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捧着花束,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朝她伸出手。

他笑容洋溢,用低沉磁性的声音问道:“送我的?”

骨节分明的手张开,当着所有人的面,等着她送花给他。

叶青没有松手,把花向上拢了拢,紧紧捧在怀里,精巧的下巴正好落在垂头的铃兰上方。

教练提醒她,“叶总,叶总?”这?还是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而他的小徒弟在一旁偷笑——群众之中有叛徒啊,叶青想。

教练催了半天,硬是没催动自己的老板。

“谢谢。”程惟知含着浅笑,满口称谢,“海岸很棒,以后我会常来。”

花还没落到他手中,他倒先感谢起来。

除了那个偷笑的小徒弟,一众围观人都觉得怪异。

乐容认得程惟知,是华光集团的那位小程总,他的出现让乐容震惊,比震惊更多的则是疑惑。

再看看自家叶总,抱着花一言不发、神情?复杂,不是疑惑也不是震惊。

如果非要下个定义,她愿意把这?种?情?绪,归为惊喜。

可惊喜更奇怪,这?位金主爷爷上次驾到,堪称死神来了。

说起来,那次他弄脏的大会议室地毯还没赔呢。

可乐容没勇气提醒,她静默在等自家老板开口。

岸边所有人都和她一样。

良久,叶青一手抱着花,一手指指海边的栈道。

“小程总要是有空,赏光参观一下?”

程惟知勾起嘴角,双手插兜闲散放松,懒洋洋地回:“好啊,我的荣幸,叶总。”

两人都虚伪,虚伪到仿佛曾在中央戏精学院携手毕业。

直到走出快二十步,那些人都离得足够远,才?同?时说话——

他说:“为什么?不把花给我?”

她说:“为什么?准备这?种?花?”

叶青斜眼瞧他,亦嗔亦喜,想着这?人如何臭不要脸,又想着臭不要脸的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揣测伴随心跳的节奏,在海风中徘徊起伏。

太阳会落山,可灯光会亮起。

臭不要脸的人在灯光下“大言不惭”:“特地赶来开船,庆祝你的码头开门红。我展现了这?么?好的技术,收束花不过分吧?”

叶青握着花束的白色丝带部分,手心?中的触感熨贴顺滑。

她挥了挥,昂起头颅,傲娇地说:“本来我挺喜欢的想自己留下,但看你那么想要,送你了?。”

扔在他怀里。

程惟知笑了?,赶紧塞回她怀中。

“给你的,给你的。”抓住她纤细的手搭在蓝色包装纸外,“LilyoftheValley.当然是给你的。”

淡雅的幽香又窜入鼻尖,叶青轻轻嗅了?下,嘴角的笑容在蓝白色交映的花束后若隐若现。

程惟知静静地望着她,沉醉其中。

她低头抱着花,他低头看着她。

到底该谁先开口,成为今日白砂海滩的一道难题。

“那个……”

程惟知不知道想说什么?,犹犹豫豫的,两个字开头拖了?十几秒,最终是叶青接了过去。

“小程总怎么有空来清城?”

他撇了?撇嘴,“小程总”三?个字真够生疏的。

“本来是抽不出空的,叶总。”一报还一报执行得彻底,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在汇报行程,“上个月浪费了?两天时间没去公司。”也就是程家聚会的那两天。

“又有几个项目堆在一起,两周时间紧赶慢赶去了八座城市,四?点才赶到清城。”

八座城市,不但分布在大江南北,还有一座在东南亚。

朱文博差点没被程惟知逼成神经病。

“以后都会很忙,我只能想办法挤出时间来。”以前从不觉得时间少,每日塞满了工作还觉不够,直到这次认真查看行程想空出时间来找她,才?发现自己的日程表满满当当。

当时的程惟知,差点站起来要和朱文博及整个秘书办鞠躬道歉。

最终是强忍着,就和朱文博说了句“辛苦”,转手让财务总监给他们调下底薪。

叶青笑了?下,仰头看他,“我也很忙,小程总要来,得先和我秘书对下行程表。”

余光处,乐容还在码头处张望,那不明真相的眼神引人瞩目。

程惟知也看见了?,他抬腕看了?下时间,说:“要不先让你秘书回去,告诉她工作结束了?,顺便让她守口如瓶。”他想说:我们两个的事,是私事,不需要秘书在中间掺和。

叶青看了?眼,“乐容吗?”倒是想到了件事,“她从不多嘴,你信不信比起好奇你来干什么?,她更在乎那块地毯。”

“什么?地毯?”程惟知一时没想起来。

叶青给乐容拨了微信电话,用的公放:“喂,乐容,小程总说上次他弄脏的地毯会派人来清理,你不用再找新的清洁公司了。”

乐容高兴坏了,“那可太!好!了?!再不弄干净,就只能换新的了?。”公司行政部找了两家清洁公司,都没有办法完全清理。

“早点回去,今天就到这儿。”

“诶诶诶呃……老板!”乐容大喊一声。

“怎么了??”

