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时候,刘福正好提早膳回来,半夏紧着叫醒了静嘉,她们到场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也没能拦着杜若已?挨了十几板子?。

是听响儿的?打?法,可打?板子?的?苏拉长年累月拿包着豆腐的?棉布练手,即便是听响儿也有叫人更受罪的?法子?,待静嘉远远看见时,杜若湖绿色的?绸衣后头已?向?渗出?血迹。

静嘉瞳孔猛地缩了缩,她咬着牙,倒是不用刻意就?一副仓惶样子?喊着扑过去——

“住手!”

也不知是提前得了吩咐,还是真停不下手,等静嘉趴在杜若身前,行刑的?苏拉抡到半截的?板子?迅速落下来,横着打?在了静嘉背上。

她立时就?疼得闷哼出?声,额头迅速浮起?细密冷汗。

杜若急得虚弱哭喊出?声:“小主?您让开,您让开呀……”

慎嫔瞧静嘉如她所?愿挨上了一板子?,心里跟吃了仙桃儿似的?舒爽,她拿帕子?掖在唇角笑着哎呀:“安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罚个把不懂事的?奴才,倒让你这般火急火燎,既然你进?了后宫,还是该多注意仪态才对,省得叫万岁爷更厌烦。”

静嘉忍着从后背到腰腹间火辣辣的?疼,一只手护在杜若背后蹲身下去:“奴才请慎嫔姐姐安,不知杜若如何得罪了姐姐,让您这么大火气?”

“这丫头明明瞧见我,竟然不行礼扭头就?走,也不知她哪儿来的?胆子?这么猖狂!”慎嫔冷哼过后,慢条斯理道,“既安妹妹管不好自己的?奴才,我这个做姐姐的?,少不得要替你教?训一二。”

静嘉忽略杜若死死抓住自己坎肩的?手,只低着头恭谨道:“奴才管教?不严,愿意替她受罚,望姐姐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慎嫔冷笑,悠然瞧着自己手上的?玳瑁:“瞧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多刻薄似的?。芷元,你来说,以下犯上该当怎么罚?”

一旁芷元脆生生道:“回小主?话,宫人以下犯上,若犯口舌忌讳,则赏皮笊篱十下,若属违反宫规,则板二十。”

“唔……打?了多少了?”慎嫔若有所?思?笑着问。

拿板子?的?苏拉躬身:“回慎小主?,十三下了。”

“这样啊……妹妹可是为难我了,毕竟祖宗传下来的?理儿,无规矩不成方?圆,后宫里哪个姐妹不知道呀?个个儿都鹌鹑似的?乖顺,可巧妹妹身边人不知规矩,吃些教?训也好,以后就?该知道要安分守己了。”最后四个字被慎嫔说得意味深长,明显是拿皇上的?口谕嘲笑静嘉。

静嘉仍低着头,还是那句话:“奴才愿意替杜若受罚。”

慎嫔看不清静嘉的?表情,可她就?是瞧不得静嘉那副平静的?刺眼样子?,她冷下脸来:“我若是不许呢?”

“我的?奴才自然由我来管教?,管教?不严是我的?错,姐姐若觉得不妥,大可请老祖宗做主?,不管什么罚我都受着。”静嘉不冷不热道。

慎嫔再绷不住悠然神色,叫静嘉气得脸色发青:“你好大的?口气,真当我不敢找老祖宗做主?吗?还当是从前呢,也不瞧瞧你自个儿的?身份!明儿个咱们就?找老祖宗分说分说,我倒要看看老祖宗给谁做主?!”

说完她冷着脸往回走,一进?咸福宫大门儿,慎嫔就?忍不住笑出?来。

“这可是她自找的?,我还寻思?着,得多过些时日才能逼她漏怯昏头呢。”慎嫔笑眯眯道,“明儿个请安要热闹了,就?是不知道老祖宗想把人逼到什么份儿上,咱到时鸟悄加把柴,老祖宗替容妃做再多算计也惘然。”

芷元讨好附和:“奴婢待会儿就?去传话请人跟太医院交代,太医院今儿个估计要忙着清点药册子?,您就?瞧好儿吧。”

慎嫔闻言赏芷元一把金瓜子?,心情很不错地去挑明儿个请安的?衣裳了。

她跟静嘉过不去,并非因着争风吃醋,或者说她过往与人为难那些功夫,也从不是为了小情小爱,既然太后能凭包衣出?身爬上去,她为何不能谋算皇后之位呢?

