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晋江城的第一美人?待老子看看,究竟是怎样的货色,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土匪头子说完这话,就想伸出手勾起薛瑾夏的下巴一探究竟。

尚未触碰到薛瑾夏,突闻林间箭破空发出‘咻’的三声,土匪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然听见三声惨嚎。

待反应过来,众人才发现距离薛瑾夏最近的二名土匪被羽箭命中胸膛,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我的手!”土匪头子捂着被羽箭插进肉里早已血流不止的右手臂,步履蹒跚一连后退好几步才被跟班们搀扶着稳住身形,痛疼难忍,却还不忘记嘴里咒骂道:“谁?哪个贼子干这阴损缺德之事,胆敢偷袭老子,不要命了吗?”

话刚落下,就眼睁睁地看着一颗石子飞来,硬生生地塞进他的嘴巴里,将没说完的谩骂声尽数堵得严严实实,门牙都被膈掉两颗。

土匪跟班瞅着吱哇乱叫的老大又不能言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安慰之情,想笑吧,又没胆子笑出声,只得努力憋回肚子里。

好半晌,才将石子吐出来的土匪头子呸呸呸喷出一嘴沙子,满嘴血腥混淆在唾液里连带地被吐了出来,瞬间染红泥土。舌头不自觉地舔舐了下空荡荡的两颗大门牙,只觉得内心一股火气蹿上脑门,漏风的破嗓门突然嚎道:“天杀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从树干后走出来的洪时阙讥讽地看着一众犹如跳梁小丑的土匪,满脸厉色提议道:“看来真是找削,主子,您应该再投掷出去一颗更大的石头,将那张嘴里的牙齿全都打落,自然而然也就堵住了那张臭嘴。”

“嗯,聒噪。”手里拿着弓箭的肖昱慢悠悠地走着,可是一双眼眸凌厉之色尽显,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叫这群平日里刀口舔血的土匪们看着莫名地产生了胆怯的心理,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地后退了一步。

输了气势,再输阵势只是早晚的事。

谢安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形容词描述这位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陌生人,明明只是一介戏子,可如今手持弓箭的模样,竟像个常年被鲜血浸染的杀神,让人望而生畏。

英雄救美这种桥段,他一直觉得最容易虏获佳人芳心,可谓屡试不爽。

奈何,每一次在薛小姐的跟前大展身手,老天爷似乎都不曾眷顾他,不是敌人权势滔天,就是敌人能力太强,只得悲催地扮演狼狈的丑角。

头一次狼狈可以博取佳人的同情心,再次狼狈只怕是要让佳人寒心,觉得这个男人太糟心。

哪个女人会挑个没用的男人做夫婿?

从薛小姐对他表现的甚是冷淡,丝毫没有殷勤备至就可以猜测一二,原以为只是女儿家的矜持有礼,可是日子久了,他也大约是看出来薛小姐确实对他不甚满意。

越是如此,往往越是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凭什么他家世显赫,模样又生得俊俏,却还被从六品小吏的女儿嫌弃?

他就是不甘心,想要将薛瑾夏娶进门,将这个美人据为己有,再虏获她的芳心。到了后来,竟有些魔障,今日竟连性命都不顾要护她周全,哪想到这土匪头子武艺高强,不过十个来回就将他踩在脚底下丝毫面子都没留下,真是令他丢尽颜面。

如今被肖昱的英雄气概一衬托,谢安瞬间被碾进泥里再也翻不起身。

同样翻不起浪的人还有雄踞于此的土匪头子,内心那是十分怨愤,恨不得将肖昱剐了的心都有,收了银两办事不利暂且不计较,可他手腕上的箭伤要怎么算?

被个看起来像文弱书生的男人所伤,传出去像什么样?,

他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这不是砸他的招牌!

用着不能受伤的右手怒指肖昱,朝着跟班们大呵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全部给老子冲上去灭了他们,除了她,一个都不留!”

身旁搀扶着他的土匪跟班一愣,快人快语疑惑道:“老大,这是除了跟前这娘们,其他不相干的人全部做掉?会不会捅娄子?”

