈砚过?来,一定要同他好好庆祝一番。

可惜,直至天色已暗,她仍未等到晚归的沈砚。

周全安派人来传过?信,说是陛下与一众大臣庭议了一下午,刚刚才看起劄子,估摸着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过来,让她不必等他用晚膳了。

阮清茴心生奇怪,能与众大臣庭议这么长时间的,必是出了大事。

于是原本欢欣雀跃的她,蓦然又担忧起来,想着派人去探听一下发生了何事吧,又因皇后身份不敢如此,便只能自个儿在仁明殿干等着?。

桌上的饭菜逐渐没了热气,她却一口未动。

青鸾问她是倒了还是去热一遍,她本想着自己反正没有胃口,估计陛下在文德殿也用过了,便干脆倒了吧。

可青鸾刚要唤人撤下时,她又忽地想起沈砚一向讨厌浪费,于是让她们撤下去再热一遍。

热气腾腾的饭菜再次端上来,阮清茴拿起筷子,正打算逼自己吃几口时,门外倏尔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一道期待已久的身影顿时撞进眼里,“陛下!”

沈砚微展唇角,伸手将?走过来的人儿拥进怀里,埋头深深嗅了一口她的气味。

“你?可有用过晚膳?”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腹轻轻拭过眼下,“怎的这般疲累?是头疾又犯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拿下她的手?轻轻握着,唇角的笑容略微牵强,眸底更是她从未见过?的疲累,看得她原本就担忧的心情,不免又沉了几分。

“我用过晚膳了,阿茴不要担心。”

阮清茴眉间一蹙,怎的连声音都这般有气无力?

“那...”

正欲问发生了何事,又听他接着道:“今日未犯头疾,也不曾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刚结束了殿试,有些后续的琐碎之事需得交代他们罢了,因此庭议得晚了些。”

眼前那张面容仍是浅浅笑着?的,语气虽无力却也并不沉重,听着似乎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不过?是讨论了些琐碎。

可当真如此吗?

殿试后续之事她并不了解,但她了解沈砚,了解这个日日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因此她无比清楚,此时此刻,沈砚在隐瞒自己。

可朝廷政事,他本就不应该告知内廷之人,此时既选择了隐瞒,自己便也没有权力过?问,只好将?疑问埋在了心底。

“阿茴在用晚膳啊。”沈砚瞥见桌上的饭菜,行至跟前,“怎么都没动?可是不合胃口?”

明知他是在转移话题,她却仍是配合着?回道:“方才是没胃口,现在正准备吃呢。”

“怎么会?没胃口,今日殿试泽明考了状元,阿茴应当高兴才对。”

说完,便拉过?她按着?坐下,顺便挪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夹起其中一道菜递到眼前,“来,我喂你?,啊——”

阮清茴顺从地吞下,又见他抚上自己的腹部,微微笑道:“等她出生了,我们让泽明来做她的老师如何?”

她一愣,“可是,哪有专门给公主请老师的…若是陛下想让她学习,还是让她去宫学吧。”

“不行,宫学的男孩子多,要是她被哪个兔崽子给骗走了怎么办?再者,她是我的皇长女,如何就不能专门请老师了?”

他垂眸望着?那平坦的腹部弯下眼角,神情极尽温柔,“就是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也配得上。”

“陛下这般宠爱她,属实让我有些吃醋。”她淡淡笑着?,并未展露一丝不愉。

似乎,是明知他今夜心情不佳,故意说的一句俏皮话罢了。

沈砚抬眸凝视着?她,视线相触,无需任何言语便已是你知我我知你。

真正的笑意在眸中荡开来,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同女儿吃什么醋,若是你想要那世间最好的东西,我便只给你?。”

“陛下已经给了我了。”

她牵过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摊开他的掌心,垂首一根根地按摩着修长五指,轻声道:“陛下今日…许是遇到了大难题,我方才想想,或许也跟泽明有关。”

“但陛下并未选择告知于我,我知道,不是陛下故意隐瞒,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我若是知道了,只会给我带来伤害,对吗?”

