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佼佼目光幽幽,摆弄着手?指随口道:“姨娘确实算不上?心狠手?毒,是我小人之心罢了。”

杨姨娘听罢脸色愈发阴沉,“皇后娘娘不想吃妾身做的糕点直说便是,何必咄咄逼人。”

孟佼佼睇了眼她:“姨娘这云片糕是送错人了,你最该送的是我们母亲,当年要不是你辜负她,岂会令我母亲郁郁寡欢?”

杨姨娘不自在的地绞着衣袂。

她这姨娘之?位她得来的确实不怎么光彩,她背着主子勾引的孟国公,还不止一次。可孟国公虽贪欢但还是顾及着徐氏的颜面,没有给她位份。

最后若不是她自己使了些阴谋手?段,设计徐氏瞧见孟国公与她亲热,这孟国公府后院她哪有一席之地。

这些事府上?人尽皆知,眼前两个徐氏所出的女儿,也无法?避免的恨极了她,所?有她都能容忍,可她必须要给她的女儿争一个好的前程。

孟佼佼懒得在她面前浪费唇舌,便拉着孟漾漾的手?挪步走远。

杨姨娘望着她们姐妹俩离去的背影,恼羞成怒甩袖掀落丫鬟手?中捧着的云片糕。

丫鬟手?中的瓷碟落地碎成两瓣,那上头的云片糕掉在泥土中。

杨姨娘恨恨地跺脚踩了几下,泄愤之后她咬牙切齿道:“看谁抢得过谁,这宣武侯世子正妻的位子,定是我家嫣儿的。”

孟佼佼走得急,拽地胞妹的手?也紧得很。

孟漾漾的手?被她拽的生疼,她不禁喊道:“阿姐,你轻些拽疼我了。”

孟佼佼缓缓回过神,悻悻的缩回手?,忙问道:“抱歉,阿姐一时情急拽疼你了,没事吧?”

她这才?发现孟漾漾的手?被她拽的生了一条深深的红痕。

孟漾漾泪眼濛濛,小心地揉着腕上?的红痕,“阿姐你下回轻点,我这手?不是粗绳做的,经不起你折腾。”

孟佼佼皱着眉上?前摸了摸那道红痕,愧疚道:“漾漾,不疼吧?”

孟漾漾低声道:“不太疼了,阿姐不必自责,只是阿姐如今怎么还是那么讨厌杨姨娘,连一个好脸色也不给。”

孟佼佼手?一顿,抬眸平视那双纯澈的杏眸:“杨姨娘心机颇深,她既能爬上父亲的床,对我们肯定也不会心慈手?软,你别忘了她还有个女儿孟嫣,你与她生辰只差了两天,你想想看,杨姨娘会放过宣武侯世子这块肥肉吗?”

谁不想有飞天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况且那孟嫣还是个庶出的,嫡出的孟漾漾若是不能与那宣武侯定亲,那这机会可不就落在庶出头上?。

成不成是另一回事,可以杨姨娘的性子,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孟漾漾不解:“阿姐,这事儿又跟宣武侯世子有什么关系?”

孟佼佼见?她不明所以,凑到她耳边狡黠道:“漾漾,咱们现在就去找那宣武侯世子。”

孟漾漾惊呼出声:“阿姐使不得!”

她和那宣武侯世子素未谋面,怎好去找他,而且她们二人之间并没有婚约,更不能见了。

孟佼佼可坐不住,她软声软气的婉言相劝:“漾漾,你今个儿要是不去见那宣武侯世子,来日被孟嫣抢去了如何是好?”

杨姨娘来势汹汹,难保不会做出腌臜事来迫害孟漾漾,她们得先下手?为强。

孟漾漾扭捏着身子道:“这怕是不好吧……”

坊间相传宣武侯世子惊才?风逸,年弱冠便有媒婆踏破门槛要?介绍亲事给她,若非孟国公府出了一位皇后娘娘还有那百年下来的声誉,与宣武侯家的婚事还轮不到他们孟国公府。

她虽听说过宣武侯世子的大名,可总觉得这位世子是高不可攀的,她相貌平平不必阿姐美艳,也不善琴棋书画女红,宣武侯世子怎会看中她。

孟漾漾顾虑极多。

孟佼佼却看得很开,毕竟她在现代生活也生活过十几年,姻缘这东西呢,玄妙也玄妙,尤其是古代,一见?钟情比比皆是。

她继续温声规劝:“漾漾,见?一见?也不会少块肉,你若真的害怕咱们俩都戴了帷帽去如何?”