“老板,你那儿……不要紧吧?”

叶青抬眸看时,程惟知正忍着笑。她也顺着笑了?下,“没事,我应付得过来,这?样,把你的车钥匙给我留下,让我司机送你回去。”

乐容挂断电话,小跑把车钥匙递给叶青,顺带警惕瞟了?眼程惟知。

就没把这?个一来就弄脏地毯的人当好人。

海岸边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你秘书看我那是什么?眼神?”刚才?临走那眼,和刀子似得。

叶青一副你怎么没自知之明的样子,“看破坏公物人的眼神啊,你上次出现在我那儿会议室什么?样自己不记得了??”

程惟知仔细搜索,记忆总算回到了脑子里。

“那天我心?情?不好。”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那天是又好又坏,你理解下,这?叫悲喜交集。”

好一个悲喜交集,叶青嘀咕了?句:“真会解释。”但嘴角是有笑意的。

这?丝笑意,让程惟知觉得,今天的一切能进行下去。

漫天繁星和开发区的夜景天地交辉,海浪阵阵打向岸边,做着今晚的见证。

“我酒醒以后把你那天的话仔细想了一遍。”

叶青抬眼打断了他,“你喝了?多少?”

“存的都喝了?。”具体数量不想告诉她,以免被怀疑酒精中毒。

叶青襒眉,“直接扔了?嘛,喝那么多干什么?。”

“以后不喝了?。”他保证,同?时不让她打断自己,“我同?意你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伦敦已经是过去。”

“然后呢?”清清冷冷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三?个字。

程惟知说:“我这?人从小顺风顺水惯了,考试没得过第二,比赛没拿过亚军,连投胎都赶着做程家大公子。”

“然后呢?”叶青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张冷艳的脸,带着冷静的神情?。

“所以我认定的事一定要办成,那时候追你就是算好的,至于这?次,我又认真想了一下。”程惟知顿了?下,看着对面的人。

叶青嘴角好像勾了下,“然后呢?”

怎么还是这三?个字?程惟知的心?像有羽毛在画画,轻浮却没章法。

“你除了这?三?个字还有没有别的话?”

叶青挑了?挑眉,换了个词:“你继续。”

男人给她气到绷不住笑了?。

“我这?人不喜欢和聪明人为敌,只喜欢和聪明人合作,不知道叶总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

叶青动了动嘴唇,程惟知挑眉,咬牙切齿地说:“你再说那三个字试试?”警告的意思昭然若揭。

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措辞:“我要这?时候说不同?意,那不就等于不聪明了?”

程惟知笑得狡黠,叶青向来机敏,从不落入他的语言陷阱,反而还能倒挖坑给他。

叶青拨弄了?下铃兰的花骨朵,问:“小程总的合作,谁都想要,我这?么?喜欢钱,不能免俗。”

他走近了?一步,两人堪堪隔着一束花的距离,“这?过程里,要是叶总没把持住喜欢上我,我一定笑纳。”

叶青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终于是寒冰化开的笑容:“我喜欢啊,谁不喜欢一个能力强好合作的小叔子做事业伙伴?”

“……”程惟知噎了下,“你不是不把婚约当回事吗?”

拿她的话堵她。

“再给我个机会吧,我来都来了,不能白来吧。”

清俊的脸,温柔的嗓音,一步步靠近她。

“不看别的,叶总好歹再看一次脸的面子,对吧?”

那一年,她给他一面镜子,让他自己想想,什么?样的心?肠才?能把他放在雨里不管。

“程惟知。”

“嗯?”

