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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欣的这顿中饭做的极为出挑,满满当当的摆满了木桌,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做的有些过于认真了,甚至给每一道都雕了花,摆了盘,使得每一道看着都是那样的精致和美味,让在灶房偷吃的翟澜都忍不住问她:“你今日怎么心情这么好,做的这般丰盛?”

安怡欣在水龙头旁,仔细的洗着手,顾及着摄影机,没有抬头回答。

只见翟澜凑近了些,有些穷追不舍的模样:“你这是喜欢上做饭了,还是?”

闻言安怡欣直接被逗笑了,反逗她:“是啊。”

翟澜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回复,却也在意料之中,眼里略带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就端着菜去上菜了。

安怡欣把水龙头关上,让哗哗的水声停止,只有留翟澜走路的声音在屋里响起,那皮鞋打在地上,清脆铿锵。

直到那皮鞋声完全消失了,她没忍住轻笑的小声嘀咕:“你不说,我也不说。”

天地良心,她安怡欣哪能是因为喜欢做饭,才烧的这一餐呢?

菜全部上桌了,两个阿麼却很是沉默,完全放不开,一声不吭的扒着饭,连菜也不敢多吃。最后还是那个烧饭的阿麼加了一道她自己所烧的,没有经过精美排盘的菜加了些到自家的那另一个阿麼碗里,这样桌子上才有了那么一丝沟通。

加菜的阿麼长得柔,性子也柔,加菜给对象的时候还本能性的对她们俩个笑了笑,但又很快收住了,实在是无措。

那沉默的阿麼扒着饭,身体本能性的往柔和的阿麼身旁靠,后来她们两个越靠越紧,手肘之间都快打架了,直至有一瞬间真的打到了一起,发出了骨骼间清脆的声响,气氛终于变得十分尴尬了。

安怡欣看着就差把镜头怼到阿麼脸上的摄影老师们,要看着那两个相互依偎着,完全把重心朝着对方的阿麼,叹了一口气,随手往自己的碗里添了些菜,再拿过翟澜的碗给她加了几块排骨和另外一些她喜欢吃的菜,还回去后,就以“想看看天”为理由,自己端着碗出去了。

她穿着旗袍,不好不顾形象的蹲在门口吃,就随意的寻了门口一块石头,侧身坐下,真的望向了碧蓝的天。

身后有跑步带来的风浮起,然后一道影子盖住了她,挡住了这春日少有的烈日骄阳。

“排骨挺好吃的。”挡着阳光的翟澜叼着个排骨,含糊不清的说道。

“摄影师都撤出来了?”

翟澜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骨头放在碗的一旁,吃了几小口饭,这才侧头看向安怡欣,开口说道:“心软了?”

安怡欣摇头:“没,就想着别去折腾他们老人家了。”

“澜。”安静了一会儿,她望着远处的天空,突然唤起了人,“我突然想看烟花了,你说这样的天地间炸开无数的烟花该有多美丽啊。”

翟澜一本能性的望着天,想着烟花绽放的模样。

正准备接话,却听安怡欣又接着说道:“你说如果我老了,就和她们一样,在这种种地做做饭,抽抽烟唱唱歌的,然后晚上就看看烟花,一觉睡去就安眠于这山间,是不是也挺好的?”

翟澜吃饭的手直接顿住,心跳本能性的回跳,口舌瞬间干燥了。

她本能性觉得安怡欣好像在暗示些什么,或者说有些明示了,那一瞬间就好像她这段时间笨拙的,乱七八糟的,寻找不到方向的示好,突然有了美好回应一般。

美好到翟澜有些头晕脑胀,迟疑到了原地,半响才缓缓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低头就想说“好的!”,却见安怡欣已经低下头去吃饭了,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过的一样,她实在是不好再开启这个话题。

又是急,又是气自己,盯着安怡欣就差像炸毛了的猫一样去刨地了。

最后还是在摄影机的注视下,不敢说话,狠狠的吃了好几口饭,死死的咀嚼,生起自己的闷气。

安怡欣倒是没注意到翟澜生的闷气,她自知她们两个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皆化成了刺,刺到了两人心窝里,伤的血肉模糊了。

