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春雨还淅沥着,夜里时候还带着几分寒气,但快到寒食节前?后,总体来说天儿不算冷,火盆子早就停了,黑天后衣裳稍稍多穿几件尽够。

孙起?行带着人将御膳房从上到下狠狠敲打一遍,又揪出几个迎来送往的小苏拉陪着他挨了板子,这才揣着挨打前?换上的薄袄子回了储秀宫,半点?也不管御膳房叫这顿呲哒惊掉了多少神魂。

回去后,看见林守成冲他眨巴眼,又瞧见杜若通红着一张小圆脸,孙起?行就知道这是还没叫水。

他捂着腚抬起?头看了眼天,阴天儿看不见月亮,可瞅着天色,再算计他出去的时辰,也不少时候了。

啧啧……孙起?行心里感?叹,这莫非就是民间话本子里所说的久别胜新婚?这么?寻思着的功夫,可能腚太疼影响了头脑,孙大?总管一点?没觉得把妃子放在皇后的角度上有什么?不对。

春风几度玉门关,杏黄色的幔帐颤颤巍巍,围住了四方天地内涌动不休的靡丽气息。

等一场酣畅淋漓的□□结束,静嘉浑身?上下连骨子里都泛着酸,只将自己懒洋洋交给皇帝,连洗漱都没一点?不好意?思。

皇帝不喜在沐浴时有人伺候,餍足之后,不算熟练地捏着棉帕子仔细替静嘉擦拭通红的眼角和?鼻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

“你今儿个不是以为朕不会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哭一场吧?最?狡猾的就是你!”皇帝捏了捏她鼻尖,不然这小东西?也不会懒得收拾。

静嘉一哼三哆嗦着否认:“您冷了我那么?……哎哟,疼!”皇帝捏住她的耳朵,叫她娇气地狠狠瞪过去。

被静嘉不疼不痒瞪上一眼,皇帝反倒是心情极好地笑了出来:“以后朕不瞒着你,你也不许在朕面前?说谎。”

“可是,古往今来,哪儿有妃嫔在皇帝跟前?一句谎话都不说的呀?不都说口?蜜腹剑才受宠吗?”静嘉眨巴着眼睛沙哑着小嗓音被皇帝抱起?来,她这会儿也就只有眨巴眼的力气了。

皇帝揽着香馥娇软,舒服躺在宫人重新收拾好的床榻上,闻言轻轻给她一巴掌:“你这是讽刺朕是昏君?”

“臣妾哪儿敢,您到时候还不得叫我住到景阳宫去呀!”静嘉不乐意?地捂着屁股想要往远处滚,她都多大?了,这人孟浪的没边儿。

“景阳宫配不上你,朕叫人将景仁宫收拾出来,给宁宁留着。”皇帝将不老实的人箍在怀里,给完巴掌立时轻声安抚她这小脾气。

静嘉哼哼出声:“那臣妾就先谢过万岁爷啦!”

皇帝失笑:“一点?子真切都不见,朕当?不起?你一声谢吗?”

“那我也不能白受了这几个月的委屈呀。”静嘉道。

皇帝气到不想说她,这几个月静嘉在储秀宫养着,不用给太后哭灵,更不用面对外?头的虚与委蛇,叫她说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那朕补偿宁宁,不叫你白受委屈,可以了吧?”皇帝还没想好,话就秃噜出来了,“选秀的事儿交给你做主,叫平妃和?柔妃帮着你。”

静嘉埋在带着淡淡龙涎香的胸前?,偷偷翻了个白眼:“您分明是怕别人心大?,坏了您的打算。”还好意?思拿来当?恩典,这位皇主子越来越不要脸了。

“后宫进了人,端贵老爷子和?康老爷子都不会闲着,如今你管着宫务,也是给被人做嫁衣,还要添些腻烦。左右朕旨意?出来,别人也不敢小瞧你。”皇帝倒是不跟她继续分辨,只温声解释,“等该处置的都处置了,以后需要宁宁操心的时候还多着呢,如今叫你躲几分清闲,你还不谢朕?”