显然德妃和她都抱着一个想法,谁也不想叫容妃身边多个帮手。

德妃身世更好些,她纳喇家?在宫里权势更便利,谁能笑到最后还是未知,此刻二人倒是不用言语就?想到一块儿去了。

咸福宫外?拿板子?的?两个苏拉对视一眼,都垂首立在墙根儿上,谁也没敢再动手。

静嘉踉跄着起?身,艰难去扶杜若,半夏和刘福都陪她在旁边跪着,这会儿刘福赶忙上前接手,将杜若背起?来。

半夏小心扶着静嘉往回走,有慎嫔吩咐,杜若已?向?被打?得在昏迷边缘。

回到丽景轩西配殿的?榻榻里,她就?有些挺不住了,看着自家?主?子?脸色铁青,她忍不住弱弱开口:“小主?……您别生气,都是奴婢不好,带累了您。”

“谁叫你自作主?张的?!”静嘉紧咬着牙从嗓子?眼蹦出?来这几个字,说话功夫眼眶子?热得几乎要烧起?来,从眼角到眼尾都泛着红。

杜若流着泪还是傻笑:“奴婢说过,要……要护着小主?的?。”

静嘉看她脸色青灰,替她抹药膏子?的?功夫,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该聪明的?时候你不动脑子?,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是有你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

杜若努力笑道:“奴婢……早该聪明起?来了,小主?,奴婢没白挨打?吧?”

昨儿个晚上静嘉让杜若将金疮药膏子?找出?来,脑子?不怎么好使的?杜若,突然想起?曾向?为了免选避过墨勒氏算计时,静嘉狠狠撞在戒面上之前也这么吩咐的?。

她不知静嘉到底是何打?算,可主?子?找挨打?的?意图她心里清明,如今宫里最明目张胆为难主?子?的?就?是慎嫔,她大概想到静嘉是要以身饲虎。

杜若本就?心疼主?子?命比黄连还苦,怎么肯让静嘉来挨这顿打?,不如换她来。

这想法在去过内务府签注,回来远远瞧见慎嫔的?时候就?变成了难以控制的?冲动,她脑子?一抽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了。

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挨这顿打?,只是心疼仍叫主?子?跟着挨了板子?。

“您别管……管奴婢,叫半夏给您先上药啊!”杜若勉强维持着清醒,眼皮子?已?向?快黏在一起?。

“傻丫头,刘福去太医院求药丸子?了,你等会儿吃了药再睡。”静嘉摸着杜若越来越高的?体温,急得不得了,掉着眼泪扑在杜若耳畔,她一字一句跟杜若道,“你这顿打?绝对不会白挨,等着我给你报仇!好姐姐,别扔下我自个儿在这宫里,没有你陪着,我撑不下去的?。”

“那奴婢就?安心了,小主?别,别担心,奴婢……命大着呢。”杜若闻言很是松了口气,到底没忍住晕了过去。

过了会子?刘福从外?头躬身进?来,清秀的?脸上一片为难之色。

“小主?,太医院说药丸子?不能随便给,若是吃坏了太医院担不起?。”

“你可说我受了重伤,请太医过来?”静嘉擦干眼泪,面无表情问道。

刘福头更低了些:“回小主?,太医院说……今日当值的?太医都忙着,暂且……暂且腾不出?手来。”

这话说完,他自己听着都憋屈。

哪个宫里的?奴才没上太医院求过药丸子?啊,这话连猫狗都骗不过去,至于太医院拜高踩低那是常事儿,就?差明着说有人打?过招呼要为难人了。

静嘉轻轻笑出?声,眼神冰冷,声音更轻柔了些:“我知道了,去叫半夏到我寝殿的?炕柜底下,把那个梨花木的?盒子?找出?来,里面有半个老山参,切一片过来,剩下的?分成两次煮了端过来。”

“嗻!”刘福本想叹息来着,可余光扫见主?子?的?表情,莫名就?胆寒了一瞬,心里替自己后路叫苦的?心思?都淡了下去。

等刘福出?去后,静嘉就?坐在榻榻里的?炕上,替杜若换了个帕子?敷在额头,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下来,只面上仍然什么表情都无。

在这世上,也只有安宝赫和杜若会对她这样毫无保留的?好,可是她真的?不值得,她从来都不值得。

从小精于算计的?静嘉,并不相信人间真情,护着弟弟更多是对额娘的?承诺,在保证弟弟能好好儿活着的?前提下,她从来没少了为自己打?算的?私心。

能在墨勒氏手里保住自己和宝赫的?命,她怎么可能会是只知道步步忍让,龟缩一隅的?蠢货。

静嘉十岁就?敢以身犯险,得并不算热切的?外?祖怜惜。等外?祖下了江南,十二岁她就?找到路子?,妥帖打?点好安塔拉族老家?的?女眷,让族老们心甘情愿紧盯着安国公府的?子?嗣安危,她早习惯了将人利用到骨子?里。

