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山盟海誓

这可就太刺激了吧

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包括唐门弟子在内的所有人都齐刷刷转头看谢星纬。

可是为什么连谢星纬本人都是一副震惊之色

看上去真不像是假装的再说谢星纬对唐千叶不假辞色是全江湖都知道的事,为何唐千叶也是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这世上还有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山盟海誓

没搞错吧

火萤烧完所有的浊物之后连自身都点着了,空中萤火点点,将自己都烧成了灰烬。

失血极多的唐千叶却非苍白如纸,而是呈现出一种极为病态的嫣红,常年没什么血色的脸颊都带上了一层淡淡红晕,这对她来说就是极为糟糕的事了,至少她的眉宇紧蹙,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这叫那种红晕又带上了某种孱弱又痛苦的色泽。

“大小姐”闻秀终于忍不住上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重点不是失血,而是体内蛊虫的暴动

但凡情动,大小姐所受的苦便不可估量,这一回受到谢星纬这贱人此般刺激,她又怎么会好受

可这个明显在承受某种不知名痛苦的女人,依然保持着极为从容的神情,眼角微微上翘,恰似自嘲又似多情“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

“哈,桑先生说得真好,确实是妾身犯贱,但要说妾身自作多情,妾身也不认落花逐流水而去,便能说那树上没开过花吗说到底,是妾身自己看错。”

她抬起头,命令道“唐门弟子速归”

“在场的伤者就麻烦金掌柜先行料理了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倘若瑶山药堂亦医不好的,明日来寻妾身,妾身必会予以救助,至于今晚都熬不过去的人,那便是阎王要你命,妾身也犯不着与阎王争抢。”

长长一句话,她说得微微喘气,脸上就这么带着笑意,眼角眉梢却都似恨,这样看着谢星纬“谢郎,妾身会救任何人,独独不会救她。”

“谢郎可以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妾身,毕竟妾身的命蛊就在谢郎心中呀倘若谢郎死,妾身也会有难。”她温柔又甜蜜地说,“谢郎可以再赌一次,看妾身会不会出手。”

唐门令行禁止,即刻便收拾整齐,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她毫无犹豫转身带着一众弟子离开了。

在场之人好不容易从“尸王”麻奉手上熬过一劫,又亲眼见到了那么多超越认知与想象的奇诡蛊物,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也该提升了不少,但就是如此,也被唐千叶几句话被炸翻了天。

由于过于刺激的信息导致思绪停滞是怎样一种状态

“命蛊”

谢星纬死,她也有难

唐大小姐的命蛊种在谢星纬心上

虽说他们并不知道命蛊究竟意味着什么,但顾名思义还是能做到的,既以“命”这个字作为名的蛊物,对蛊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唐千叶的厉害之处众所皆知,谢星纬不惧麻奉任何蛊毒也是有目共睹的

且不论为什么,唐大小姐这根本不是一般的爱重,而是把命都给出去了呀

至少世间夫妻都难长相厮守到底,保不准大难临头各自飞,又何论仅仅是有情男女,她这是何必呢

在场之人怀疑的眼神一点也压不住。

谢星纬行走江湖,遇险不计其数,濒死关头也是三番四次,唐千叶就不怕这种随时随地会与之一道死亡的威胁

若不是当真倾心相许,如何会这样做

若不曾真山盟海誓,如何将生命付诸

“谢星纬,竟然对唐大小姐始乱终弃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种人”

连莫竟衡都酸溜溜地喊道,只觉得谢星纬这一身黑压根就用不着去洗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可是命蛊到底是啥蛊女不是都种情蛊么为什么是命蛊”

劫后余生的人们议论纷纷。

“你们这些笨蛋”玲儿都忍不住要跺脚了,“命蛊就是所谓的情蛊啦只不过他那是母蛊”

于是再次哗然。

苗女的情蛊不是用来控制情郎不变心的吗

母子蛊,母子蛊,以母控子,谁主谁次是很显然的事,别的蛊师给自己种母蛊给别人种子蛊,为什么就唐千叶反其道而行之

她给出的是母蛊

她还不仅仅是一个蛊师啊,她是唐门的实际当权人之一,掌握着蜀中甚至是姮江道的话语权,她的脑子要残到怎样的地步才会将对自己生杀予夺的权力留给别人

莫说旁人费解,谢星纬本人也不能够理解。

他不会怀疑唐千叶所说的话,就算有所困惑应当是他没有想到关键点,当然对他来说,此刻他顾不上思量别的问题,现在重点并不是什么“山盟海誓”,而是她亲口说她绝不会出手救秋若

纵使谢星纬这样擅长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他紧紧抱着秋若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了医圣。

“桑先生”

白衣胜雪的公子已经将麻奉的尸身检查了个遍,说不出满意与否,阿棠不在,便任由玲儿铺开一件衣裳,先将尸体拾回去,回头再行拆解保存。

闻言也无什么反应,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面对桑先生,谢星纬想不到任何说服他的办法。

大概是他的面情实在太过于难看,最先忍不住还是临平王莫竟衡但他也不敢跟桑先生这样的人扛上,只呐呐说“桑先生不是偏爱稀奇的蛊物么,秋妹子身上的蛊桑先生不好奇吗那个如果能顺手治上一治,不也”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在场实在是安静得太过可怖了。

桑先生并未生气,反倒是笑了。

那样神仙般的颜貌,笑起来当是清风朗月光华之至,可怎么看怎么叫人头皮发麻心生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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