“嗯嗯……谢您谢您,我困了。”静嘉实在是累得够呛,软着嗓子嘟囔完,在皇帝颈间蹭了蹭,很快睡了过去。

皇帝都没注意?到,自己唇角很自然浮出一抹温柔笑意?,他将人揽在怀中,亲了亲她还带着几分补药清香的发心,药香里似乎带着宁静悠然气息,叫皇帝也歇了转个不停的心肠,紧跟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静嘉醒过来的时候,这紫禁城里已经变了天。

出了大?孝,皇帝第一个便是宠幸静嘉,还连夜处置了对储秀宫有所不敬的御膳房,这杀鸡给猴看的行为,叫后宫里的猴儿醋意?滔天。

更别说平妃这头,御膳房那边是她吩咐的,万岁爷这是在打她的脸。

早朝一结束,乾清宫就直接传出圣旨来,三年一次的选秀交给锦妃负责,平妃与柔妃负责帮着锦妃处理。

这旨意?一下,宫里的奴才们心下都有几分微妙,别看前?头平妃和?柔妃展扬,到底没经过正儿八经的圣旨指派呢,就连宫务都说是叫三妃共同掌着,如今看来,锦妃闭门不出,到底插不进手去,还是是人家不愿意?管,反倒成了迷。

永和?宫一大?早就摔了许多东西?,可平妃心思沉,到底也没敢闹将出来。

承乾宫后殿内,正抱着三阿哥哄的容嫔听说后,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却也没多说什么?,仍然陪着三阿哥玩耍。

其他地方包括内务府和?各处的宫人在内,再也不敢小瞧储秀宫,这后宫的翻云覆雨永远都在转瞬之间。

在宫人们心里自有一杆秤,先前?不管皇上是跟锦妃娘娘闹别扭也好,还是其他原因也罢,总归论受宠,锦嫔成了锦妃,说不得恩宠也要跟着百尺竿头。

半夏伺候着静嘉起?身?的时候,储秀宫整个儿也都跟着活泛起?来。

伺候着静嘉梳头的杜若叽叽喳喳道:“感?觉今儿个咱们宫里,那花草都高兴得多开了些。”

静嘉唇角抽了抽,开花还好,开草可没听说过。

等杜若替静嘉梳好了精致的小两?把头,半夏妥帖替她插上青鸾展翅地银坠流苏簪子,将那芽绿色的暖玉压襟别在绣着牡丹和?仙鹤云纹的墨绿色旗装上。

静嘉起?身?行走间,浑身?贵气滔天,却也带着春始的清新。

“主儿,马佳小大?人带着掌礼司的司库和?尚仪局的尚官在外?头求见,要跟您禀报选秀的事体,等着您拿主意?。”魏嬷嬷进门屈膝后,柔声道。

静嘉道:“请进来吧。”

鄂鲁和?掌礼司的司库都是外?男,魏嬷嬷吩咐刘福带着人搬了一扇春耕图的屏风过来在正殿摆着。

等几人进门,都没敢抬头,只跪在屏风前?行礼。

静嘉靠在杏黄色祥云团纹的靠枕上,透过屏风仔细打量了鄂鲁两?眼,从前?理直气壮纨绔得叫人心服口?服的浪荡子,脸上肥嘟嘟的肉都没了,这会子瘦的袍服都打晃荡。

她心里叹了口?气,看样子即便鄂鲁清明前?路如何走,一步步送亲姐姐去死,也还是个难过的坎儿。

“都起?来吧。”静嘉轻声道,“选秀的事儿你们比本宫清楚,该是何章程你们起?个折子给本宫,我先看过再说。你们跟本宫说说,今岁可有格外?需要注意?的地方?”

鄂鲁没说话,侧了侧身?子看了眼掌礼司司库石跶隆礼。

隆礼拱手:“回娘娘,满八旗和?漠南八旗以及汉军八旗与往常无?异,只是因着开了海禁的缘故,正和?年间多了三处附属国,高丽和?琉球以及定?疆都送了贵女来,万岁爷早有言不受送来的公主联姻,便只叫她们与秀女一起?参选。”

静嘉闻言倒是有了点?子兴致:“哦?那如今送她们进来,是要给万岁爷留下,还是要分给王公贵族?”

