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小炉上煎煮的茶罏,弥漫着清甜醇厚的茶香,氤氲四?溢,袅袅朦胧地浮动,轻轻遮掩两人的视线。

孟佼佼看不清容明月的面容,垂眸嗅着幽幽沁脾的茶香,淡声道:“太皇太后回宫的目的,怕不是为了?陛下吧?”

当她的话音落下,容明月握着金茶碗的手微微一斜,盏中的温茶倾倒了?出来,沾湿了?她的胸前的明黄色的缂丝袍子。

容明月冷不丁笑?了?声:“皇后说的什么话?哀家是皇帝的长辈,岂会有那种心思?”

孟佼佼搁下手中的茶碗:“若臣妾没记错的话,太皇太后曾经……”

后面的话被她藏在肚子里?,没有直接宣之于口。

容明月沉声道:“皇后聪慧,哀家倒是瞒不过你。”

孟佼佼心中惊讶万分,面上半点不显。

她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竟真的能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

容明月轻嗤道:“如果不是被逼进宫,哀家才不愿待在这深宫里?作践自己。”

孟佼佼听着她咬牙切齿充满怨怒的声音,隐隐体会到了她的痛楚。

容明月见她静静听着她的话,便娓娓道来她从入宫伊始发生的事。

她入宫那年才十三岁,比当时后宫里?最小的方贵人还要小上二十岁。

而那几年的永明帝沉浸在明献皇后崩逝以及丧子的哀伤中,极少召幸妃嫔也没再选秀,但她却能破例进宫,还被封为四妃之首。

这令人羡艳的福气全因她父亲容丞相,其实连她本人也不清楚,他父亲到底给永明帝下了?什么迷药,唬的他甘愿被世?人唾骂也要纳一个比他的长子还小三十岁的豆蔻少女进宫当妃子。

后来她才得知,他父亲以凤女之名?蛊惑永明帝,说她进宫能保,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与明献皇后有七分相像。

进宫后的日子对她而言是磋磨,要知道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莺莺燕燕的女人多了?嫉妒心也就多了?,哪怕她家世?显赫,也会遭人欺辱。

容明月自小见惯了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她不擅长的就是忍让,以至于她常用刻薄的手段反过来惩戒她们,渐渐的后宫没人再敢招惹她。

这之后她仿佛开?了?挂一般,平步青云,一跃成?为当朝太皇太后。

孟佼佼一脸错愕的听容明月阐述。

她小小年纪进宫受到那般欺凌,如今却凤凰涅槃一朝成?了?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皇太后,要不是她无意于帝位,她的事迹恐怕写在史书上后人瞧了也得由衷的赞叹。

那可是堪比,武则皇帝的威望。

容明月面色清冷,叹了口气道:“宫里女人多事情也多,所以我总喜欢待在白雀寺,那清净也没有世?俗烦扰。”

她就在那安安静静的了?却余生,倒也逍遥自在。

孟佼佼忍不住道:“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一辈子粗茶淡饭,闲云野鹤,这样的日子岂不美哉。

容明月顿了顿,旋即道:“哀家无牵无挂,可皇后你身边还有皇帝。”

孟佼佼皱眉,冷声道:“臣妾离宫就是了,大不了?出家不干了。”

宫里锦衣玉食虽好,可着实累得慌,她要是直接升级为容明月这个阶级,她也不会这般烦恼。

容明月温声笑?道:“皇后倒是舍得离开皇帝?”

孟佼佼道:“陛下他……”

她本想当着容明月的面,说几句赵聿的坏话,可想想看她回宫后男人的表现似乎勉强满意。

“陛下他要是看见臣妾年老色衰的样子,肯定就抛弃臣妾了?,臣妾想着及时止损早些请退。”孟佼佼如是说。

容明月低声道:“皇后想的倒与哀家不谋而合,不过即便皇后你舍得离开,皇帝可不怎么想,但皇后非要离开,也未尝不可……”

孟佼佼急切的问道:“臣妾应当怎么做?”

容明月巧笑倩兮:“恨他,就为他生个儿子折磨他。”

孟佼佼身子一凛:“生……生儿子???”

她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容明月眉眼的笑?意不减,悠然的呷茶,“一个太孤单,还是多生几个好,人丁兴旺才好。”

孟佼佼面色僵硬,扯了扯嘴角:“陛下忙于朝政,不好打扰,而且臣妾难当大任,何况这宫里那么多姊妹,陛下随时都能临幸……”

谁爱生谁生,反正她不生!

容明月凤眸睨了她一眼,瞧出她的言不由衷:“政务哪有皇嗣重要,哀家这就去跟皇帝说,让他多到皇后宫里?,这长子嫡孙还是得皇后生。”

孟佼佼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她忽然联想到早上的那本春宫图,这下全明白了,容明月或许与赵聿是一伙的!

诓她回宫,就是要骗她生孩子??

孟佼佼面露愠色,当即诋毁道:“臣妾不敢欺瞒太皇太后,其实是陛下他不行!”

