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茵愣愣的看向孟佼佼,敏锐察觉到苏醒后孟佼佼的不对劲。

她没有声张默不作声静听二人接下来的谈话。

“你想回孟国公府?”赵聿声音低沉而又浸满寒霜,“为何?”

孟佼佼毫不怯懦的直视他,以同样冰冷的声线回道:“妾想念母亲,想到她身边,左右这平阳王府离得近路程不远,哪怕走也是可以的。”

楚茵扫了眼两人,决意上前劝解一下,“佼佼,蘅芜小筑可是京中最好的宅院,你不去那休养回孟国公府做什么?”

孟佼佼垂眸揉着裙幅,“只是想回去,这也不行么?”

她吃了药又才醒来身子乏累,懒于说漂亮话敷衍他们。

楚茵满腹惆怅,坐孟佼佼边上的空位,苦苦劝说:“为着你的身子,还是去蘅芜小筑吧,有太子殿下在你的身子好的更快些。”

孟佼佼暗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她这自小玩到大的茵姐姐也太不靠谱了。

她这般明示她,她竟看不出她此举的目的,当真是一孕傻三年。

明示暗示既都无用,那只有靠她自己了。

软柔苍白的柔荑掀开膝上盖的雪毯,孟佼佼当着众人面,趔趔趄趄慢悠悠一步一缓的走到赵聿跟前,福身半弯着娇躯,“还望殿下成全。”

话到此处,孟佼佼又如此诚恳的求了人,纵使心肠硬如铁石的人都不会拒绝。

赵聿微微一凛,低声应道:“太子妃想回孟国公府,那便回。”

她想离他远远地,他洞悉到了。

回孟国公府这事?儿尘埃落定,孟佼佼舒了口气,当即矫揉造作的再福了一礼:“多谢殿下恩准。”

再抬起头时,屋内已无赵聿的身影,宋九昭见赵聿离去,也踱步跟了出去。

楚茵挂念孟佼佼,拉着她复又坐下,“佼佼,你怎么回事??为何不愿跟太子殿下回去?”

孟佼佼望了眼屋内留下的几人,心生厌烦随口说道:“我中毒一事?有些蹊跷,下毒之人怕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我回孟国公府一来可以避一避,而来也能让太子殿下喘口气。”

她自圆其说的话楚茵受用的很。

楚茵没再啰嗦只轻轻拍了拍孟佼佼的柔荑,叮咛她回到孟国公府务必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孟佼佼笑着一一应了。

楚茵把该唠叨的唠叨完,推搡着平阳王离开了偏房。

这时偏房内剩下的人,除去孟荀这个可以信任的兄长,其他两个孟佼佼看了就没来由的火大。

孟佼佼对他们道:“你们几位也出去吧。”

几个大男人和她同处一室,被人瞧见传出去像什么话。

孟荀懂得她的顾虑,“佼佼,我去备马车,你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回府。”

孟穆本就待不住,这会儿孟荀要出去备马车正好给了他逃脱的借口,他径自随着孟荀出了偏房。

赵衡是最后一个走的,临去前他凑近她笑道:“你若变了主意,随时来寻我。”

方才他很惊讶孟佼佼的表现,沉着冷然似乎一点也没把赵聿放在眼里,他想孟佼佼应该看清楚赵聿的为人了。

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会不把握,孟佼佼可是个好利用的人。

孟佼佼收紧拳头,尖长的指甲掐进掌心掐着肉,“二殿下凭什么以为,我还会信你?”

赵衡这厮,不愧和狗男人是亲兄弟,一个比一个惹人厌。

赵衡眉头一挑,大笑道:“他做出这等事?,你还肯原谅他?”

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信赵聿却不信他,孟佼佼当真愚蠢。

孟佼佼冷笑道:“我可没说,我真信了二殿下的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到底是谁作的恶,作恶那个人会受到惩罚。”

她现下不敢肯定真正的下毒之人,但她确信害她中毒的定是他们兄弟其中一人。

赵衡戏谑道:“惩罚?太子妃你觉得会惩罚谁?”

