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母后薨逝的那一日?,他没哭。后来在母后灵前、在棺木送出宫时,他都没哭。

可时下,得知?自?己就要做爹爹了,他却泪流满面。

阮清茴抱着他,安静地听他哽咽着声音诉道:“母后生前,一直想要个孙儿孙女,同我提过许多次,可老天爷好?像在同我们?开玩笑,母后活着的时候没能让她抱上,离开后不久,它倒是来了...”

他抬手用袖角拭去眼泪,侧身回抱住她,“阿茴,你说,母后在天上会知?道吗?”

“会的,母后不仅会知?道,还会保佑我们?的孩子?健康成长的。”

她拉过拥着自?己的手,在被褥里与他十指相扣,“它一定会长成一个,像它父亲那样温柔善良的人。”

指尖微颤,细细暖流顷刻漫上心?头,沈砚摸索着,缓缓将唇贴上她的额心?。

二人在黑暗中紧紧相拥,只望此后的漫漫余生亦如今日?,互相陪伴着迎来破晓,遇见黎明。

*

自?打阮清茴有了喜,沈砚每日?连奏疏都无法专心?批阅了,写两个字就得惦记着她今日?有无不舒服,午膳可合胃口,走路可曾摔跤,恨不得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盯着。

可他到底是有国事要处理的人,于是便苦了周全安了。

沈砚派他一直守在娘娘身边寸步不离,每隔一个时辰便要给自?己传来消息,娘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报给自?己。

因此仁明殿内便有了这样一幅场景,周安全左手捧着一本崭新的册子?,右手握着一只毛笔,埋头紧跟在阮清茴身后,将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以及时辰地点,奋笔疾书地记在册子?上。

起初她是很不习惯的,虽然现在也没习惯,但?自?己能理解沈砚初为人父的心?情,便由着他去了。

直到她坐上轿辇,想去御花园采些花来做花茶时......

“娘娘请稍等?片刻。”周全安颔首,随即冲身旁的几名内侍挥了挥手,他们?立即垂首远去。

阮清茴一头雾水地看着,不出片刻,一辆马车缓缓朝她驶来。

“娘娘,陛下说了,坐轿辇太危险,若是有哪个宫人不小心?崴了脚,那事儿可就大?了。因此特意吩咐奴,若娘娘要出行,便牵一辆马车过来,还请娘娘改乘马车罢。”

“......”

她坐在未被抬起的轿辇上,忽然就有几分后悔,果然还是不应当由着他的。

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打着商量道:“不用了吧,御花园也不远。再者,哪有将马车牵进宫里的,若是让言官知?晓,明日?上朝弹劾的对象,可就是我了。”

“娘娘放心?,这马车是从丽正门?进入的,除了监门?使和?皇城司,无人看见。”

周全安后退一步,伸手作请,“娘娘还是请上马车吧,陛下的吩咐奴不敢不执行啊。”

看样子?这御花园是要么不去,要么就得坐马车去。罢了,周全安既做不了这个主,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是为难他。

阮清茴叹了口气,起身朝马车走去。坐就坐吧,等?傍晚沈砚回来了再同他商量也不是不可以。

傍晚,用过晚膳后她当真同沈砚提起了此事,却不想遭到他坚定回绝。

“阿茴,这次你可得听我的,要万一抬辇的宫人真的不小心?崴了脚,你后悔也来不及呀。”他按着阮清茴坐下,边捏着肩膀边道。

“可轿辇旁边也不是没有内侍跟着呀,有他们?在,我就算是跌下来也会接着我的。”

“阿茴~”他拖着长音重?重?唤了声,大?跨两步走到她面前,摆出一副长辈姿态皱着眉头教?育她:“你怎么能如此想呢?有了身孕就应当凡事注意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却蓦地被他截了话头:“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展开,在她身旁坐下递给她看,笑道:“我给我们?的公主选了一些字,你看看用哪两个做名字比较好?。”

“公主?”她侧眸望向他,“这肚子?还未显呢,你如何?知?道是公主的?”

“哎呀,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总归先?把名字准备好?嘛。若是皇子?,翰林院那些学究定有一万种名字呈上来,就不用我操心?了。”

说着,他又将注意力转回纸上,“来你看看,取哪两个字好?。”

那张薄纸上写的字并不多,约莫只有二十多个,想来应是他能找出来的,寓意最好?最好?的字。

阮清茴倾了倾身子?,将那些字仔细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字道:“谷,取‘若谷’如何??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这个寓意好?。”

“不好?不好?。”他连连摇头,蹙眉否决:“女孩子?家?要什么胸怀深广?她是我沈砚的公主,天生就该娇生惯养,飞扬跋扈,享受旁人所没有的宠爱。我不会让她和?亲,更不会让她做圣女,她不需要虚怀若谷。”

闻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陛下,她是嫡公主,你不能如此娇惯她。”

沈砚蹭地一下站起身,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她,似乎非要同她辩论个高下,“阿茴你说句话我就不同意了。若你怀的是皇子?,生来便身负国家?大?任,我自?不会骄纵他。”

“可公主又无需肩负国家?大?任,我为何?不能惯着宠着她,让她当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人?”