面前的人没有立即回答,他默了片刻,随即也垂下眸子,沉沉“嗯”了一声。

“所以啊…”

她抬起眼皮,嫣然一笑,“陛下已经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我了。”

看着?眼前善解人意又无比知他懂他的人,沈砚忽觉一阵浓烈的愧疚顿时涌上心头。

今日朝堂上闹翻了天,全都因钦定阮泽明为状元一事而起,甚至连强行散了朝后,那帮言官谏臣仍坚持要庭议,直至宫门关闭前才肯离去。

他知道,这些仅仅只是开始,那帮大臣可以在小事上坚持劝谏几日便放弃,但若是碰着?了国家大事,辞官、强谏、死谏,他们都做的出来。

为了保全皇帝虚心纳谏的名声,保障后世百姓对他们自己的评说,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也什么都不会?顾忌。

可这些他不能告诉阿茴,阮泽明好不容易考上状元,她心里一定很开心。若是告诉了她,依阿茴的性子定是宁愿取消殿试结果?,也不愿违逆大臣,违逆民心的。

她一向最看重自己肩上的责任,他都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觉得愧对于她。

让一个女人来帮自己承担责任,连保护她,让她开心都做不到,那他这个皇帝还真够没用的。

沈砚伸手与她相拥,将?眸中浓重的情绪置于她身后,沉声道:“阿茴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好的。”

阮清茴笑了笑,抬手覆上他的背上下抚摸,随即轻轻“嗯”了声。

之后一连好几日,沈砚都回来得特别晚,几乎每次都是踏着?夜色归来,竟一次也未曾同她共用晚膳。

她大约知晓,文德殿那边的事务想必很是棘手?。尤其当她清楚是和泽明有关时,心里便不可抑制的日日担忧。

可偏偏沈砚什么都不肯说,青鸾曾擅作主张去文德殿打?探过一次,结果?那里所有的宫女内侍原本还聊得好好的,一旦谈及殿内之事便立即闭口不言。

索性,阮清茴放弃了。若是他想说,日后自然会告知自己的。

反正无论发生何事,她都相信沈砚一定会?保护泽明,不会?伤害他分毫。

如此一想,人便通透了许多,于是趁着?今日心情尚可,便召来了医官为胎儿例行检查。

只是不知为何,这次诊脉却比以往几次要久一些。

似乎这次诊脉并不顺利,王医官原本平坦的眉间渐渐皱起,嘴角紧抿向下,看得阮清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他终于收回手?和锦帕,背着?药箱起身作揖,道:“娘娘,臣便直言了。您腹中皇子先?天不稳,原不是什么大事,平日里只需比旁人多注意些起居饮食,心情舒畅即可。”

“可臣方才诊脉,皇子却比臣上次诊断时还要不稳,敢问娘娘近日是否未正常饮食休憩,亦或是心情长时间郁结?”

她一愣,自责之色立即浮上眼底,轻咬下唇点了点头,“是,近日实在没有胃口,便吃得少?了些。心情也……也的确不佳。”

“这就对了,娘娘如今是两命之人,您的一切都关系到腹中皇子,还请切勿再削减饮食睡眠,可做些旁的事情来保持心情舒畅。”

“嗯,本宫都记下了。”说罢,她微微侧首,青鸾随即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与他。

接过眼前荷包,王医官随即躬身拘礼道:“臣谢过?娘娘赏赐,先?行告退。”

按惯例,涉及皇子之事,医官在诊断后,都需得亲自将结果?再去禀报给陛下,王医官也不例外。

于是青鸾伸手?作请送他离开,殿内只剩阮清茴一人,她从鼻间呼出长长一口气,抬手轻揉自己微微跳动的太阳穴。

近日还真是犯了冲了,一件好事也没有。

陛下本就为政事焦心,若是听见胎儿不稳,还得分出一半心来操心自己,说不定还会?加剧他的头疾,影响龙体康健。

思及此,她不免更加自责了些。她倒是可以强行逼自己用膳入眠,可这心情该如何控制?

尤其是在方才已得知诊断结果?之后,她的心情比王医官来之前还要糟。就算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可奈何人之心情如何能自控啊?

正想着,门口骤然传来青鸾急切的呼唤声:“娘娘!娘娘!”

她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道:“娘娘,奴婢方才去送…送王医官,遇见周先生派人传信过来,说,说…”

“你?先?别着急,气都喘不过?来了。”阮清茴递上一本茶水给她。

青鸾咕噜咕噜饮下,气儿总算顺畅了些,“说陛下刚宣布散朝便被群臣堵在了垂拱殿,纷纷上谏陛下钦定阮公子状元一事,事态十分严重,怕是要…”

心中猛然一震,她的双手?无法控制地发起抖来。

作者有话要说:未确认胎儿性别之前医官都是默认叫皇子的,宫女内侍也是。

然后还有评论质疑为何把公公喊先生的,本文更多参考的宋朝(非全部),不是清朝。

至于为何不叫官家而是叫陛下,因为我觉得陛下更好听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1-03-0908:33:06~2021-03-1108:4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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