“我倒也不是铁石心肠。”叶青把铃兰花捧得更高了?点,直到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但你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他很简短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华光图的,从来不是苗林能从叶氏挣多少,而是叶氏能为华光做多少。”

叶青怔了?下,细细品味了这?句话。

最后,放下花束,露出笑容。

“我明白了,小程总。华光高瞻远瞩,你也是,我还欠缺许多。”

程惟知身体站直了,每一句回应都格外严肃:“我工作的时候比较专断,如果下属做的没达到我要求,挨骂是必然的,能跟得上我节奏的人不多,现在秘书处那几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当然,也是高薪高压。”

这?态度突然严肃,堪比罪犯当庭认罪、男人交代小三,怎么看都透着离奇。

“如果你要问华光的小程总是什么?样,他就是那个死样,估计也改不掉了?,而且我也不想改。”

他插在兜里的手捏成了?拳,“像以前一样天天给你做饭,和你一起去公交站,周末去河边散步基本是没什么?可能了,我事情?太多忙不过来,能做到的就是像今天这样,尽量再尽量。”

“如果让我自己评判,这?样是追不到人的。”

又是异地又是工作狂,大部分时间等同?于“丧偶”,相比之下,据说傅江森那个倒霉艺术家天天在清城晃荡,就为了?追自己心?爱的人。

差距过大,让人心?塞。

叶青又把花束举了起来,躲在花束后问了句:“然后呢?”

声音清脆如银铃,捋顺他紧张的心?弦。

“然后……你要不要送我去机场,我明早还有会,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叶青憋不住举着花笑出声来。

笑了?足足有一分钟,笑到程惟知跟着她也在笑。

低沉的笑和清脆的笑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两人重逢以来最轻松的画面。

笑够了?,叶青收敛起笑容,整了整手里的铃兰花骨朵,“我也没空,我要回家陪奶奶吃饭。”

程惟知露出了遗憾,她又说:“但我可以开车送你去机场。”

她眼睛里有他熟悉的星星,比夜空更亮,比北斗更明。

他们一起去地下车库找车,车是乐容的,一辆宝马5系。

叶青把花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扶手箱上,发动车前?还不忘用手指拨弄下花骨朵。

喜爱显而易见。

程惟知系保险带时忍不住问她:“你老实说,是不是这几日都盼着我出现?”

握住方向盘的人翘起高傲的下巴,“我哪有!”不是直截了当的否认。

“我要是一直没出现呢?”终于把她哄顺了的程惟知忍不住逗她,“小朋友,你就真打算这?么?和我拜拜了??”

“现在也没说不拜拜。”她忍不住就想怼他两句,“而且我快忙死了,你以为去京州两天,我没落下工作吗?”

海湾开发区的几家跨国公司和顶奢品牌都需要她亲自敲定入驻流程。

程惟知还是顺着她,“行,都是那群姓程的耽误事儿。”不但耽误事,还膈应人。

叶青按下了?发动,踩下油门时神情?紧张,“你看着我点,我容易开反。”

她学车是在英国,习惯了右舵车的人,回国三年还没完全改回去。

程惟知支着下巴烦恼,“那我等下再和你说正事。”

“正事?你刚刚说的正事还不够多?”叶青的嘴,就是一刻也不肯吃亏。

车已经开往地库出口,在出口往来交汇处时,叶青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车牌。

“要命!”

她油门踩到底,猛打了?一把方向盘,飞一般地窜了?出去。

“小心点!”程惟知被她吓得不轻,差点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怎么了??”

叶青一脸晦气,“你那个好哥哥程律林,烦死了?,差点又撞上。”

“什么?叫又?”程惟知抓住了重点,“他最近老来骚扰你?”

后视镜里,程律林的车正在调头,向他们开来。

她轻轻“嗯”了?声,一脚油门重重踩到底,风驰电掣地驶上开发区的沿海公路,并在一个岔道口关掉了?轮廓灯,突然转进了?岔路。

几次变道并开了?五六公里,后面没有再出现程律林的车。

这?甩人姿态驾轻就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第几次?”

程惟知沉郁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他按下了?车窗,让晚风吹一吹自己又要发热的头脑。

叶青没说话,握着方向盘转弯,把车停在了公路旁的一处观景台。

此处山高,能俯视海湾开发区的半壁海湾。

“是第几次?!”上次在京州公寓里的暴躁感又回到了程惟知身上,“你说话!第几次了!”

叶青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吹着海风,莫名就想要一支烟。

程惟知跟着跳下车,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

他往嘴里送了?根,点火的时候,叶青抢了过来。

先抽为敬。

双爆珠的薄荷烟,在清城十月凉爽却不凉快的天气里,正正好好。

程惟知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半晌没缓过神来。

抖着手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什么?时候学会的?”

