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宋伟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灰暗。
她挑了挑眉：“老宋，你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宋伟成停下脚步，说：“唉，这不是小卢回来了吗？我担心又会出事儿。”
夏婉莹想，这确实是个问题。那个绑架了卢忻的人大概率就是公司里的人，如果卢忻回来，肯定还要再生波折。
不过杂志社不可能为了卢忻就不运转。
夏婉莹安慰说：“现在警方安排了几个人进来，如果再出事，肯定能抓到那个绑架的人。”
宋伟成：“我知道。不过董事长昨天暗示我，卢忻最好还是离开公司。”
“是要把卢忻开了？”夏婉莹吃惊地说：“他才刚出院，家里还有房贷，外面还有这么多媒体盯着！”
“是啊，所以董事长说这事儿可以缓缓，赔偿也不会少。”宋伟成叹了口气。
夏婉莹想了想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卢忻进来也是走的关系，把社内搞得乌烟瘴气的，如果能送出去让他另找下家，对大家都好。”
夏婉莹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宋伟成消沉了一天，文件也没怎么处理。
卢忻已经回到了岗位上，整个人没有什么精神，坐得离曾妍比较远，也没来阴阳怪气，总体来说还挺安分的。
可能是因为他也没那精力折腾了吧。
曾妍对此表示满意，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下午五点，宋伟成在群里说：“今天提早下班，大家都收拾下东西，早点离开。”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让曾妍都愣住了。
合同上规定的工作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但实际上因为加班，一般下班的时间在七点左右。
“宋主编什么意思？”
“能少干一个小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天我可以去接我女儿放学了！”
“赶紧的赶紧的，宋哥说五点四十五大门就锁了，赶紧收东西！”
有人欢呼有人不解，陆陆续续的，还在工作的同事开始进行收尾，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曾妍的东西很少，收得也比较快，三两下就收好了。
她和人打了个招呼，拿着背包向外走去。
走廊中人很少，这个点大家都还没下班，只有偶尔几个人步履匆匆。
曾妍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啪嗒，啪嗒。
曾妍没有回头，走到电梯前等待。
后面的人似乎急了，又靠近了一些，脚步声也越来越大。
曾妍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廊里放着消防栓，是大楼为了预防火灾准备的，里面放着两瓶灭火器，红彤彤的，看起来非常沉重。
曾妍打开消防栓，轻轻拿起了一瓶，在手中掂了掂。
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就消失了。
薛舟说：“她走了。”
曾妍遗憾地“嗯”了一声，放下消防栓，转身向电梯走去。
这个灵魂，在她面前还是太嫩了点。
电梯上鲜红的数字从1开始慢慢变大，好不容易爬到了二十五楼。
曾妍耐心地等待着。
红色的数字突然消失，走廊上的灯光瞬间熄灭。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入微末的日光，走廊里显得非常阴暗，曾妍又摁了电梯键，确认没有反应之后，走到了逃生楼梯的通道前。
她轻轻拧了下锁，发现门被锁上了。
曾妍想了想，又推开了玻璃门，走进了杂志社的办公区域。
停电波及到的地方显然不只是走廊，还有杂志社内部的所有办公区域，此刻都陷入了一片昏暗。
“曾妍妍，你怎么又回来了？”前台的小姐姐和善地问。
“停电了，电梯走不了，楼梯门被锁上了。”曾妍言简意赅地回答。
“楼梯门被锁上了？”小姐姐一脸问号：“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管理这是怎么回事。”
曾妍微笑点点头，眼睛却飘向了杂志社内。
停电大家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刚开始也并没有在意。
陈佳琪收好了东西，喜滋滋地背着包向外走去。路过曾妍桌子的时候愣了一下，迟疑说：“小吕……？你在做什么？”
年轻女人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袖子软软地搭在桌面上，白色的手提包大敞，放在办公椅上。
此时，吕雨竹捂着头，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陈佳琪向前两步，关心地说：“小吕，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陈佳琪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整个人傻在原地。