话毕,又怕她觉得自?己语气重?了,旋即弓腰捧住她的脸,笑眯眯道:“阿茴放心?,我再如何?宠着她,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若是你与女儿发生分歧,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她兀地失笑,被他堵得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想想自?己肚子?里也不一定是公主,也就懒得再同他争论教?育一事了,看了一眼手边的薄纸,于是将谈话拉回了方才的话题。

“那你觉得应取何?名为好??”

他拿过薄纸,捏着它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半晌,突然站定,眸含微光地看向她,“月瑶如何??”

阮清茴只需微一思考,便已然明了他意,扬眉问道:“可是谪仙人的‘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正是!阿茴果然懂我。”沈砚忙坐回她身旁,展着薄纸又指向另一字,“小字就叫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阿茴觉得如何??”

如何??她能觉得如何?呢?

看着眼前人既兴奋又期待的模样,她只能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我觉得甚好?,那便叫月瑶吧。”

自?己取的名字得到了肯定,他不知?心?里有多美,真恨不得女儿明日?就出生,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女儿粉扑扑的脸庞了。

等?她再大?些,就给她在头顶扎两个小揪揪,走路时一晃一晃的,多可爱呀。

那时他还会在另一边张开着怀抱迎接她,看着她一步步撞进自?己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爹爹”,单是想想就觉得心?都化了。

沉浸在美好?中的沈砚忽而站起身,在她腿旁半蹲下,将耳朵贴上了她的肚子?,“快让我听听她可有踢你。”

“陛下!”

这个姿势让她十分难为情,左右看了一眼慌忙垂下头的宫人们?,顿时面露羞怯,“这才刚怀呢,哪来的动静,你赶紧起来吧。”

伸手将他往外推了推,他只好?满脸失望的坐了回去,“那何?时才能有动静啊?我已经等?不及了。”

“还要六个月呢,陛下只能等?到今年?夏季,才能感受到她踢我肚子?了。”

闻言,他瞬间泄了气般垂下头来,“好?漫长啊,我还得等?整整一百八十天,两千一百六十个时辰才能同她有第一次互动,太难等?了。”

“噗”一声,阮清茴倏忽掩唇笑了出来,“我竟不知?,原来陛下的算数这么好?。”

“当然好?了!”

经这么一夸,他一改方才的泄气,立马坐直了身子?将头抬起,扬着下颌道:“儿时在宫学时,我的算数可是第一名呢。”

“是吗?”她眉梢微挑,欠了欠身子?以右手撑脸,望着他勾唇一笑,“那文章呢?陛下在宫学时,文章写得如何??”

沈砚登时一噎,心?虚似的移开目光,挠了挠额角,“这个文章嘛......我又不用科考,也不想写出什么诗词歌赋流芳百世,我学它做什么?那比起管理人来,朝中那些大?臣还不一定如我呢。”

“是是是~,陛下的长处天下无双,无人能比。”

“你笑什么嘛,本来就是如此...”

见她仍是掩唇暗笑,他索性放弃为自?己争辩了,望了一眼屋外的夜色,转而催促道:“我不同你说这些了,你该歇息了。”

说着便将她抱了起来,阮清茴当即收了笑意,连忙道:“陛下,我自?己能走,你快放我下来。”

“我不!”他故意将怀里的人颠了一下,缓缓勾起唇角,“阿茴不是说我的长处天下无双,无人能比?那我今日?便让阿茴好?好?瞧一瞧...”

沈砚微微俯下脖颈,小声耳语:“我无人能比的长处。”

倏地一下,怀中人的耳垂霎时红成了玛瑙珠子?,“自?食其果”四个大?字随之漂浮在她脑中。

“陛下...我,我还有身孕呢...”

他置若罔闻,屏退殿内的宫人,大?步流星地抱着她往床榻行去。

阮清茴被小心?放下,她紧张兮兮地任由沈砚给自?己宽衣,再宽下他自?己的衣裳,如往常一样只着里衣躺在她身旁。

一声轻笑倏尔从他喉间传出,随即伸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傻瓜,逗逗你罢了,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在阿茴眼里就是色字当头之人吗?”

她闻言松了口气,接着又听他道:“不过,阿茴方才也不反抗,莫不是...若我当真想要,你也当真会给我?”

话音刚落,那张细嫩白皙的面容上立刻浮现两抹红晕,她稍稍侧头,将视线移向一旁,嘴里小声嘟囔着:“不,不是...我只是想...想...”