她前两指捏爆第二颗爆珠,后三指翘起,迎风而立,说不出的勾人姿态。

三?,三?年前。

也就是刚回国的时候。

“你呢?”

“十八。”

“没见你抽过。”

“没瘾。我对什么?都没瘾。”除了对你,可程惟知没说出来。

转而随口说起小时候的事。“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爸去了?远边任职回不来,每周打电话都嘱咐我不许玩游戏机不许和表弟他们鬼混,有次把我妈听烦了,抢过电话就骂他,说你儿子比你还管得住自己,有空说这?些不如把自己唠叨的毛病改改。”

叶青跟着他笑了?笑。“后来改了吗?”

“没改,他管不住我和老妈,只能唠叨唠叨。”

他抽了两口,摁在公路栏杆上灭了,还把叶青的也抢过来,一起灭掉。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叶青抱着双臂,无奈地说:“我也没瘾,那时候睡不着才?抽。”

她学会抽烟是刚回国后,被团团乱的事情?逼得睡不着,又怕喝酒宿醉,才?试了?抽烟来镇定。

烟味并不好闻,她一点也没爱上。

“后来找到对的安眠药就不太抽了。思诺思,思诺思你知道不?比安定好用,半颗六小时,吃下去半小时内我肯定断片。”

程惟知的心?抽着疼,无论是安眠药还是抽烟,都只是依赖品而已。

他尝过,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叶青好像在讲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那时候抽还怕奶奶发现,就开着窗睡,清城还老下雨,我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擦窗台上的水。但其实吹一夜风都没用,我爷爷老烟枪了,奶奶鼻子灵得很,一闻就知道我抽得哪种。”

她模仿奶奶吸了吸鼻子,“而且还知道抽了几根,哈哈。”

程惟知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了?出来,眼神温柔,只看着她。

叶青转过来,从他兜里又把烟和打火机掏出来,再点了根,却不抽。

燃起的烟灰在海风中四?散,倒更像一直香,在祭奠点什么?。

她手指揉捏着烟嘴里的爆珠,仰着头皱着鼻子:“程惟知,你行行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她把烟举起来放在嘴边含了含,眼角一点点红,像晕开的胭脂。

“同?情?、心?疼,看可怜人的眼神。你真行行好,别人也就算了?,你都这样我受不了?。”

他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你有,你们觉得我惨,都觉得我特别孤独,觉得我怎么能承受那么多压力呢,小小年纪,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在她清脆的调侃声里,程惟知失笑,只好耐心?问他的小姑奶奶:“那你说说,喜欢什么?眼神?”

“哇,她超厉害超狠的,叶家这?么?大的坑她都能填,谁敢得罪她一定会下场凄惨,诶,我一定要躲远点,免得被她下手。”

程惟知忍俊不禁,抬手想揉她头发,被她用那根烟挡住了?。

“真的行行好吧,小程总。”叶青眼疾手快把烟塞在了程惟知口中,“叫我女王,谢谢。”

程惟知叼着湿糯糯的烟,用力抽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唔,好的,女王。”

好好的悲伤、同?情?,被叶青搅和的一点不剩。

她立在崖边,俯瞰海湾,像卢浮宫里那座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迎风而立。

站了?一会儿,叶青看看时间,催他回车上。

“不急。”他一手抽着烟,一手在发消息,让秘书把起飞时间延后两小时。

叶青说:“我急。”奶奶还等着自己吃饭。

“就耽误叶总一会儿,把正事说完,免得影响你开车。”

其实她刚刚甩车的样子,倒没有开得不好,反而很熟练。

叶青把后车门打开,坐在后座上,长腿搭在外面,听他说正事。

“程律林。他这?样到底几次了?”

叶青翻了个白眼,仿佛在吐槽“这?也算正事?”,程惟知踢了?下她脚尖,“别不答,说话了?。”

“我是真不知道几次了,自从京州回来,大概被鼓励了吧。而且数这又不能挣钱,要是他烦我一次能多挣一个亿,我肯定数。”

他信了。

但这?也就意味着,次数一定不少。

“算了?吧,程惟知,怎么说他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我自己处理好就行。”

“我来想办法把他调走。”他最后把烟黯灭,抬头笑了?下,英俊的眉眼染上笑意时,总是有股让人心悸的温柔,“你下回数数,多一次我赔钱。”

“我缺钱,会当真的。”叶青站起来去驾驶座,催他快一点。

程惟知坐上了?副驾驶,扣安全带时掀起眼皮睨她,“我哪里不当真了??就按你说的,一次一个亿,怎么样?”