魏嬷嬷瞧着自家主儿这般兴致勃勃的模样,嘴角抽了抽。

这帝妃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说浓情蜜意?再没人比得过,可扭脸儿一个敢叫佳人选妾,一个敢替夫主往紫禁城划拉美人,她实在是看不懂。

隆礼倒是自觉清楚后宫妃嫔的心意?,闻言笑着道:“此事自然是由娘娘做主,大?清兵强马壮,万岁爷铁血手腕,不喜靠着联姻得来的平静,娘娘如何吩咐,奴才们便如何安排就是。”

静嘉摸着下巴,想了会儿:“有特?别好看的吗?”

隆礼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偷偷打量鄂鲁的神色。

鄂鲁垂着眸子不说话,像是只来走个过场的。

尚仪局的吴尚官笑着替隆礼回话:“回娘娘,能来选秀的自然也有拔尖儿的,毕竟弹丸之国也是举国之力,可怎么?都比不过娘娘的花容月貌。”

“美也分很多种,后宫自然是百花齐放的好,先将章程和?今年秀女的画像都送过来,本宫看看再说。”静嘉笑道。

隆礼和?吴尚官对视一眼,紧着应下不再吭声。

静嘉淡淡道:“去准备吧,马佳小大?人留下,本宫有话问你。”

魏嬷嬷微微蹙眉,可她只偷偷打量了静嘉一眼,并没有上前?阻止。

等另外?两?人离开,杜若和?半夏带着人守在殿门外?,静嘉才笑道:“小大?人憔悴了许多,听说你前?阵子生病了,如今可安好?”

鄂鲁拱手:“多谢娘娘挂记,微臣已经痊愈。”

“是吗?身?子骨儿痊愈了,心里呢?”静嘉轻声问。

鄂鲁眼神闪了闪,依然不肯抬头,也没言声儿。

静嘉起?身?,扶着魏嬷嬷绕过屏风来到鄂鲁面前?,瞧见他满是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怪我吗?”

鄂鲁摇头:“跟娘娘无?关,是……咎由自取,也是奴才自个儿做的决定?。”

“所以你如今将自个儿糟蹋成这副样子,是马佳府里的人不肯放过你,还是你不肯放过自己?”静嘉定?定?看着鄂鲁问。

鄂鲁晃了晃神,想起?玛玛拉着他抹泪,玛法叹气叫他看开,还有姑爸爸特?意?叫索嬷嬷带过来的安抚,好像都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他这些时日浑浑噩噩,有时候甚至也觉得三姐还在府中时,总护着他不叫阿玛罚他那些旧事,也像昨日才刚发生的事情。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姐姐流着泪问他为什么?,额娘也不肯再见他,将自己关在了正院里谁都不见。

他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由着三姐继续下去,马佳氏早晚要被毁了,可……那依然是对他最?好的亲姐姐,他却送她去死。

静嘉声音冷清了些:“你安知死对德妃来说,不是解脱?她若是不肯赴死,你我的算计不会那么?容易实现。她疯了,所以才会做那么?事情,却也下意?识不肯将所有事情查清楚。”

若是德妃能冷静自持,说不得又是一个康太妃那样的人物,从一开始静嘉算计德妃,就觉得有些违和?。

一切都太容易了,一步步算计都进展顺利,翊坤宫似乎半点?都没察觉。

可依着德妃早年间算计了大?阿哥的心计,她若是真想拼死一搏,真的这么?容易就掉进坑里了吗?

