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准宗师联手偷袭谢星纬,一个照面却没有令谢星纬毙命当场,几乎已经预示了围杀的失败——谁叫谢星纬的运气实在是逆天,既然逃过当面必死的绝招,再想杀他,便不是件容易事了。

但玄火教汲汲营营许久、刑北雁计划多时的复仇,自然是不肯轻言认败的。

无论如何,两位准宗师,已经是几乎能横扫全场的战力,谢星纬虽说功力远超一流高手,但毕竟没摸着宗师的边,半个境界的差距,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毁灭性的高低了。

两位魔宗护法使出浑身解数,最狠厉的一剑几乎将他的胸膛捅个对穿,但是谢星纬扛过最初的几招,后又有无数碍事的人搅局,站圈越扩越大,招式越用越杂,到最后战场的范围已经极大,刑北雁与纪茵的剑根本够不到谢星纬本人!

当那些鬼面蛾流窜过来时,因为纠缠在战圈中难以躲避的人太多,有数位都着了道。

鬼面蛾的毒性腐蚀力极强,只要擦到就是一道深深的焦灼的口子,肌理被彻底腐蚀,近乎毁容。

有人知道利害,明白蛊毒会扩散,受伤之后,为避免蛊毒继续渗透直至骨髓,当机立断,咬着牙以利器剐去这些乌黑的皮肉,直至鲜红色的皮肉翻出,血液再度流下,才松了口气。

狠不下心来以至于错失良机的人,不一会儿就痛到崩溃,抱着被擦到的四肢与身体满地打滚,毒入髓液,发散极快,断肢都难保全了。

面对这些可怕又诡异的鬼面蛾,刀剑没法派上用场,即使被劈散,瞬间又会凝集起来,偶有几只被侥幸劈死,片羽落于地上,也只剩下了些微灰烬,这些挣扎完全不能对整个群体造成什么影响,鬼面蛾密密麻麻,数量实在太过庞大,就连那些刀剑都留下了被鬼面蛾的体液灼烧的痕迹,可见它们的体液中也充斥着何等剧烈的毒。

之前组团帮助谢星纬应对左右护法的人瞬间如鸟兽散。

刑北雁与纪茵就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景象一般,在鬼面蛾袭来的第一时间也已抽身退后,避开这一波蛊潮,给蛾蛊留下最大的发挥空间。

可是谢星纬避无可避!

他已经足够警惕,随时预备着还有未知的威胁,然而面对蛊蛾这样无法以人力抗衡的事物,警惕有什么用呢?

惨叫与痛呼的声音尖锐地像是要刺破耳膜,在向后躲避的人潮中,一个迎面而上的人就足够惹眼了——蓝袍的贵公子手里举着一件粗布衫,边角一端点了火,火势很快蔓延开,他高喊着“闪开”一个箭步将冒火衣衫甩向迎面而来的蛾群,又呼着痛火速把手指捏到耳垂上,显然被烫到了。

蛊虫大多都惧怕火焰,这些鬼面蛾应当也……

下一秒,不远处名为马浩荡的粗犷刀客面色一变,连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带着人旋身躲避。

却见那些蒙着鬼面蛾飘于空中的衣衫自顾自燃完,后半截甚至不是因为火焰而燃烧,而是蛊毒的腐蚀性将其灼烧完,可是那些蛾子依然原封不动,未受一点损伤,扇扇翅膀,再次向谢星纬而去。

“多谢马帮主!”蓝袍公子顺着人流跑,一边道谢一边哀叹,“哪有不怕火的虫子啊!”

然后更多地人拼命往周边散去,离谢星纬越远越好。

没有人敢靠近刑北雁与纪茵,灰衫的魔宗护法就立在那里,冷眼看着鬼面蛾转瞬袭近,直扑谢星纬——刑北雁当然想手刃仇敌,但现在绝命渡情况无比复杂,比起手刃仇敌更重要的是看到仇敌伏诛,那么谢星纬到底是怎么死的就不重要了。

能选中这样的时机确实不易!

唐门不在此地,医圣不来搅局,既有人群当掩护,又有秋若作为人质,这场奇袭简直是牵动天时地利人和,谢星纬不死——他可以凭什么活?!

没有人觉得谢星纬会在鬼面蛾的围袭下活下来。

而在那所有惊惧遗憾的视线终点,年少成名的剑客神情极为冷峻,他浑身是伤,血液几乎染红青衫,但如此重伤依然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动容,迎着蛾群的方向举起剑,剧烈催动内力,真气透体而出,穷尽了毕生功力的一剑裹挟着凌厉的内劲随剑气而出,几乎叫空气都撕出了裂帛之音。

本该是飞沙走石般的浩大气势,就连被剑风远远扫到一些的人都破开了衣衫、血沫横飞,然而叫人目呲尽裂的一幕却是,鬼面蛾如同并未将其视为危险一般,游刃有余地飘散、翩舞,毫不费力地穿透了布满杀机的剑招,丝毫无惧气场般再度凝聚起来,直冲对方胸膛!

谢星纬必死无疑!

黑色的有着诡异纹路的蛾子如同奔腾的浪花冲向岸边一样,齐齐涌向他的心脏部位,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谢星纬的胸膛破开大洞、鬼面蛾透体而过的惨烈画面——电光火石间的冲撞发生得比思绪还要迅疾,然而下一秒出现的景象足以叫人惊骇!

明明极具腐蚀毒性且目标明确的鬼面蛾却并没有对谢星纬造成什么影响,它们甚至没有触碰到谢星纬的衣物!

那一丛丛一幕幕如阴云般的蛾子发出的震动声连绵成片,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清晰看到它们变异的尖锐又森然的口器,但它们都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一样,到达离谢星纬一指之距之后没法上前,没法靠近,更没法碰触。

这种诡异的情态持续的时间略长,连谢星纬无力举于虚空的剑都茫然地放下。

只见那些鬼面蛾悬停在空中,在原地转着圈圈,就好像陡然丧失了目标一样,拍打着翅膀,聚聚散散,彷彷徨徨。

整个世界都陷入显而易见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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