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闲得不行的大妈,对不想结婚的女儿总有个惯用招——骗到某个地方来场相亲局。薛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也会用这种办法?。

坐在她面前的男子,也算有所成就,一表人才。

本科毕业就敢创业开公司,竟然没有亏本,还收入不错。

他脸上带着细边眼镜,成熟斯文,标准的精英模样,问她在宾夕法?尼亚的留学经历。引好了话题,又身体微微往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薛城的回答只是做到了礼貌:“四季分明,气候和?我们北方很像。学校很漂亮。”

“宾法很多教授都是学术大牛,我的毕业论文参考了不少呢,”他却像她说了什?么很有建设性的发言,微笑点头,一本正经说道:“不愧是常青藤学校。”

这人真的很会捧场。拜他所赐,干聊了半天竟然也没有冷场。

外人看上去还会觉得他们聊得很投机。

点餐的时候,薛城懵懵地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睡觉。

她头很疼,额头也很烫。刚工作完十二个小时,就被母亲一个电话叫过来。

突然面对这场相亲局。

拿刀切着牛排,薛城不由又想,徐凡成这人会躲到几时。琢磨着这事?,心中越想越有窝囊气,刀都握得更稳了,三?两下把牛排全切完了。

对面的相亲男已经在讲国内经济对外贸的影响了。

薛城实在提不起神,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但面上还是微笑颔首,时不时应两声。

稍稍回过神,就只听见他清晰的说着后半句,“你觉得呢?”

薛城愣了一下。觉得什?么?刚刚他都讲了什?么。

记不起来了。

薛城把牛排放进嘴里,想了个万能的回答,淡定地道:“我觉得不错。”

对方明显地愣了一下。

然后他脸上笑意很明显,意味深长地道:“我也觉得不错。”

“……”

所以,刚刚到底在讲什?么?

薛城叉牛排的动作停顿了下。旋即安慰自己,反正也就见一面而已,再丢人也不怕的。

这人很上道?的。

他察觉到薛城的心不在焉,饭吃的差不多,也没再多说什么废话。很体贴地说自己接下来有事?情,希望早些送薛城回家,语气还带着几许歉意。

这下薛城真的不好意思了。

别人很诚心的表现,她却一点点心思也没有。

结账前,她一直在想该怎么抢先把单买了,也算客气而委婉地拒绝他。放下刀叉,眼神瞥了周围一圈,刚想找找服务员在哪儿。

对面的人就微笑着,很自然地说道?:“单已经买好了,我们走吧?”

薛城微窘了下,面上淡定地微笑。

心中反省,难道她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不成。

分开的时候,薛城委婉地说了下,自己喜欢坐出租车。对方整晚都表现的很绅士,当然不会反驳了她的意见。陪她等?车,又拉开车门送她上车。

薛城从后视镜看?着那男人的目送。

如果没有徐凡成的出现,她应该会很正常的和?他结婚。既然是母亲挑选的,那他们一定非常合适,家庭或是别的方面。

合适,就是一人一口。

这样的婚姻长久且安稳。

司机师傅看?到薛城盯着后视镜,以为舍不得和?男朋友分开,笑道?:“男朋友很帅啊。”

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车上,接到母亲的电话。

“那个陈家的孩子,感觉怎么样?”

薛城忍不住埋怨道:“妈,骗人相亲是谁教你的?”

“骗你?”电话那头,母亲轻轻地笑了:“我说给你介绍个长期合作的人,比以往的合作伙伴都要重?要?。哪里骗了你了。”

“……”

去药店买了退烧的消炎药。

她拎着小塑料袋回家,没走到门口,脚步就顿住了。眼中划过一丝错愕。

门口站着消失很久的徐凡成。

薛城意外地微睁大了眼,想扯着他问个清楚,把所有话都摊开说。但是脑子糊成一团,越往前走步子越慢,几米距离,她硬生生走到了很久。

他也就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半响,薛城先开口,“徐凡成,我们谈谈吧?”

