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成化年间,阉党权倾朝野。

东厂、西厂及锦衣卫三大势力,要说这最让城中百官闻风丧胆的,还要属西厂。

事情还要从前几年说起。

掌管西厂的老太监是个狠人,后来因为年迈,便将这个位子给了自己的小徒弟苏舜。

没过多久,这西厂上上下下就都怕了这个新上位的老大。

西厂的权势越发壮大了。

只不过,这老大每当多久,就又没了,这对西厂来说,就是变相的打压。

东厂的几个老太监在底下小声议论着,说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苏舜,好死不死的跟新上任的皇帝结了仇……

……

那个被老太监们议论的苏舜,眼下正懒洋洋的趴在浴池边上打瞌睡。

苏拾一眯着眼扫了一眼妖仔,语气懒洋洋的,“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咋啦。”

妖仔滚到了池子里,毛发被浸得湿漉漉的,“这个世界的人设很适合你呀。”

“又狠又毒,无恶不作,最最合适的还是那个武力值爆棚的buff……”

苏拾一打了个哈欠,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我几天前的人设就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年轻太监。”

妖仔瞪眼:“谁说你是太监的?!”

苏拾一笑了笑,态度很无所谓,“当然是那群老太监说的。”

“……”

妖仔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一头扎进了资料里。

苏舜,字木槿。

将门出身,家中排行老十一,熟稔的人都喜欢叫她苏拾一。

谁又能想到,这传说中的将门之女,竟然是入了阉宫,还成了大名鼎鼎的西厂厂主。

传说之所以是传说,还是有原因的。

苏舜及笄时,便在青楼向全京城的人宣布了自己是磨镜一事。

听说回到家中还被苏将军打断了腿,而后外面再无人见过苏家的老十一。

___

宪宗皇帝驾崩,就在不久前,棺椁葬入了皇陵。

说起宪宗帝,着实是可怜,膝下九子,其中竟然有五个不是亲生的。

苏拾一知道这件事以后,实在绷不住,笑了起来。

宪宗皇帝当时病种,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得知此事以后,一口气没上来,生生给气死了过去。

这皇位一旦坐错了人,那改朝换代就成了必然。

除此之外,宪宗帝膝下还有一亲生的长女,便是长宁公主,黎善。

宪宗帝走后,没过多久,长宁公主便联合着西厂以武服人,拿回了皇位。

可见西厂当时的实力之恐怖。

登基大典过后,这江山,才是真正的给坐稳了。

宪宗帝得以瞑目。

新帝登基,先朝被宪宗帝忽略的忠厚老臣可算是有了话语权,二话不说,立时参了西厂苏舜一本。

字里行间都在隐晦的吐露着,西厂权倾朝野,应该适当的削减其权势,以保全……

满朝文武百官都被这老臣惊得说不出话来,试问在座的各位谁能不知道这西厂是当朝新皇登基的一大助力,岂是说削就能削的?

可这件事却处理得奇怪,怪就怪在,新皇居然同意了。

嘶……

百官噤声,不约而同的偷偷看向了站在前头的苏舜。

西厂换了主子,势力大削,东厂的几个老太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长又八婆,越猜越离谱。

结果这才刚安稳了几天,朝中便横空出世一位女丞相。

这一看,老太监们讶然,不是苏舜又是谁呢。

百官看了一眼,纷纷默然,他们实在摸不清新皇的意思。

那老臣也是缩手缩脚的,吓得不敢说话了。

___

宪宗帝算不上什么好皇帝,但也属实贴不上什么昏庸的标签,只能算是无能。

十年前苏家遭奸人陷害,宪宗帝心中相信苏家,可苦于无力为其平反,苏家成了宪宗帝无能之下的炮灰。

那时,苏舜十六岁。

好在苏家曾对西厂提督的老太监有恩,为报这恩,他便救下了苏舜,对外宣称为自己的养子。

黎善那时六岁,苏舜就已经是东厂的一个顶着厂主养子名号的冒牌小太监了。

她是皇后所出的长女,陪玩的小太监们多得很。

长宁公主性格脾气在这个皇子公主中算是极好的,陪玩在长公主这儿,算是个闲职。

老太监想了想,就把苏舜安排到了黎善身边。

……

浴池的帘子里映出了一个人影,看影子像是个侍女。

她端着一个小桌站在帘子后,“丞相,这是陛……”

苏拾一瞥了一眼,淡淡道:“放下吧。”

“是。”

那侍女应了一声,将小桌放在了帘子后,便退下了。

苏拾一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起身,随手拿过一旁的浴巾披在了身上,赤着脚走到了帘子后看到了那一桌小食。

苏拾一垂眸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弯腰拿过了一碟回到了浴池。

白瓷的小蝶内盛着几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糖衣晶亮,酸酸甜甜的味道隔着空气仿佛就已经尝到了嘴里。

指尖拈了拈用来串糖葫芦的细棍,苏拾一咬下了半个,入口没有想象中的甜腻,酸得恰当好处。

“哎哟我的小拾一呀。”

妖仔回来了,“你这剧情走的说你不是太监都难。”

多了没有,少了也没有,她是一点都没按原著走。

“所以这次是谁呀?”