容明月道:“这事儿简单,太医院的医正会把陛下看好的,皇后放心。”

孟佼佼哽道:“要是医正也瞧不好呢?”

容明月清浅一笑?:“皇后就这么不相信太医院的医正?就是回天乏术,人家医正也能把人就回来,又何况皇帝的顽疾不过区区小事。”

孟佼佼心虚的笑?了?笑?,捧起茶碗大口的饮着碗里?的茶。

*

鸿宁殿的谈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赵聿的耳边。

彼时赵聿正襟坐在龙椅上,朝堂内站着的文武百官也刚刚散去。

小福子脚步缓慢的走到他身旁,低声禀了?鸿宁殿发生的事。

迟走的宋九昭没有错过这出好戏,他耳尖的听见了?小福子说的话,当即笑道:“陛下到如今还不能行周公之礼吗?”

赵聿冷冷的瞥向他:“这事朕毋须告诉你。”

宋九昭老成?持重的道:“皇后娘娘这是在怨陛下呢,陛下今晚可得好好表现一番,别让皇后娘娘寒心。”

赵聿拧着眉斥道:“多嘴。”

宋九昭没有噤声,反而得寸进尺道:“臣府里?还有几本春宫画,不如一并给了?陛下您。”

赵聿沉着脸,哑声道:“岭南知府的千金人生的不错,朕看与宋卿很是登对,朕今日便做主,给你们二人赐婚。”

宋九昭神色骤变,他惶恐的摆手道:“陛下饶命,您要打要罚都可以,千万别赐婚。”

岭南知府的千金她可是比母夜叉还要凶悍的女人,他要真娶了那位千金,他后半辈子就等着进棺材吧。

赵聿从龙椅上站起身,“今日之事,你就当从未听到。”

宋九昭心有余悸,捂着胸口忙道:“臣明白。”

他再也不敢随便揶揄圣上了?,这代价太大了?。

赵聿甩袖转身,道:“摆驾长乐宫。”

没多久,赵聿便匆匆赶到长乐宫。

孟佼佼对赵聿的突然到来,百思不得其解。

她迎他进了?宫室,还没问来意。

赵聿就将?人扑倒在床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听太皇太后说,皇后以为朕不行?”

男人灼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孟佼佼猛地清醒,她含糊其辞道:“这是用来搪塞太皇太后的话,我没有真的……”

赵聿伸出温凉的手,轻抚她凝白如脂的娇容,“我当真了?。”

孟佼佼眉头轻蹙:“当真了?又如何,你到底行不行我又不知道。”

赵聿低笑?道:“今晚朕就让皇后看看,朕到底行不行………”

孟佼佼面上晕染了?一抹红霞,她噎声道:“陛下肯定行,但是我不行。”

她从始至终都没敢直视赵聿,怯懦的偏首她选择逃避男人的视线。

“佼佼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赵聿低首寻到她唇上的香软,轻衔厮磨。

孟佼佼唇瓣仿佛羽毛骚弄,她挥手想要甩开那酥麻感,却反让男人有了?可趁之机。

赵聿眸光深邃,扯开她松垮的外衫,露出她单薄的内衬。

孟佼佼羞恼的推他:“白日里,你想做什么龌龊的事!”

赵聿闻言薄唇紧抿,指尖勾着她一缕青丝,迫她与之对视:“朕膝下还没有子嗣……”

孟佼佼脑袋晕晕乎乎的,清眸迷离的凝视着眼前人,“没有子嗣,那与我何干?”

赵聿垂首啮咬她的绛唇,“所以朕要找皇后偿还。”

孟佼佼已是听不清他的话,含混的应道;“好……”

冬日里的寝殿,一室温香旖旎,缓缓垂落的纱幔影影绰绰的掩着殿内的景。

拂晓,云日初开?。

灿阳顺着窗牖照进殿里,映在平躺着的佳人脸上,榻上的人身子微微蠕动。

只见她半遮眼翻了?个身,继续躺着睡。

倏地她睁开?眼,大喝一声:“混蛋!”

赵聿听到喊声恍然清醒,嘶哑着道:“怎么了??”

孟佼佼不忿的推搡身旁的赵聿,奈何她现下没什么力气?压根没推动男人。

她涨红了脸,怒道:“你卑鄙无耻!居然串通太皇太后给我下药!”

赵聿失笑?:“你怎笃定是我?”

苍天可鉴,他可做不出这种下作的手段。

孟佼佼指着他,气?急败坏道:“如果不是你,那为昨夜为何……”

她明明有反抗的机会,但身子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一定是容明月给她喝的茶掺了?药!

但容明月平白无故的不会背地里使阴招,所以只有他!

赵聿道:“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现在论这些有些迟了?吧。”

“迟什么迟!以后你别想踏进我长乐宫半步。”孟佼佼狠狠朝他踹了一脚。

赵聿敏捷的抓住她作恶的脚,欺身而上:“看来皇后还有些力气?,不如……”

迎上男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孟佼佼只感觉她像只柔弱的白兔,被残暴的猛兽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