他点点头说:“好。”

薛城拿钥匙了开门,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气呵成。

主要是头太晕了,站不太住。

她拿了个抱枕抱怀里,背还是直挺着的,不愿意露怯。

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本黑皮商务笔记本,伸手递给他,“卷宗里都是你父亲的犯案罪证。我爸的记录很少,那么多皇唐连锁酒店,大概要?查不少时间吧。”

话说到这儿,薛城微微笑了下,叹了口气,“你早问我一声多好。我爸一直有记录行程的习惯,我查起来可轻松了。”

她脸色苍白,本来还算是圆润的鹅蛋脸,瘦的下巴尖了些。

眼下还有淡淡乌青,一看?就知几夜没睡好。

脸颊有着不自然的潮红,唇色发白,看?得出身体很不舒服。

徐凡成不禁微蹙了蹙眉。

他瞥了眼那笔记,没有伸手去接。很平淡地道:“酒店的录像我看?了,是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什?么意思?你看?了还是不相信——”

话说了一半,停住了。

他的手背贴在她的额上。

薛城没有躲开,她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徐凡成,你为什么躲啊?”

他没吭声,收回了手。眼底的复杂情绪她没看懂。

薛城就这么直愣愣,很倔地看着他,无声地问:徐凡成,你想要怎么样啊?

下一瞬,她被他轻轻按进了怀中。

薛城坐在沙发上,他是站着的。这样拥抱的姿势,她的脸正好贴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胸膛的起伏。她没有挣脱,明明还有很多要?说,忽然就都静默了。

肯定是脑子烧坏了。

她闷闷地把这推给病,低声问道:“你干什么?”

他的左手放在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半响,用一种极淡极温柔的语气,求她道:“能不能当做不知道,别查了。”

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开始就不该别有目的接近她。每此她的目光看?着他,眼底一派笑意和信任的样子,都会让他心中的不纯粹,愈是罪加一等?。

闻言,薛城眨了下长睫,推开了他:“看?过卷宗,就知道你的父亲肯定是凶手。依然往下查,不就是怀疑凶手不止一个人吗?”

她这段时间不是白过的。查了那么多事?情,把他在想什么摸清楚了。

“徐凡成,你以为我是傻子?”

“你怀疑我妈并不无辜,就算不是杀人凶手,也是个推手之类的。”

“你知道我妈嘴严,还没人动的了她。她也不是疑犯,就算当年的刑警队帮你查,那么多年了,也未必还能查到什么。除非我帮你。”

薛城很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一开始不就想清楚了,怎么又要?放弃?”

“……”

徐凡成沉默着。

她说的都对,他无力反驳任何一个字。

“你要?的证据我找到了。我妈妈的不在场证明,也在这个笔记里。”薛城再次伸手,把笔记本递给他。里面夹存着几张照片。调查挺轻松,复原这些花不少功夫。

当时薛城的母亲去那个巷子,没找到人。又收到私家侦探的消息,说拍到薛父去了酒店。以为他们约在酒店,随后就跟去了。

照片是私家侦探拍的薛父背影,有一张也拍到了薛母。

在徐凡成看?照片的时候,薛城忽然感叹:“你说巧不巧,当年负责案子的领导,正好是林嘉楠的舅舅。所以陈年旧案,没几天就查清了。”

“排除所有的可能,只剩下最后一种,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你的父亲就是杀人犯,激情犯罪,然后立刻后悔了。自欺欺人,一个说了几百遍的谎话,最后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那本母亲的相册,是他父亲最后带在身边的遗物。

自己失手杀人,自己又不肯面对。

徐凡成想到以前,父亲每次喝醉酒打了母亲,酒醒了都会道?歉。跪下磕头是稀松平常的,甚至还会用拿菜刀跺手指来立誓。

等?母亲原谅他,就很快会有下一次。永远没有停手的时候。

直到最后,母亲被他杀了。他没有可以道?歉的对象了,还能用这种办法?来“悔过”。

说一万次自己无辜,说到最后自己都坚信不疑。

徐凡成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捏皱了照片。

他居然会去相信这种人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真是太白痴了。

太过白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OK!真相大白!终于可以开开心心撒糖了。

从张凡被推进水里,他妈妈依旧不离婚就可以猜到,这个女人没救了。当然,最坏的就是徐凡成的爸爸……标准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