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道路终于有了尽头。

群山隐匿,多了迷蒙的光。

“这里是冥界?和上面差不了多少。”

祈月瞥了眼宿傩,开口嘲讽道:“土包子,这里只是冥界外围,还未到达冥界。”

宿傩抬了下眼,总感觉给这个妖怪脸了。

两人脚步上都很轻,在这空旷的地方能传的很远。

良久后,祈月再次开口:“第一次见你,你混杂的气息便让我很熟悉。”

宿傩眼下的红瞳兀自睁开,嘴角挂成嘲讽的弧度:“高高在上的大妖怪怎会记得曾经做过什么。”

祈月停下,认真地看他:“你的语气,很像怨妇。”

斩击从祈月脸侧划过,银发掉落在地。

“想死吗?”

祈月冷淡回他:“我没空跟你打架。”

他现在忙着将冥道石碎片收回来,冥界没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碰到狗爹曾经打败的死对头。

大地剧烈震动,群山塌陷,空中传来杀意。

迷蒙的光受到感召,全往一处涌。

祈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并没有多啰嗦,腰间的骨扇直接变成了剑。

挡路的家伙可并不好对付,当年狗爹和他打了三天三夜才将他打入冥界。

是跑,还是战?

真麻烦,要不还是跑算了。

他刚想收起剑,宿傩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祈月:“……”

猪队友中的猪队友,也不知道狗妈将他送过来做什么。

前方的庞然大物浑身布满的坚硬的铠甲,宿傩的斩击只在铠甲上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

祈月似风一般追上去:“蠢货,修罗丸全身上下的铠甲坚不可摧,你的斩击对他没用。”

祈月感觉棘手,能在狗爹手里支撑三天三夜的妖怪不是什么弱者。

他来冥界是来找回冥道石碎片的,不是来走变强之路的。

他又不是杀生丸。

宿傩战意翻涌,眼中血红一片。

上半身和服被另一双手撑破,他抬手抓住了甩过来的包裹着铠甲的尾巴。

“去死吧。”

剧烈的撞击让山轰然倒塌,烟尘扬起,一声嘶吼穿破苍穹。

修罗丸浑身涨起,身上多了十只手和三个脑袋。

祈月会有看了下只有两双手两张脸的宿傩,凉凉道:“你败了。”

宿傩阴沉道:“闭嘴。”

天空被红云覆盖,祈月和宿傩站在伏魔殿下。

随着铺天盖地的斩击冲向修罗丸。

两股炙热的火焰交融,从修罗丸垂落在地的尾巴向上攀岩。

宿傩舔了下唇:“已经死了的妖怪,再次被杀应该就是魂飞魄散。”

祈月并没有多话,他在数部电影中写到一个道理——反派总是死于话多。

修罗丸被宿傩挑衅,竟暂时放下了他和犬大将儿子之间的恩怨,转而将攻击全部落到宿傩身上。

“欠揍。”祈月冷嘲热讽了一句。

趁着修罗丸攻击对象变成宿傩忽视他,祈月手里的长剑刺入了他背后隐蔽的弱点处。

第一次也是因为被犬大将挑衅露出了弱点,第二次也是这样。

蠢妖怪死多少次也是蠢的。

铠甲解体,再次死亡的妖怪连尸体都不剩下,飘散在宿傩的领域内。

承受全部攻击的宿傩躺在地面,他胸膛上下起伏,正在喘息。

祈月俯身看他,被丢弃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

“你是那个小孩,气息截然不同。”

宿傩挑眉看他,恶劣道:“弱小的人类的气息,当然和我不同。”

他突然扯住了祈月垂落下来的衣袖。

风往上涌,祈月坠入了一个充斥着血腥味的怀抱。

宿傩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尖利的手指从祈月脸上划过。

他银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地上和尘土交织。

纵使被染上尘泥,眼中高傲的光也不曾熄灭。

宿傩俯在他的颈边,开口道:“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

长剑沾着鲜血将宿傩斩成两半,祈月踢开趴在他身上的宿傩,衣角沾到血。

他嫌弃道:“恶心。”

“恶心?”知道血腥味会在祈月鼻中放大无数倍,浑身浴血的宿傩故意贴近他。

宿傩身上的和服已经全部碎裂,祈月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扭头。

沾着血的和服外衣被祈月丟落在地。

宿傩并不打算捡起,四下无人,就算有人他也不在乎。

调笑的女声突然传来:“唔,祈月你的小情人身材不错。”

宿傩:“……”

他自打脸,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

女声惋惜道:“怎么穿上了?妾身还没有欣赏够呢。”

时不时来上两句怼祈月的宿傩噤声了,他沉默了很久。

祈月突然道:“西国所有的妖怪大概都会看见你全.裸的状态了。”

宿傩:“……”

在外的冥加五指张开,将全.裸的宿傩尽收眼底。

他惊叹道:“不愧是两面宿傩。”

凌月勾勾手指道:“冥加,你仔细说说你们穿过那口井发生了什么。”

冥加隐瞒了他在现世整日沉迷美女杂志,开始声声泣血的控诉祈月如何不靠谱,接连被猫和美色.诱惑乐不思蜀。

“老奴还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探查到,今后祈月少爷会被阴阳师血祭封印。”

凌月道:“宿命无法被打破,我该提醒祈月纵情享乐,安心等着被封印了。”

冥加:“夫人……”

凌月笑道:“放心,他死不了。”

凌月抬手,抹了下脸上莫须有的眼泪,哭诉道:“祈月要被封印了,接下来只能看到杀生丸冰块似的脸,我该多无聊。”

冥加:“……”

冥道石投射来的画面突然一暗,凌月收起了冥道石,正色道:“他们已经进入冥界了。”

半空中漂浮着无数透明的死魂,在冥界处处是尸骸,被衣角一触,转瞬就化成了灰。

冥道石碎片的气息似有若无,不知被何包裹只泄露处一丝气息。

宿傩抬脚将脚下的骷髅踢飞。

月白的衣角翻飞,沾染着他自己的血迹。

衣服上原本带着的浅淡香气被宿傩的血腥气覆盖。

“冥界,可真是无趣。”

祈月停下不耐烦道:“你怎么话这么多?”

还是以前那副不会说话,看着可怜实则像个野兽的瘦弱模样可爱。

祈月想起宿傩的气息于他来说为什么熟悉又复杂了。

他就是他曾经玩厌了随手丢弃的那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