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上,绝大多数的人手里都捧着暑假作业,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极少数的人在幸灾乐祸。

顾子涵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新班主任,作业册垫在胳膊下面,脑袋趴在桌上,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苏拾一,“什么鬼?”

“苏拾一,你居然写完作业了?!”

苏拾一压低声音,“这就不懂了吧,我这是品学兼优。”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你品学兼优?可算了吧。”

顾子涵翻了个白眼,“去年的时候,是谁体育课逃课回家的?”

“那是去年的我,今年的我已经升华了。”

苏拾一斜了顾子涵一眼,“你不懂。”

顾子涵哼了哼,悄悄拿出手机,调出课程表,递到苏拾一的手边。

“明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你打算……?”

苏拾一沉吟一会儿,趴下头小声说:“我觉得,品学兼优可以先放一放,我们可以像去年一样。”

顾子涵:“……我就知道。”

明天的体育课是在上午的最后一节,操场和学校之间横着一条马路,那个时候刚好是管理最松散的时候。

去年顾子涵和苏拾一就是借着这个空隙,神不知鬼不觉的提前溜出去了。

……

南期抬手将垂于眼角的发丝撩到耳后,目光平静的在班级内巡视着,刚好与坐在后排的苏拾一对视了一瞬。

“……”

苏拾一朝她无辜的眨了眨眼。

南期垂眸,盯着讲台上的座次表看了一会儿,微眯了眯眼。

她抬起头淡淡道:“下面要讲近期的班级注意事项,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班会的上一节课是自习,自习课上换位置的人不在少数。顾子涵的同桌李泳,今天刚好请假了,苏拾一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几个换了座位的人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子涵瞅了南期一眼,一偏头就见苏拾一不知怎么的,突然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

“……”

顾子涵悄悄戳了一下她一下,“你怎么不走啊?”

苏拾一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一脸惬意:“不想走。”

顾子涵又要翻白眼,后脑勺徒然传过一阵凉意,察觉到讲台的视线,忙道:“快,老师看过来了,快回你自己的位置!”

“……哦。”

苏拾一慢吞吞地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眼眸弯弯,她似乎对南期笑了一下。

南期顿了顿,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期中考试以后,班长把作业收齐,放到我办公室,我会复查。”

___

南期讲完事后,提前十五分钟下课离开了,剩下的时间上自习。

顾子涵胡乱的将几本必要的书塞进书包里,扭头看向苏拾一,“一会儿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苏拾一收拾好书包站起来,头都不回,“不用。”

“诶……”顾子涵眨巴眨巴眼,看了眼时间,“还没放学呢,你去哪?”

“去翻墙。”

“……?”

什么东西。

今天也是去翻南期那堵墙的一天。

___

办公室内,南期的位置正对着后门,苏拾一从后门的小窗户里悄悄看。

里面除了南期之外,还有别的老师。

苏拾一在门口蹲了一会儿,其他老师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头绳,眨了一下眼。

忘记还给顾子涵了。

她想了想,把头发散开,在头顶扎了个小揪,用两个头绳固定着,走起路来还一晃一晃的。

南期扶了扶眼镜,余光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东西,抬起头来就见后门的窗户上立着一个小揪揪。

小揪揪晃晃悠悠的,透着点懒散的意味,还晃得很有节奏。

“……”

南期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几秒后,移开了目光,低头的瞬间,悄悄抿住了唇畔的笑意。

苏拾一站在后门处,盯着深棕色的门框看了好一会儿。

再抬起头,发现南期仍旧在低着头工作,也不知道看没看她。

眼巴巴地盯着南期一会儿,苏拾一挑了挑自己头顶的小揪揪,小声嘟哝了一句,“难搞喔。”

距离放学时间还剩下两三分钟,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已经开始收拾了。

南期先他们一步收拾好,离开了办公室。

结果后门一个人都没有。

南期愣了愣,眉心蹙着,直到身后传来两个老师的说笑声时才回过神来,抬脚离开。

___

北高的老师们有着固定的停车位,每一个停车位上都有一个特殊的符号标识。

远远的,她看到自己的车里似乎有个人影。

南期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想要扶眼镜,脑海里却飞快闪过自己将眼镜放到包里的那一幕。

她抿抿唇,快步走了过去。

近了一看,车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直到她拉开驾驶座处的车门,从车座间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颤抖的小揪揪。

“……”

南期的唇角抽了一下,没说什么,径自坐了进去。

静坐了一会儿,南期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看着那一抖一抖的小揪揪,轻叹一口气。

“还不起来吗?”

沉默了几秒,后视镜中才映出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乌溜溜的,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起来,这就起来……但是你不能赶我下车。”

南期:“你先起来。”

“我不,”苏拾一摇头,鼓着脸颊一副倔强的模样,“你先答应我。”

“……好。”

南期无奈地弯了弯唇,回眸看她,“我答应你。”

语气温柔。

苏拾一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好好地坐了起来,垂着脑袋,语气也压得低低的,好像很委屈一样:“那我想坐副驾驶座。”

大抵是怕南期拒绝,她软着声音,又说:“我只想坐你的副驾驶。”

“……随你喜欢。”

南期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像是在掩饰什么似的,很快地说:“一会儿学生该多了,要换座就快点,不要浪费时间。”

“喔。”

苏拾一弯着唇,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乌黑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头,树影稀疏,余晖细细碎碎的散在她的脸庞,隐去了大半的散漫随性,整个人看起来都温婉了起来。

头顶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凭空添了一分小俏皮。

南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头顶的小揪揪,随后目视前方,倒好车将车子开出校园后。

倏然,南期目光一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她:“……你怎么坐到车里的?”

苏拾一整理了一下自己头顶的小揪,一脸无辜地指了指头顶上的天窗,“这个窗户你没关。”

前方刚好是红灯,南期抿着唇偏头看向苏拾一。

“真的……”她似乎还以为南期不信她,语气真挚地说:“车顶上应该还有我的脚印。”

“……”

绿灯行驶,南期抿着唇,沉默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太危险了。”

苏拾一眨了眨眼,嗓音轻轻的,是询问的语气,“生气了?”

南期不搭理她。

“有多生气?”

南期:“……”

“把自己气坏了可不好。”

“……”

车子驶入洛河花园,南期还是不理她。

苏拾一嘟了下唇,偏过头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还在生气吗?”

南期被她盯得不自在,在心里叹了口气,转眸看她,无奈道:“你今天不听话。”

“不听话啊。”

苏拾一皱了皱脸,目光看向窗外的风景,嘟囔道:“那我反思,我悔改,我洗心革面,我重新做人……”

“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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