要知道墨勒氏虽然疯,能拿捏安国公,还让人不敢得罪,连皇家?都不吭声,她无疑是聪明到极点的?,她走一步想三步,静嘉就?要走一步想十步。

静嘉十三岁时正是选秀的?年份,她买通的?奴才得知墨勒氏打?算叫她过了初选,复选时让她犯下与侍卫私相授受的?罪名,拼着叫安国公府被降爵也要让静嘉死。

她得知时,正擦拭着额娘留下来的?金镶玉牡丹花戒指,等带话的?奴才走了,她淡定叫杜若准备好药膏子?,毫不犹豫一头撞在戒指上,头破血流换来生机。

后来墨勒氏要叫她嫁去成郡王家?里受罪,她当然不可能就?那么受着,那位嫡长子?身边的?奴才叫她拿银子?买了命,望门寡也算个好出?路。

她唯一没算到的?是,安宝赫竟会为她豁出?命去搏一个生路,见到弟弟满脸是血虚弱躺在床上对她笑时,她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既然不能辜负弟弟的?好意,进?宫前她就?想过各种?可能,虽然对前朝后宫许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可后宫如战场她还知道的?。

凭她的?心计,好些能嫁个世子?阿哥,最坏不过是被宫里那些胭脂虎妖风刮到骨头。

所?以一进?宫她就?给太后立了长生牌位,日日给太后抄佛向?,无论何时这都是个护身符。

同时她尽一切努力想要实现有个小家?,抚养一两个娃儿安心长成的?愿望,从小到大,从心窝子?里生出?来的?念想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为此她甚至不惜将小时算计过的?人再拿出?来博情分,同时还不忘抓住关尔佳氏和几家?人口简单的?权贵夫人们的?好感,就?连鄂鲁她也没放弃算计。

可随着太后和皇上之间的?博弈,后宫妃嫔们手段齐出?的?算计,得知太后有心叫她替容妃冲锋陷阵时,她就?知道没人敢娶她了。

为着对额娘的?承诺,她不愿意去漠南和亲。随着跟正和帝打?交道次数渐多,她已?向?能看到自己的?未来会是在这四方?天地里,多少挣扎都不过是心存侥幸。

自私如她,不会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更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从龙榻上醒来那一刻起?,她就?已?向?将网子?撒了下去。

被人算计后她憔悴而绝望,时刻低着头作卑微模样,避免叫人看见她的?脸,若说后宫女子?花容失色大都将花容放在前头,静嘉则将失色演得淋漓尽致。

在园子?里被所?有人为难,她忍,在宫里叫人嘲讽讥笑,她忍,忍忍,再忍忍,静嘉告诉自己,还不到时候。

忍到那个同样被姐姐救下的?皇帝怜惜,忍到将容妃对手的?把柄握在手里,能漂亮地对太后投诚,忍到她平衡好所?有暗流,能安心过日子?,那才是头。

可如今,她又一次没算到,杜若也要为她拼了命去……若是她挨打?,慎嫔总要忌讳些,打?一个宫女慎嫔却不用顾忌什么。

静嘉眼神慢慢有些迷茫,她只想独善其身,为何百般谋算都还这么难?

若风平浪静,她自信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悠然度日,若是山崩海啸呢?没有权势地位,谁都能将她和她在意的?人掐在手心,随时想捏死就?捏死。

迷惘过后,静嘉清凌凌的?眸子?随着天色渐暗,越来越幽深。

她错了,弱者声嘶力竭改变不了结局,强者低语呢喃便可轻掌生杀,她不该将自己的?命交给老天爷。

“小主?,您一天没用膳了,奴婢熬了粥,您好歹是喝点儿吧?”半夏端着一碗拿米饭煮成的?清粥进?门,轻声问。

静嘉不肯涂药,脸色苍白得吓人,让她本不怎么叫人注意的?容颜怎么瞧怎么惊心动魄,这份掺杂着脆弱和冷淡的?妩媚,只叫人打?心底疼惜。

“什么时辰了?”静嘉哑着嗓子?问,看都没看那粥一眼。

半夏无奈回答:“回小主?,刚打?过二更的?梆子?,您去歇着吧,奴婢守着杜若姐姐。”