静嘉不去比较自己更聪明,还是德妃没她想的那么?聪慧,只是德妃从慈宁宫走出去的时候,眼神中的释然静嘉能看得懂。

鄂鲁眼眶子红了:“她是带着遗憾走的。”是他叫三姐失望了。

“所以你打算浑浑噩噩混一辈子,不再管大?阿哥和?大?公主的死活,也不管马佳氏的前?程,以此向?德妃赔罪?”静嘉冷冷道,“若是你这么?想,本宫如今就能成全你。”

鄂鲁用马蹄袖狼狈擦了擦眼角,努力扯出个吊儿郎当?的笑来:“娘娘说笑了,奴才也不是那扎脖儿等死的人呢,就是……一时有点?受不住,等天热了就好了。”

天一热,心里就没那么?凉,也许就没这么?疼了。

静嘉不置可否:“你自己掂量清楚,本宫虽然已经身?居高位,可选秀过后,后宫是什么?情形,谁也说不准。你若是能早些接手内务府,本宫还用的着你,若是你继续消沉下去,本宫不保证能护得住大?阿哥。”

鄂鲁抬起?头:“您是觉得有人会对保晖动手?”

“他是嫡子。”静嘉云淡风轻道,“这后宫什么?时候都不缺那有上进心的,本宫不是非你不可,你该清楚,本宫为何用你。”

鄂鲁不吭声,他知道,是因为他还有底限,也是因为他清楚,马佳氏早晚要叫万岁爷清算,锦妃是他替马佳氏赌的那一线生机。

“回去吧,好好养着身?子,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静嘉的话还未落,人已经进了内殿。

鄂鲁恭敬甩袖子行了礼,才慢慢退了出去。

魏嬷嬷妥帖替静嘉满上茶,轻声问:“主儿,这次选秀说不准马佳氏还要进人,您……就这么?信马佳小大?人?”

“没有什么?信不信,不过是因为我们利益相同罢了。”静嘉从来不会将未来赌在对别人的信任上,“鄂鲁是个心肠清明的,他知道什么?对马佳氏来说最?好,即便他选错了路,本宫刚才说了,也不是非他不可。”

内务府世家如云,如今她已经算是站在顶端,只要心里有野望的,从来也不少了往主子身?边钻营的。

魏嬷嬷笑了笑,她跟的这位主儿,倒是越来越有万岁爷身?上那股子威严了。

寒食节后,全国各地的秀女一车车进了宫,初选过后,根据满、漠、汉、附属国不同,复选秀女们分批入住钟粹宫,由尚仪局的嬷嬷们领着学规矩。

天气越来越暖,御花园进入了一年里最?漂亮的时候,宫中妃嫔不愿意?总闷在宫里时,趁着这春末夏初的好时候,也都出来走走。

杜若总怕静嘉在宫里闷坏了,那玉堂春富贵也没见静嘉赏过几回,孙起?行送过来的舶来品都不见静嘉把玩,天天捏着一串佛珠子,可叫杜若愁坏了。

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好歹是拉着静嘉出来门,去御花园转悠转悠。

如今静嘉身?份在这儿,刘福早就叫人跟钟粹宫交代过,不许秀女们乱走动冲撞了主子,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去了御花园。

容嫔接到消息,将三阿哥递给刘佳嬷嬷,唇角带着几分浅淡笑意?:“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要躲在储秀宫不出来呢。”

刘佳嬷嬷拍着三阿哥的后背,轻声道:“小主,如今且不是跟锦妃硬碰硬的时候,毕竟才刚……”

“放心吧,我没打算跟她硬碰硬,她是个聪明的。”容嫔笑着打断刘佳嬷嬷的话。

刘佳嬷嬷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自打太后薨逝后,容嫔比过去沉静了不知道多少,过去的单纯天真再不复见,整个人的气质倒是跟过去的德妃有些相似。

等容嫔在御花园见到静嘉时,静嘉正坐在千秋亭里,半夏伺候着茶水和?点?心,杜若替她打着团扇,静嘉只淡淡看着不远处的未鸢湖,面色平静。

“给锦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容嫔端正蹲礼下去,多年来的教养叫她的动作半点?都挑不出毛病,甚至可以称得上唯美。

静嘉扭过头,看见容嫔身?上不复银红,却穿着橘红色琉璃锦的衣裳,牡丹暗纹浮动间还能隐约见着暗金色光芒,叫她依然像是那个富贵又明艳的贵妃。

“姐姐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静嘉语气平淡,没有小人得志的张狂,也没有过去那般讨巧的笑容。

叫容嫔来说,若静嘉跟过去还有哪儿相似,大?概是那双熠熠生辉却永远装着幽静碧波的眸子,没有多一分高兴,也没有多一分恼恨,只是云淡风轻。

“我如今为嫔,你是妃位,姐姐之称不必再说了。”容嫔也不卑不亢道。

静嘉点?点?头:“容嫔所言极是,你我本就不是姐妹。”

容嫔抬起?眸子盯着静嘉:“从来都不是吗?”