一滴、两滴。
红色的血液从吕雨竹的手指缝里滴下来，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汇聚成了一滩喷涌的液体，在办公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陈佳琪立刻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嘴上还说着：“小吕，你先不要动！救护车马上就要来了，你先坚持一会儿！”
吕雨竹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可怕的脸。
爆出的眼珠子嵌在眼眶里欲坠未坠，鼻梁塌在了脸上，仿佛被什么东西平平整整地压过，整张脸都是平的，沐浴在血中。
手脚软哒哒地垂落，甚至骨头外翻，似乎骨头已经全部粉碎，只剩下了一张皮囊。
吕雨竹看着陈佳琪逐渐惊恐的表情，咧嘴露出没有牙齿的嘴巴：“你在叫我？”
“啊啊啊！”陈佳琪尖叫一声，白眼一翻，倒退几步，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她惊惧地看着原本长相可爱的吕雨竹，手指抽搐着。
“佳琪姐，你怎么了？”顿时就有人疑惑地问。
陈佳琪哆嗦着，指着吕雨竹说：“小吕、小吕……”
旁边的人看向吕雨竹，只看到她也是一脸疑惑：“琪姐这是怎么了？”
陈佳琪愣了，再看吕雨竹一眼，发现她仍然是那副白色连衣裙的打扮，五官也规规整整地在脸上没有变化。
似乎刚刚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觉。
陈佳琪深深看了吕雨竹一眼，用力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也许是我看错了。”
她站起来的时候腿还有些软，仓皇的背影像是在逃逸。
等她走到前台，看到曾妍，顿时就想起曾妍就坐在吕雨竹旁边，不由对她生出了几分佩服。
“小曾，明天见。”陈佳琪迫不及待地和曾妍打了个招呼，脚都没停下，快步往外走去。
曾妍说：“电梯没电了，楼梯门堵住了。”
“啊？”陈佳琪反映了五秒，傻眼了，转头就朝着前台小妹说：“赶紧的，赶紧让大楼来修！”
那急切的语气，活像是被鬼追着一样。
“已经在了已经在了，等等。”前台的行政翻了个白眼。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陈佳琪勉强保持着理智，没有大叫出来。
就在两个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又一声尖叫从玻璃门内传出来。
陈佳琪打了个哆嗦，语气越发焦急：“联系上了没？”
行政也被吓到了，又重复拨了好几次号码，放下手中的话筒，说：“那边没人接电话……”
陈佳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拿出手机，问：“号码是什么？”
行政小姐姐惨白着脸：“这是内部的电话，手机打不过去的。”
一筹莫展之际，曾妍突然问：“是没人接还是打不出去？”
行政思考了一下，立刻想起来百忙之中出错的地方，说：“对不起我说错了，应该是打不出去，刚刚没有拨通的提示。”
陈佳琪立刻用手机拨了个号码，半晌后放下，木然地说：“我的手机也拨不出去了！”
曾妍和行政小姐姐都尝试了一下，发现陈佳琪说的是真的。
“也就是说，电梯用不了，楼梯被锁上，手机和电话都拨不出去。”陈佳琪总结了一句，看向了旁边的窗户。
大楼里装的是落地窗，几乎都没有办法打开的那一种。
如果大声求救，三十六楼的距离不足以让路上的人听到，楼下楼下又因为窗户关上，隔音很好，也无法得知三十六楼发生了什么。
如果只是在窗户前比划的话，下面的人也很难看清楚三十六层的高楼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犹豫之间，玻璃门内竟然又传来了尖叫声。
恐惧会传染，无数实验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里面逐渐慌乱的脚步声和越来越密集的尖叫声，站在外面的人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种绝望情绪。
“走吧。”曾妍率先开口。
“走去哪里？”陈佳琪下意识问。
“回去看看。”曾妍的表情非常镇定，在这一瞬间竟然感染了陈佳琪，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但是回去不是更危险？”陈佳琪问。
里面情况怎么样她们听也大概听出来一些，最安全的地方怎么看都是外面。
曾妍坦然地点点头：“是啊。不过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要回去。琪姐，要一起吗？”
陈佳琪有一瞬间的动摇，但是想起刚刚看到吕雨竹的时候的样子，顿时就退缩了。
她瑟缩了一下，说：“我、我就不进去了。”
曾妍说：“好。那你保护好自己，我进去看看。”
说完，曾妍已经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