孟佼佼紧攥着衣袂,被她掐出血的掌心缀落点点梅红在她褶皱的内衬里衣,“二殿下若没别的事?要交代,还是赶紧离开吧。”

与姓赵的混账多说上几句话,她能折寿好几十年。

赵衡看她娇弱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只得收回呼之欲出的话,“来日方长,我等着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听赵衡走前这欠揍的话,孟佼佼忍不住朝着赵衡的背影啐了口唾沫。

他与赵聿一丘之貉,两兄弟恶心程度小巫见大巫不分伯仲。

偏房清静下来,孟佼佼的心亦沉静了点,也有闲心打?量自己的仪容了。

孟佼佼端坐到菱镜前,望着镜中女子苍白的容颜,叹息道:“这才几日,我就变成这样了,等回了国公府我可要好好补补。”

因怕这副样子回国公府惹徐氏担心,孟佼佼托锦绣去拿件楚茵未穿过的衣裳。

之前来时她穿来的衣裳沾染了血污早被换下烧掉了,她昏迷的这两天穿的也是楚茵的衣衫,幸好两人身量相似,楚茵的衣物她都穿得上。

楚茵很大方,挑了件新制还未曾穿过的浅紫色锦袍命锦绣带了过去。

孟佼佼见到锦绣拿着那件只有在宴上才穿的锦袍,怔愕道:“我只是借来穿回府,茵姐姐竟把这么好的衣服让我穿回去。”

锦绣为她穿上这件绣工精细的锦袍,系佩饰时顺嘴道:“王妃说了,这件衣服就送给太子妃了,她要您穿着这件衣裳风风光光的回孟国公府。”

孟佼佼淡笑道:“茵姐姐真是知我心意。”

男人都是贱皮子靠不住,一到关键时候还是得闺中密友相帮,这不比狗男人他们强多了。

收拾妥帖后,孟佼佼精神酣畅许多,一想到马上能避开狗男人,过几天逍遥日子她就爽快。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孟佼佼不禁走路也带风,瞧不出半分病容。

一出平阳王府,孟佼佼一眼便见孟荀备好的马车。

孟荀见了她,忧心她的身子,怕她走不了几步路,上前自然的抢了锦绣的活,“佼佼,你可走得动,要不我背你上马车吧?”

孟佼佼连连摇头:“不了,我走路的力气还是有的,荀哥哥累了一晚上还是上马车歇着吧,回府的路程有些久呢。”

孟荀星眸一黯,并未多言只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靠近马车孟佼佼脚踩矮凳,半个身子上了马车,一瞬目光掠过另一辆伫立在平阳王府门前的马车。

她敛眸收回视线攀附孟荀的肩膀踏上马车,稳稳坐下她卷起绉纱车帘,凝望边上的马车。

后登上马车的孟荀瞥见她飘忽的眼神,骤然道:“佼佼,你若想回蘅芜小筑,我可以送你回去。”

孟佼佼缩回手垂下车帘,抿唇道:“荀哥哥你多心了,我既说了要回孟国公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轻易改不了。”

孟荀叹声道:“你方才的神情?不像是你现在所说。”

她眉目间流露的是依依不舍的情?态,分明她还心念于太子殿下。

孟佼佼轻声道:“我不妨告诉荀哥哥,其实我打?算与太子殿下和离。”

她不喜旁人误会,干脆说穿了心头的筹划。

孟荀讶然:“和离?这可是大事?,你可想明白了?”

弄得不好怕是会牵连整个孟国公府,且说这门婚事?还是永和帝亲自下旨的,没有他的授意二人如何和离。

“我当然想明白了,这次回府是权宜之计,容后我便会去求皇后娘娘,这件事她也知道的。”孟佼佼的话打?消了孟荀的顾虑。

孟荀沉浮不定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笑容温润的说道:“无论何时,我都会帮你的。”

孟佼佼嫣然笑道:“那我便谢过荀哥哥了。”

回了孟国公府,孟佼佼仿佛一尊易破的琉璃瓶,被府内的丫鬟簇拥搀扶,就差没抬到暖阁。

徐氏知道孟佼佼中毒后,这两天就没睡过一天好觉,从孟荀口中听闻孟佼佼安好,悬着的心直到亲眼见到孟家才安好。

孟佼佼由丫鬟服侍躺到床榻。

徐氏亲为孟佼佼盖上暖和的锦被,搂着她柔声安抚:“佼佼,回来就好,母亲会陪着你的,你不用担心。”

依偎在徐氏温暖的怀抱中,孟佼佼前所?未有的安心,“佼佼知道,这次回来佼佼就没打算回去了。”

徐氏身子一颤,低眸看着孟佼佼恬静红润的玉容,“佼佼,你打?算与太子殿下和离?”

“母亲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是?我还没明说您就知道了。”孟佼佼娇憨的嗔道。

徐氏轻抚她的发丝,温声道:“是孟荀告诉我的,若他不说我也是不知道,你呀你,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孟佼佼环着徐氏的腰肢,懒怠的应道:“母亲,这事?儿女儿有分寸的,太子殿下不喜欢我,我又何必缠着他。”

继续缠着他,命都没了,家也没了,到那个时候她上哪儿哭去。

徐氏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当初母亲就不该让你父亲送你进宫,如今弄成这样,都是你父亲的罪。”

若没有当年一事?,孟佼佼嫁的早该门当户对的良人,何须受这么的多的苦,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岂是让别人糟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