“嗤——你小心赔破产。”叶青发动了车。

海湾开发区离清城国际机场不远,以一座新建的跨海大桥相连,不过二十多分钟,机场便在眼前。

程惟知一直在等叶青问他怎么把程律林调走,这?才?是他想聊的正事,可惜直到他们开进机场停车场,她也没开口。

比起三年前,程惟知如今更摸不透她的套路。

叶青驾轻就熟地停进一个车位,旁边就是一部直达出发航站楼的电梯,她下车时还不忘抱着那捧铃兰。

看到她抱着的那刻,程惟知笑问:“就这么?喜欢?”

叶青按了?电梯:“以后让你保镖把车停这?儿,开发区连通机场的高速建设我有投资,这?部电梯是留给我专用的。”

下次?程惟知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叶青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算了?,告诉你也没用,你路盲,不认路。”找补时不忘人身攻击他。

程惟知用手机拍起了视频,“叶总,知道科技怎么用吗?好好学。”

叶青无语问苍天。

他好骚,骚的明目张胆。

从电梯直达值机厅,程惟知给秘书和保镖发了?定位。

机场里人头攒动,比起医院,机场里是相聚和别离交织,一半喜一半忧。

叶青丝毫没有要陪他等的态度,她一直看手边,时间已经靠近六点半。

她把铃兰花塞回到程惟知手中。

“诶,怎么还给我了??”

程惟知已经糊涂了?,叶青到底什么?套路?明明喜欢的不得了?,怎么又……

他拉住她的手,“好好拿着,你知道国内铃兰多难找吗?”铃兰娇嫩,只有北方才能养活,这?束花是他费尽心?思空运到清城的。

叶青脱开了?他的掌心?,“嗯……感谢今天你给我的码头送开门红,下次再听你说怎么会开快艇的。”

挥手要说再见。

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程惟知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

“你别说!”冲口而出的制止。

连眉目都变得狰狞。

“怎么了??”

程惟知艰难地扯出个笑容,“你还是别说了?。”

他深吸口气,在她刚刚消失的半年里,有个甜蜜的噩梦,不断出现在睡梦里。

回忆也回到了叶青脑海中。

在伦敦希斯罗机场,她攀着程惟知的肩头最后吻了吻他。

/“要不你真的现在就买个机票吧,我们一起回去算了?。”

“别瞎说了?。”她脱开身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挥手后她转身,他也转身,然后三年没有再见。

叶青找了根皮筋把长发扎成了?高高马尾,走到程惟知面前,从花束里扭下了?一支铃兰花。

她把白色的花骨朵在马尾辫末端绕了?个圈。

“虽然但是,我们还是又遇见了?呀。”

“你要相信缘分啊,程老师。”

她再度转身离开,羞垂的铃兰在脑后晃悠着,渐行渐远。

没再给他挽留的机会。

程老师,这?个熟悉的称谓。

程惟知低头笑了?下,摇摇头。

这?姑娘啊,总是充满希望的在活着……

程惟知一个人抱着花,站在川流不息的值机厅里,直到朱文博找到他。

“老板,让您久等了?。”

朱文博看见他手中的花,惊讶问:“您这花不是……”不是逼我们好不容易找到送给叶总的吗?

程惟知斜他一眼,严肃问:“好看吗?”

朱文博猛点头,“好看,真好看。”仿佛不说好看,下一秒就要被开除了。

可朱文博同?时又一次摸不清老板的心?情?了?,只要碰到这位叶总,老板整个人就说不出的怪异。

程惟知:“好看的花送我有错吗?”

朱文博:“……”

保镖:“???”

朱文博和保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老板是不是又吃错药了”这?句话。

程惟知抬腕看了?下手表,“四?个小时休息够了?吗?”

他身边这?个团队加班加点了两周,刚刚去码头前,他给了?他们四个小时在机场的公务机休息室补觉。

朱文博带头回答:“够了?,老板。”整个团队,只有小程总一人一刻也没有休息。

程惟知收敛了?笑容,让他们带路,“那就回神干活了?。先是Albert那边,上飞机前先和他开视频会议,等视频会结束给宁城的李总电话,做好会议记录。”

他火速回到了工作状态,宛若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只是偶尔,会闻一闻铃兰的幽香。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抽红包~~

下章开始,两人都要去搞事业啦

P.S.重金求一个改文名文案的好人,又被说文名不行了【冷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