糖渍沾在她的唇上,在烛光下映得有些光亮。

提到这个人,苏拾一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才说:“黎善。”

“果然呀。”

妖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要是按照原著的剧情,她家小拾一可是连黎善的衣角都摸不到。

“嘛……”妖仔眨巴眨巴眼,“小拾一,你好像没有特别很高兴呀。”

明明已经是丞相了,还能跟黎善接触,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小拾一为什么会不高兴。

苏拾一垂眸,嘴里的糖葫芦忽然就变得索然无味。

她捏着细棍盯着那串糖葫芦,淡淡道:“是有一点吧。”

说起糖葫芦,还要提起十年前。

老太监把她安排到了六岁的黎善身边当陪玩,那是苏拾一第一次见到黎善。

认出一个人很容易,有的时候只需要一眼。

小公主的脸庞秀美,眼神犹含天真,虽然尚为年幼,但这姿色已然不是常人所能及的了。

黎善坐在苏拾一给她制作的木马上,晃着小短腿,一脸新奇,“听说你在宫外住过一阵子?”

莫名的,她对这个新来的小太监还蛮有好感的。

小太监弯了弯唇,“是啊。”

“那宫外有什么好玩的吗?”

小公主皱着眉想了一想,“听说宫外有好吃的糖葫芦……”

“确实是有的,”小太监顺着她的话点头应下。

眨了眨眼,语气真诚的问她,“公主想吃吗?”

“想啊,怎么会不想。”

小公主嘟囔着,想起了之前的事,越说越落寞,“之前偶然出过一次宫,见到了民间的糖葫芦,可是娟娟不让吃……”

嘟囔了一顿,总之就是特别想吃,可是被人拦着吃不得。

那个娟娟就是黎善的侍女。

“那个……殿下呀。”

“嗯?”

苏拾一一脸真挚的看着黎善,认真道:“您看我像不像糖葫芦?”

略显生硬的撩拨,对付年幼的公主殿下已经是足够的了。

“……”

木马慢慢停止了摇晃,年幼的长公主小脸渐渐涨红。

黎善小腿一蹬,跳下了木马,羞急了话都说不完整,“你、你这个太监……”

……

后来,西厂的老太监身子出了问题,想找个继位的人,便把苏拾一给召了回去培养。

再没什么机会见到黎善,至多也就远远的看一眼。

十年间转瞬即逝,再见已经物是人非。

苏拾一扯了扯唇角,更加不高兴了。

盯着手里的糖葫芦,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气之下竟然想扔出去。

“还是不高兴吗?”

倏然,纤细的藕臂伸过来,接过了险险要从苏拾一手里飞出去的糖葫芦。

苏拾一瞥了一眼黎善,向一旁游了半米远,这才转过头,神情淡淡的说:“原来是陛下来了啊。”

“微臣参见陛下。”

语气里没有分毫的恭敬。

“拾一……”

黎善慢慢滑到了池中,浴巾被池水浸润,贴在了身上。

她垂眸,并没有急着靠近苏拾一,长睫微眨,轻声说:“你已经多日没有理过我了。”

“之前你总是会哄着我的。”

很委屈的说。

之前,那都是十年前了。

苏拾一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糖葫芦。

“是因为西厂的事?”黎善慢慢靠过去,“你若想要的话,依旧可以归你管,只不过是换个名义而已……”

“陛下,”苏拾一叹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她,摇了摇头,“并不是因为这个。”

沉默了片刻,黎善开口道:“朕既然答应卿为苏家平反,就一定会做到……”

苏拾一再次摇头,神情无奈,嗓音低低的,“也不是这件事。”

“……”

黎善微顿一下,慢慢将糖葫芦上的半个山楂咬在嘴里,偏过头,若无其事的问道:“那卿到底是为何不高兴……”

卿与朕,明晃晃的君臣之别。

黎善说到底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陛下,”苏拾一出声打断她的话,率先起身扯过一旁的浴巾披在身上,“微臣先行告退。”

“……”

半个山楂碎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黎善抿了抿唇角,垂眸失落的应了一声,“嗯。”

苏拾一站在帘子后忽然停了下来,又叹了口气,“陛下。”

“微臣现在还是很不高兴。”

她的嗓音很轻,软软的挠到了黎善的心尖上,“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微臣就来哄你。”

半颗山楂在口中逐渐变得甜腻,黎善弯了弯唇,“好。”

作者有话要说:甜的甜的甜的hehehe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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