孟漾漾蠢蠢欲动。

宣武侯世子的威名她敬仰已久,她也很好奇这位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犹豫再?三,孟漾漾还是点了头。

孟佼佼欢喜的挽住她:“我们现在就去准备,还要?跟母亲说一声,让她去传话。”

孟漾漾不由咋舌,瞧她阿姐这阵仗不像是为她相看夫君,倒像是为阿姐自己相看面首似的。

徐氏得知二人要见?那宣武侯世子的事,没有斥责还命小厮前往宣武侯府传信。

小厮脚步倒快,没一下便将事情告诉宣武侯门外的小厮,他们得了信便告知府内的主子,宣武侯对此喜闻乐见?,言说两个孩子相约怡园茶馆。

孟佼佼二人收拾妥当,便兴冲冲的坐上?马车往最热闹的市集赶。

怡园茶馆向来是这京城头一号茶馆,生意红火不说,常能招来许多文人骚客在此地吟诗对绝,是附庸风雅的宝地。

马车在怡园茶馆门前停驻,孟佼佼步下马车,仰头便看见?‘怡园茶馆’四个大字的匾额。

孟漾漾紧随其后下了马车,见?那几个字踌躇不前,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阿姐,要?不还算了,改日再说吧。”帷帽遮掩了她越渐苍白的玉容,她心慌意乱,总觉得这样踏出闺阁来见不认识男人,又些失礼。

孟佼佼淡然道:“来都来了,岂有当逃兵的道理,你放心凡事有阿姐担着。”

孟漾漾愣愣的望着孟佼佼,咬了咬唇她道:“好吧,我去就是了。”

说着两姐妹缓步并肩踏进茶馆。

茶馆内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纵然已是正午可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孟佼佼甚是艰难的携着孟漾漾挤过人群来到柜台前。

有些书生气的掌柜见?两个戴着帷帽举止诡异的女人,心生疑惑低声问道:“二位姑娘有什么事?”

孟佼佼淡淡道:“劳烦你给我们开一间雅间,要?天字第一号的。”

掌柜惊道:“姑娘,你莫要开玩笑,咱这天字第一号雅间可不轻易给人坐的。”

孟佼佼微微掀了帷帽的薄纱,丢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你且看看,这些够不够。”

掌柜顺手拿起,颠了颠那装满了银子的荷包,他估摸着里头的银钱足有百两,瞬间喜上?眉梢笑得眼角的褶皱都出来了。

他扬声喊道:“天字一号雅间来客啦!”

店小二热络的领着她们上?了二楼的天字号雅间,备好茶水伺候她们落座,躬身道:“二位姑娘要?什么茶?咱们这最出名的是云雾茶,可要试试?”

孟佼佼挥了挥手,冷声道:“有事我们会说的,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面露惊讶却稍纵即逝,他道:“那小的先走了,二位姑娘有什么吩咐知会一声,小的就在楼下守着。”

孟佼佼轻应了声。

店小二只觉莫名其妙,怪异的看了眼紧闭的檀木门。

他走下楼,忍不住悄声跟掌柜嘀咕道:“那两位姑娘委实奇怪,也不点茶,还催着我走。”

掌柜眼前唯有那满荷包的银两,哪有功夫管点店小二的闲事,他不耐烦的啧了声:“店里客人那么多,你不去忙着,来我这嚼舌头根做什么?再?议论客人,小心我扣你月钱!”

店小二讷讷的道:“掌柜我错了,我这就走。”

他垂首匆匆的甩着抹布到门前迎客,才?走到大门前,一身绛紫衣袍的男人慢慢靠近。

男人身躯高大挺拔,生生压了店小二半个头。

店小二呆呆看了几眼,随后反应过来屈身道:“这位爷里面请。”

男人沉声道:“我来这是找人的,不知茶馆有没有年轻的姑娘来过?”

店小二思?索半晌,尔后道:“有的有的,还是两位衣着华贵姑娘呢,她们二人正在天字一号雅间,客官上?楼最里头那间就是了,小的这就领你去。”

周景修眉头紧锁:“两位姑娘?”

来见他的难道不是孟国公府嫡出三小姐吗?这多出来的姑娘又是谁?

店小二应和道:“回爷的话,却是两位姑娘。”

周景修没有细想,大步踏进茶馆,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上?楼找到了天字第一号雅间。

轻叩门扉他道:“孟姑娘,是我,宣武侯世子,周景修。”

门背后的孟漾漾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登时惊慌失措,扯着孟佼佼的衣袂,颤声道:“阿姐,他人来了……”

孟佼佼轻拍她的柔荑,示意她安下心:“没事,我去应门,你在这坐着。”

说罢她起身走到檀木门前,由里向外推开门,男人的脸顷刻映入她眼帘,男人眉飞入鬓俊俏刚毅,五官英挺棱角分明,一双星目灿如星辰。

孟佼佼看得失了神。

周景修见?状唇瓣勾着温润的笑:“孟姑娘。”

孟佼佼忙敛神退了一步,“世子快进来吧。”

她庆幸自己带着帷帽,没让周景修瞧见她绯红的脸,她方才竟然沉迷美色了!

周景修颀长的身子踏进雅间。

孟漾漾抬眸瞥见,无措的揉着裙摆。

“孟姑娘,不知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