“我进宫求老祖宗庇护,老祖宗替你谋后路,伤害都有各自的理由,你心里清楚,我也从不糊涂。”静嘉并没想瞒着容嫔什么?。

“你果然一开始就知道那年中秋发生的事情。”容嫔肯定?道,“所以姑爸爸的死,你也有份儿。”

静嘉摇头:“我不爱说谎,即便入了后宫,我也不曾想要与谁为敌。是你们一步步逼我走到今日,老祖宗做过的事我记得,恩典我也记得,所以我不会算计老祖宗。”

“那我呢?”容嫔眼神锐利看着静嘉冷声问,“你可算计过我?”

静嘉笑了,她并不怕容嫔的咄咄逼人,只笑着看她:“在问我之前?,你该先问问自己,对我做过些什么?。”

容嫔冷哼:“姑爸爸决定?的事情,我不能……”

“不。”静嘉轻声打断容嫔的话,“我不是说老祖宗所为,我是说你。”

容嫔眼神缩了缩,垂下眸子不紧不慢端起?茶水来,掩住自己的惊讶和?谋算。

她不曾主动害过静嘉,可太后做的事情,大?都是通过刘佳嬷嬷,她不过是放任了刘佳嬷嬷的小心思罢了。

“说这些其实都没有意?义,宝赫还在定?宁侯手下当?差,佟家人如今在何处我也不知道,不管我在意?与否,悠悠之口?我到底避不过去。”静嘉依然笑着道,“所以我不会跟你作对。”

容嫔闻言心思慢慢定?下来:“若是我要你帮我呢?”

静嘉就知道她会问这个,闻言面色不变,只是手摸着腹部:“你我之间,早已经没有可能信任彼此,即便我说会帮你,你信我吗?”

容嫔注意?到静嘉的动作,想起?静嘉曾经的誓言,也想起?她曾跟自己闲聊时说过的话,容嫔很清楚孩子对静嘉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们之间早就已经结了仇,所谓的不会作对,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捏着的筹码更多而已。

可若是她手里没了筹码……容嫔将茶盏放下,起?身?往静嘉跟前?走了几步,眼神尽量真诚:“我若是信你呢?”

“我不信你。”静嘉也起?身?,转头看着未鸢湖,声音多了几分缥缈,“我是没什么?野望,可我也不是多大?度的人,以德报怨的事儿我做不到,你也别强求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的。”

容嫔突然轻声笑出来,声音里多了些好整以暇:“你就不怕我用佟家人和?安国公府拿捏你?虽然我如今是嫔,可你依然是进宫时的你。”

静嘉也跟着笑出声来:“你若是想着做螳螂,也无?不可,我是没什么?靠山,也未必就是那蝉。”

见容嫔蹙眉,静嘉垂下眸子遮住眸底的冷漠,声音还是那般柔婉:“你可知道万岁爷如今为何还叫你抱养三阿哥?”

容嫔皱眉,她也想过,按理说如今抚养三阿哥的人选,该是静嘉更合适些,毕竟静嘉和?柔妃同为妃位。

容妃跟刘佳嬷嬷也谈过这个问题,想着皇上大?概是要叫满朝文武更感?念他对太后的孝心,同时安抚关尔佳氏别两?败俱伤罢了。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将三阿哥养熟了就行。

“看样子你心里该是有些想法,我也有些见解,算是我最?后的善意?吧。”静嘉笑着看向?容嫔,“若是你愿意?听,我便说,信不信由着你。”

容嫔心里冷笑,挑了挑眉等着静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朕难道不是你的靠山吗?

静嘉:不,你是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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