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阮一怔,抬眸看他。
狭长的凤眸之中,并没有平时的冷漠或戏谑,反而藏着一丝关切。
唐阮阮鼻子一酸,刚刚闹成那样都没哭,这一句话,却让她的眼角湿了。
她偏过头,心里不是不委屈的。
秦修远便没有再说话,静静立在一旁。
和煦的春风,无声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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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了唐夫人,唐阮阮又对唐伯交代了几句,便和秦修远,踏上了回程的马车。
唐阁老碍于秦修远的情面,一路送他们到学士府门口,秦修远礼节性地与他寒暄几句,唐阮阮却没再抬头看他一眼。
唐阁老沉默地看着马车缓缓而去,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自责。
见了唐夫人的惨状,他终于明白唐阮阮为何拼死也要和唐盈盈抗争。
他缓缓回头,脸上的皱纹似是又深了几分,长叹一声,遂入府中。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唐阮阮靠在车壁上,没有说话,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修远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眉头紧锁,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母亲被下药,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唐阮阮垂了眼眸,道:“我……这是我自己的事,并不想给将军添麻烦。”
秦修远蹙眉道:“今日若是我没来,你不是偿命就是送命。即便如此,也要一个人扛着吗?”
唐阮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下头小声道:“总之,多谢你了。”
秦修远有些无奈,道:“我不需要你再说谢字。”
他又道:“你母亲的病,之前都是如夫人安排大夫去瞧的吧?”
唐阮阮点点头,道:“嗯……如果父亲不去太医院请太医,母亲便只能由如夫人安排。”
秦修远正色道:“回去我会交代秦忠,让他请孟太医去看看,煎药的事也让你的亲信盯着,莫要再假手于人了,”
唐阮阮抬眸,一脸感激:“好。”
秦修远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既已嫁了我,我总不能让你被人欺负。”顿了顿,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瞒着我了。”
唐阮阮凝视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清澈见底的杏眼,似乎要直直看到他心里去。
秦修远被看得有些局促,轻咳一声,便佯装假寐,靠在了车壁上。
唐阮阮见他睡了,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敛了心神,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幕一幕——
她自己拔簪挟持唐盈盈的那一刻,便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好像小时候,父母一直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在老家上学,爷爷奶奶对她虽好,可还是架不住在学校里被人欺负。
许多孩子都喜欢取笑她,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有一次,一个小男孩踢了她一脚,说:“来啊,让你妈妈来骂我呀!你一定没有妈妈吧?哈哈哈哈……”
唐阮阮那时候气得直接一脚将小男孩踹翻在地,导致他脸上缝了好几针。
事后所有人都责备她,她却一声不吭。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表面看起来温柔恬静,但对喜欢的人和事,都十分执着,不容许有任何人来伤害他们。
可一想到刚刚唐盈盈夺了簪子,丧心病狂地向她刺过来的样子,还是有些后怕。
原身这些年来遭受的不平对待,和她自己穿过过来之后种种经历,此刻都涌上心头,这些事无人可诉,无人能懂。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中,她时常感到孤独,如今恐惧、怨毒也一起袭来,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便陡然断了。
她红了眼眶,低低地啜泣着,尽量不发出声响。
马车一路从颠簸到平缓,摇摇晃晃地驶入了皇城东南侧,马上就要进入镇国将军府所在的东城一街。
“将军,夫人,快要到了!”车夫在外提醒道。
“好。”唐阮阮回应道,她已然恢复了平静。
秦修远这才睁开了眼,默默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唐阮阮,道:“擦擦吧。”
唐阮阮一怔:他不是睡着了吗?
秦修远面无表情,道:“还想让本将军帮你?”
唐阮阮一听,立即伸手接过了手帕,将脸上泪痕仔细擦了擦,然后又将手帕捏在手上,低声道:“多谢将军,我、我洗了还你。”
白白的手帕,乖乖进了她的袖袋。
秦修远嘴角微勾,“嗯”了一声。
这小姑娘,明明心里害怕,却敢持簪搏命。
就算是哭,也是趁着没人了,躲起来偷偷地哭。
知道她不想当面掉泪,所以他便配合着一直闭着眼……正好他也最怕女人哭。
唐阮阮攥着手帕,一言不发地和秦修远前后下车,秦忠便迎了上来。
“将军,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未用饭吧?”
秦修远道:“下了朝便去了一趟学士府。”
他看了一眼唐阮阮,道:“我和夫人都还未用午膳。”
此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秦忠道:“那属下吩咐大厨房传膳吧。”
秦修远正要点头,唐阮阮却道:“将军……”
秦修远回眸看她:“怎么了?”
她红着脸,小声道:“若将军不嫌弃,不如我来下厨吧。”
秦修远有些吃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