“想什么?”

犹豫片刻,终是坦白道:“想着,若是陛下当真想要,我可以......可以像上次那样帮你...”

沈砚一怔,回想起上次之事,自?己被下了药却不自?知?,硬是勾着她做了那种事,事后自?己倒是餍足了,可不知?阿茴得多羞耻呢。

思及此,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于是长臂一揽将她拥进怀里,掌心?轻抚着她的发,低声道:“不用,今后,我不会再让阿茴做那种事了。”

“可我怀胎需得十月,陛下会无人伺候,不如—”

“阿茴。”他及时打断她的话,“我不需要旁人伺候。你知?晓的,这世上,除了你谁都不行。”

没人会在听到这样一番话时无动于衷,阮清茴也不例外。

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她不仅是他的妻,更是一国之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万事不可只随自?己的心?意而为。

可当她日?复一日?地感受到来自?沈砚的浓烈爱意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陷进了他的温柔乡里。

于是她再未说话,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任由私心?打败自?己的理智,从此占据上风。

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神色担忧,“陛下,我肚子?里的若当真是个公主,那朝臣们?...”

“放心?吧。”他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安慰道:“无论他们?是催我纳后妃,还是催我收养宗室子?,我一概不予理会,更不会因他们?之言影响自?己心?情的。”

阮清茴稍稍分开些距离看着他,弯起一个俏皮的笑容来,“若当真是个公主,那就只能麻烦陛下多多努力,让我再给你生个皇子?了。”

“好?呀阿茴,你还学会开我玩笑了。”

沈砚撑起身子?,边欺压过去边挠着她痒痒,“等?你诞下公主我就让你瞧一瞧,你夫君到底有多努力!”

载懽载笑顿时充斥在夜阑人静的宫阙之中,裹挟着幸福甜蜜绕上梁柱,久久不曾散去。

*

二月初九,时值仲春。

草长莺飞之季,天下士人期待已久的会试,在万众瞩目中开始了第一场考试。

阮家?一家?人包括阮清茴,一起去了考场送阮泽明。她戴着帷帽嘱咐了他好?些注意事项,说得他都不耐烦了才放他进去。

虽然他们?如今已是皇亲国戚,但?到底阮家?从未出过一个士人,大?夏又极其重?文,因此他们?全家?人都对阮泽明抱有极高的期待。

若是高中进士,那可是比祖父辛苦打下来侯爵之位,还要光宗耀祖的事情。

也因此,今日?一整日?阮清茴的心?都系在了考场,连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也未听见。

“阿茴。”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沈砚坐到她身边关心?道:“在想什么?我过来你也未听见。”

“陛下。”她轻叹了声,“我在担心?泽明,也不知?道今年?的考题难不难,他会不会答。”

“你且放宽心?,泽明聪慧,第一场的考题定是难不倒他的。”说罢,他又在她腿边蹲下,道:“快让我听听我的小公主今日?过得如何?。”

说着,便把耳朵贴上了她的腹部,弄得她哭笑不得,“陛下,前些日?子?不是同你说了嘛,得到夏季才会胎动。”

“我晓得的,我这不是批劄子?批累了,贴着女儿一会儿能舒服些嘛。”

她闻言敛了笑容,将贴着自?己腹部的沈砚拉开,蹙着眉间问道:“陛下,你是不是今日?头疾又犯了?”

“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茴。”他起身坐回圈椅,饮了一口茶水,“不过也无大?碍,我休息了半个时辰便舒服许多了。”

尽管他已如此说,可阮清茴的脸色仍是担忧之色尽显。她起身走到他身后,一如既往地按摩着头部,只是力道比之前稍稍加重?了些。

虽然他不说,但?她心?里知?晓,陛下今日?犯的头疾,定是比往日?要严重?了许多。

哪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在极力掩饰,可眸中的倦态她却依然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是止不住的心?疼。

“陛下,还是让王医官过来再诊断诊断吧?”她柔声问道。

沈砚闭着眼摇了摇头,“算了,自?从得了这头疾,他们?给我开的药方就没变过,再诊断又能有什么用呢?”

说完,睁开眼拉过她的手到自?己面前,抱着她的腰将脸贴上腹部,“还不如让我与小公主多待一会儿,比那些药方要有用多了。”

她抚摸着他的头,像母亲那般怜爱他,嘴上却开着玩笑道:“那若是我生下来的不是公主而是皇子?,陛下岂不是感情错付了?”