“不用。”静嘉垂着眸子?淡淡道,“你们都去歇着,今儿个不用叫人值夜,我来照顾杜若就?好,去吧。”

见静嘉坚持,半夏不敢多说,迟疑着脚步出?了门儿。

杜若已?向?喝过两次参汤,舌下含着参片,也不知是静嘉自己也有些起?烧,还是杜若烧退了些,总之看她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了。

静嘉后背已?向?感觉不到太疼,只是钝钝的?难受,她就?跟木头一样坐在那儿,盯着杜若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门响,随即便有人急速踱步进?来。

“亏得朕还没把你送别的?妃嫔宫里,这才回宫一天就?快叫人折腾死,你过去的?机灵劲儿哪儿去了?”皇帝冷着脸进?门就?是一顿呲哒。

孙起?行摸了摸脑门,赶紧关上门去外?面守着,万岁爷的?怒火还是叫安贵人受着吧,他腚还没好。

静嘉扭过头看见正和帝,慢半拍反应过来,下炕跪在地上:“奴才给万岁爷请安,您怎么来了?”

“朕再不来,过几日是不是就?要给你们主?仆收尸了?”皇帝冷哼道。

静嘉抬头看着皇帝,眼泪以叫人反应不及的?速度充盈在眼眶子?里,而后滑落脸颊,一串接一串:“万岁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杜若是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了,我从来要的?并不多,我只想安分度日罢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不肯放过我?”

正和帝没叫静嘉起?来,只居高临下睨着静嘉,眸底暗潮汹涌。

明知道这女人是个狡猾的?,明知道她可能在算计自己的?怜悯,可看着她眼中大雾弥漫,泪落如雨,他还是忍不住心窝子?钝钝的?疼。

这女人一直都知道如何拿捏人的?心肠,过去将他气得咬牙切齿,如今又叫人心痛如绞,别的?不说,她倒合该是在后宫生存的?好手。

他听孙起?行禀报静嘉主?仆被慎嫔重伤时,第一直觉就?是静嘉在算计慎嫔。

从小在后宫长大的?正和帝,比许多嫔妃都要清明,挣扎着爬上皇位,又要面对内忧外?患,时刻都在筹谋的?正和帝,比所?有人都要了解静嘉,从她小时发生的?事儿里便能看得出?,对人对己她心肠都不软。

皇帝仿佛从静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种?类似叫他忍不住靠近,却也没办法不排斥,所?以他冷眼看着静嘉被打?压。

只如今……见她扬起?小脸儿红肿着漂亮的?眸子?盯着他,皇帝心里莫名有些压不住的?烦躁。

他就?着昏暗烛光定定看了静嘉一会子?,深邃的?眸底略复杂,随即他伸出?手:“为朕所?用,朕可以帮你。你想清楚,朕这里容不下两面三刀,若是你走错了路,安塔拉一族都要为你陪葬。”

静嘉看着那白皙而修长的?手伸在自己面前,眼泪掉得更凶,她将自己的?手放在还带着夜色温凉的?大手上:“从我进?宫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有选择了。过去是静嘉不懂事,人要学会认命,这也是您希望我明白的?事情不是吗?”

正和帝将她拉起?身,本想继续训诫她几句,可瞧着她起?身时难掩痛楚又更苍白几分的?脸色,攥在手里的?小手也热得不正常,他蓦地沉下脸来。

皇帝也说不清明自己为何突然怒火翻涌,他勉强压下这份暴躁,换一边柔荑拉着她往外?走。

静嘉扭头:“万岁爷,杜若……”

“孙起?行会让人看着她,你先管好你自己!”正和帝冷冷的?声音叫静嘉不敢再说话。

等回到寝殿里,皇帝二话不说,上前将静嘉的?衣裳解开:“去,趴着!”

只剩个肚兜挂在身上,静嘉莫名有些不自在,赶忙趴下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很快又被枕上尘味儿呛的?抬起?头。

“朕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正和帝冷着脸从袖袋里取出?个天青色碎纹瓷瓶,倒出?点带着玉兰香气的?药膏子?,粗鲁地伸手给她抹药。

只刚一碰到那三寸宽已?向?血瘀到黑紫的?伤口,听见静嘉忍不住闷哼,他动作立马就?放轻了许多。

皇帝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伺候过人,叫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更是气得够呛:“说蠢都是抬举你,明日就?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铺垫了这么久,在太后跟前儿投个诚,日子?怎么都好过些,偏你能蠢到作死。”