故而若是真的想再在一起,只怕是要狠心的将那些刺直接拔出,用剪刀剪去腐肉,用酒精擦去脓液,只怕这样才能重新在一起。

我们于阵痛中分开,却又必须于疼痛里才能在一起,相互拔着刺,撕裂着伤口,是为了最后那一瞬更好的痊愈。

但她刚刚说那一番话,全然是因为见到两个阿麼那边恩爱融洽的模样,鬼使神差间本能性的吐露出的心声。

这确实是她曾幻想过的,与翟澜的未来。

饭吃完后,翟澜被叫过去做了单人采访。安怡欣索性去帮两个阿麼收起了残局的桌子。

这种闲暇的没有故事性的片段,只有一两个跟拍的摄影师还在跟着安怡身后,阿麼们明显也放松了下来。

温柔的阿麼一边拦着她不让她收碗,一边自己麻利的收着碗,还语速很快的说,:“你媳妇说了,不能让你干的,不能伤着手,你的手可金贵了!”还有一大堆絮絮叨叨的话。

说的安怡欣手足无措,感觉自己耳根都在红,又因为被推到一边,只好看着温柔阿麼收拾。

这时那个看着有些严肃沉默的阿麼,见此情此景连忙探头,用一嘴的乡音问温柔的阿麼:“那我可不可以不收啊!”

说着就想去掏旱烟,被温柔阿麼直接一巴掌打到了手背上,直接一凶:“抽什么烟!别偷懒,收碗收碗,快点,都高血脂了!”

那严肃的阿麼只好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嘴里还数落道:“你就是看这小娃娃俊才不让她收碗的!我也俊啊!”

“俊俊俊……”

安怡欣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乡音她勉强能听懂一半以上,却也被逗的不行,实在是喜欢这种氛围,索性搭了把手,就和阿麼们一起进了厨房。

严肃的阿麼刷着碗,温柔的阿麼理着灶台,互相忙着,还要聊天和拌嘴。

拌嘴到有一下,那温柔的阿麼把抹桌布往灶上一丢,就对着严肃的阿麼大声说话,严肃的阿麼也不急,洗碗的速度更快了些,嘴上笑着解释了几句,两人很快就好了。

安怡欣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娃子你这怎么了?”那温柔的阿麼正巧擦完桌子回头望他,看到她的眼神没忍住问道。

安怡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不喜欢和别人聊自己的情感,也不喜欢随便说这些以往的事情。

但是她和翟澜相爱的那些年,互相追求的时候当然不会吵架,后来结婚了更是一句重话都不没未曾说过,连简单的拌嘴都没有过,唯一能称得上是激烈的东西,也就是对剧本和音乐的探讨,除此之外她们过的相敬如宾,宛如一对不怎么相熟的……租客。

这些点滴是她在离婚后想明白的,在刚刚见到两位阿麼的相处后,到达了顶峰。

她当真完全不知道这般的相处模式究竟是谁的错,也许是她自身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翟澜的。

但她刚刚懵里懵懂间,突然反应过来似乎是翟澜一直在迎合着她的喜好,或者说在按她喜欢的方向去改变。

比如她说“自己的另一半会做一些饭,然后两个人就过很简单的小日子。”

第2天吃翟澜就去烧饭了。这点她能感受到了,她明白翟澜是想修复她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仔细想想,似乎她们也有过许多这样的事情,她被迁就着,被照顾着,被无端爱护着,哪怕有着后面的无端冷漠。

只是这一时间能参考的数据和能想起来的细节太少,她反倒是不能确定了。

或者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没事……”安安怡欣本能的扯出一个微笑安慰着阿麼,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之前的一件件小事大事都被翻了出来,同时离婚后的这段时间也直接跃于脑中。

她发现反倒是离婚后的这段时间,翟澜突然变得放松了一些,像这是终于伸出了爪子的猫——自己去拔了秧苗,哪怕觉得她会不喜欢你,就抱着秧苗逃跑,不想去泡排骨便不泡了,理直气壮的做了很多事情,活的更好了些。

“有事啊……”安怡欣低声的喃喃道。

晚间节目组为了送他们回去,邀请村民办了场篝火的大会,几对cp两两入座,在那跳跃的火花中,对着镜头也对着可变现的流量说着含情脉脉的话,表演着也许是开的心,也许只是很现实的歌曲。

安怡欣和翟澜那一桌,却很安静。

安静的翟澜都有些坐不住了,她完全不知道下午发生了什么,安怡欣又开始跟着剧本走了,天知道,这一期的剧本简陋到令人发指,而这家伙竟然能完全不动脑子跟着剧本走,是真的弃疗了……

“怡欣……”

安怡欣转身望向了她,眼睛温和的闪烁着光,在篝火的映衬下,像勾人的狐狸,又像神仙的画像。

只见这神仙拿出了一片明显是这一片寻不到竹片,低眉垂眸,唇齿含着竹片,一曲清亮《梦爱丽丝》竟是就这样倾泻而出,在篝火晚会的喧闹间,一点一点的安静的触动着翟澜的心弦。

一曲完毕了,安怡欣抬眸望她,眼里明亮的含着光:“我记得你之前想这么听这曲子,对吧。”

远处猛地有烟花炸起,绚烂了整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