“嗯......有道理,那等?他大?些,我就罚他天天背文章,一字也不许错。”

二人一同轻笑出声,又听她道:“陛下这般偏心?,小心?皇子?心?中气愤,长大?了对你不好?。”

“我要他对我好?做什么。”沈砚抬起头来看她,勾唇笑了笑,“阿茴对我好?就够了。”

阮清茴也低头望着他,默了须臾,倏地捧起他的脸弯下腰来,吻上了那双勾人的唇瓣。

一阵春风拂过,登时激得他心?神荡漾。

她是甚少主动行这般亲密举动的,然而每次主动,沈砚都不免怔愣许久,待回过神来才开始反客为主。

可是这次不知?为何?,他正要起身揽上她的腰,脸上却突然一凉,一滴泪落在了自?己眼下。

心?中猛地一颤,还未来得及将她分开,唇上的温热便已然离去。

只见她那双杏眸里盈满了晶莹的泪,都不用眨眼,“啪嗒”一下,一滴泪珠就这样掉了下来,浅浅泪痕挂在眼睑下方,尤其楚楚可怜。

“阿茴,你...”

“陛下。”她缓缓蹲下身子?,脸朝外将头枕在他腿上,“可不可以每日?都给我写一封信,像之前那样,哪怕我已身归黄土,好?吗?”

沈砚是心?思如此玲珑之人,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世上最无力的事情便是生离死别?,一如先?前母后去世,他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依然无法挽留亲人的生命。

想来阿茴也是如此,尤其是在经历母后一事后,变得更加敏感害怕。

想罢,他温柔抚摸着她额角的碎发,轻启薄唇,道:“好?,我每日?都写给你。”

“即便你已经看腻了,我也永远会写给你。”

*

会试第一场结束的隔日?,阮清茴便收到了自?约定后的第一封信。

除了日?常甜言蜜语之外,便是向她悄悄透露了一下阮泽明的成绩。原本考生的成绩只有在三场过后才会公布,但?谁让沈砚本身就是“后门?”呢。

阮泽明的第一场考得十分不错,连沈砚都在信里夸了他好?多话,比写给她的甜言蜜语还要多。

她看得发笑,真不知?道是写给自?己的信还是写给小舅子?的信。

后来第二场考试,沈砚依然将阮泽明的成绩透露给了她。不出所料,他这一次仍是发挥得不错。

最后第三场考试,考官们?需要批阅大?量考卷,连沈砚也是在隔日?才收到考官们?定下的名次。

这一次,他并未将成绩告知?阮清茴,而是在下朝后换上便服,带她出宫去了东华门?外。

二人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外面围得水泄不通的考生们?。

“陛下,他们?这是在等?待唱名吗?”阮清茴问道。

“是的。会试成绩已定,今日?便是公布他们?名次的日?子?。我想,泽明的成绩如何?,还是应当由你亲自?来听。”

她回头仔细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窥得些先?机来。然而那人始终如一的浅浅笑着,眸中既看不出有惊喜之色,也看不出有失望之情,情绪隐藏得甚好?。

无法,她只好?又将目光转向了东华门?外,派周全安钻进考生人群里,将消息第一时间带回来。

“不过...今日?放榜这么大?的事,我怎的不见爹娘和?泽明呢?”

她将四周细细环视一圈,当真未见到阮家?的人影,甚至连阮家?小厮的人影也未见到。

沈砚从对面坐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因为昨日?我已派人传信过去,今日?我会和?你一起,亲自?将泽明的成绩带去侯府。

“无论是好?是坏,我都想同你一起、同岳丈岳母一起、还有同泽明一起经历。”

听他这样说,阮清茴心?里愈发没底了,便又盯着他看了会儿,试探着问道:“泽明的成绩...很差吗?”

对面那人但?笑不语,她嘟起唇睨了他一眼,“不说算了,我自?己听。”

说罢,又朝他摊开手掌,“你今日?的信还没给我呢。”

他笑眯眯地将手掌按下去,握在手心?捏了捏,“方才已经说给你听了嘛,就当已经写过了,好?不好??”

“那不行,陛下乃天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给爹娘报完成绩回宫,再晚你也要写给我。”

阿茴难得不讲道理一次,他不仅不生气,反倒答应得十分高兴,点头如捣蒜似的。

谈话间,东房门?外已经走来了一列士兵,将过于紧张激动的考生们?隔绝在外。随后礼部侍郎拿着一卷纸张走出来,交给身旁的两名侍卫。

侍卫一人一边,将卷起的纸张逐渐摊开,再小心?翼翼地贴上布告栏。

士兵撤去两旁,考生们?顿时齐齐涌至榜前,一列一列地仔细查找着自?己的名字。

有人从头看到尾后当场哭泣,也有人看完欢欣鼓舞。阮清茴在马车里紧张地等?待着周全安传来消息,被沈砚握着的手指情不自?禁蜷了起来,掌心?也濡上了一层汗意。

不出片刻,周全安突然从人群里奋力挤出,边喊着“夫人”边朝她跑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是生皇子还是生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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