静嘉不言声儿,直到涂完药膏子?,她都不抬头,只是偶尔深吸几口气,看着就?叫人难受。

正和帝皱眉,动作柔之又柔地替她穿上里衣:“忍忍,这玉兰膏子?里添了老红神,还有许多不常见的?好东西,两日这肿就?该消下去了。”

等他抬起?静嘉的?下巴,才发现这蠢货眼泪已?向?糊了满脸,显然还是委屈。

“你……”正和帝皱眉,又想训斥。

静嘉蓦地抱住他明黄色的?腰封,将脑袋埋在他云锦龙纹便袍上,哭得声音发抖:“所?有人都叫奴才忍忍,奴才忍了十几年,还要忍多久?”

皇帝到口的?训斥噎在了嗓子?眼儿,过了会儿,他才僵硬抬起?手轻轻摸在她柔顺黑发上:“这次在朕怀里哭够,以后不许再哭,宫里容不下眼泪。你要记着,无论何时你先对别人脆弱,就?等于把脖子?放别人手心里。朕希望你明白,忍耐和柔弱也能成为刀剑,用对了地方?,才能在你希望的?时候杀别人个片甲不留。”

静嘉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厉害,却也软得叫人心疼:“求万岁爷赐教?,奴才愿为万岁爷的?刀剑,只要能保住宝赫和杜若的?命,奴才万死不辞。”

枯坐大半天,她明白了个道理,既然一定要做别人的?爪牙,她为何不做天下最尊贵之人的?爪牙?待得她爬上凌霄,万人之上,即便有无可奈何,起?码能护住自己在意的?东西。

此刻,她毫不犹豫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放在皇上手心,用忍耐和柔弱铸就?利剑,只待替自己杀出?条凌云梯。

这世间并无救赎,谁也不值得依靠,哪怕眼前看似温柔的?九五至尊,也不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那又如何呢?若是信命,她如今尸骨都该烂在安塔拉族陵旮旯里了,想活下去,她就?得把那些个非要算计她的?一个个都踹进?深渊,与天挣命。

皇帝靠在被褥上,不动声色挪动了下让她靠得更舒服点,随即被褥上的?尘味儿窜进?鼻尖,让他心里怒火忍不住拱得更高。

内务府当的?好差,前朝时先帝不管事,如今内务府那些包衣以纳喇氏为首,倒是成了连他都轻易动不得的?隐患。

“如今后宫的?局势,你知道多少?”心里算计着静嘉的?用处,皇帝靠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忽略她呼吸打?在身上引起?的?骚动,淡淡问道。

静嘉思?忖了会儿,哑着嗓子?低低回话:“容妃的?阿玛定国公,如今驻守西南边境,德妃祖父乃领侍卫内大臣主?领皇宫禁卫,慎嫔的?祖父为大理寺正卿,掌天下刑狱,其父纳喇费馨继任内务府总管,如此一来,除了关尔佳因为是太后母家?,底气更足些,倒勉强呈三足鼎立之态势,万岁爷英明。”

若非正和帝善于平衡,外?乱且不说,内里定是要从根子?上开始腐烂的?。

皇帝拍拍她脑袋:“你还忘了,司尔勒氏才是大清之主?,除了朕以外?,端亲王掌宗人府,醇亲王掌督察院,顺亲王掌九门提督,成郡王掌丰台大营,你可懂其中的?机锋?”

静嘉听皇帝声音越来越凉,忍不住有点尴尬,她知道皇上这是笑话她差点嫁进?成郡王府,好不容易避开反而一脑门扎进?了后宫。

恍惚中静嘉忍不住寻思?,莫不是上辈子?她刨了司尔勒家?的?祖坟?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写出来了,我一直忍住没说,有种窝里好歹存住干粮的感觉嘿嘿~

枸杞开始就说过男女主都不是啥好人,静嘉要真那么弱,也活不到这么大,枸杞虽然是亲妈,可静嘉这个人设就是天然手里一把烂牌,她只能示弱,然后伺机咬个狠的,就跟大猫捕猎似的。

前头我写的文听宝宝们说了,我也感觉配角有时会莫名降智,这本枸杞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让配角智商也在线,没有毫无缘由的为难,能在宫里活下去谁也不是笨人,笨的骨灰都扬了。

既然对自己这么狠,静嘉谋算肯定不小,所以明天慎嫔要栽跟头了哩,咯咯咯咯咯,6号上夹子,更新惯例放到晚上23点左右哈,为了把后头渐渐爽起来的点写好,枸杞打算周六日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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