土匪头子哪还有功夫同手下说一句废话,直接狠狠拍了跟班的后脑勺,怒道:“你他妈听不懂人话?一个不留!”

捂着后脑勺的土匪跟班表示很无辜,满脸懵逼自言自语道:“这与雇主交代的不符呀,到时候人砍错了,有官老爷追查起来,怎么办?”

未免被手下的话语气的吐血而亡,土匪头子直接单手将跟班的衣襟一把拽住,猛地朝着跟班的脸吐槽着憋屈的话语,也不管吐沫子横飞喷的跟班一脸都是:“我说你的脑子里装的是猪油?蠢的要死!做的隐蔽干净点,杀人灭口再将尸体掩埋,死人能去通风报信?”

跟班生怕被土匪头子一巴掌拍死,连忙狗腿道:“老大说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不就是杀人,那还不简单!”说完这话,再不含糊,转过身子就朝着距离最近的谢安挥刀相向。

不曾想到头一个作为袭击目标的谢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打不过土匪头子,可是面对土匪跟班们,本以为游刃有余,却不曾想刚才吃了土匪头子几脚这会根本没有缓过气,挣扎两下始终没有翻过身避开攻势,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土匪跟班手里握的大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咻’地一声,羽箭破空骤发,箭头瞬间没入土匪跟班的胸口,死不瞑目的土匪跟班摇晃了两下身体,手里的大刀终是无力支撑,距离谢安脑袋上不足十公分的距离险险偏了过去,大刀掉落在泥土里发出‘哐当’一声,惊得谢安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下。

再偏一寸,必定叫他脑袋开花。

眼看着被削掉的几缕发丝随风飘荡,好半晌才落在地上,谢安终于缓过神来大口喘气,不知何时下半身一股暖流溢出竟止不住,待他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泥土被浸湿的一滩污迹,突然不知该如何自处。

“好个怂包!竟吓尿了!”土匪头子为振己方士气,突然大呵一声,恨不得让跟班们全都知道,对方不过是他们口中待宰的猎物,只需挥刀相向,就可轻松将其摆平。

这话果然受用,土匪跟班们士气大振,又信心十足地拔刀冲向猎物。

本来受到惊吓的薛瑾夏还有些懵逼,如今看见谢安尿了,显得更加懵逼,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谢安坐的那块湿润泥土,迟迟移不开眼。

怎么就尿了?

怎么能尿了?

谢公子为她出头,难道对土匪们的打击报复没有心理准备?竟落得这般狼狈。

其实,这也怨不得谢安怂包,生死存亡之际,惜命之人都会害怕,心绪总是有些失控,实乃人之常情。

坏就坏在,今日邪念的心绪实在失控过了头,才会照成如此窘境。

面对佳人赤.裸.裸的眼神,谢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哪里敢抬起头来神色无常地面对?更别说应对即将冲过来的土匪,还是洪时阙反应够快,三步并两冲到前线大打出手,直接将第一排的土匪撂倒在地,紧接着拦下第二波即将抵达的土匪跟班。

一时间惨嚎声响彻林间。

许是薛瑾夏的目光太过露骨,实在不像一个黄花大闺女该露出的神情,肖昱实在看不下去,大步一迈阻拦在她的跟前,嗓音凉凉道:“他有我好看?”

……

这话从何说起?

迫不得已愕然抬起眼帘的薛瑾夏,竟哑巴似得不知道如何回话。

都什么时候了,肖公子还有心情说笑?

抿了抿嘴,刚叹了口气低下头,突然下巴被温热的手指强行托起,直视上一道熠熠生辉的眼瞳,估摸太过夺目了些,迫使她惊叹的不得不微微张开了诱人的红唇。

“他比我好看?嗯?”肖昱略带赌气疑惑的调调再次质问道。

……

这种不分场合,肆无忌惮地当着她娘亲与哥哥的面调戏她,真的好吗?

可是鬼使神差地,薛瑾夏还真的如实回答道:“没你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或许是听出了她话里头的真诚,也或许是戳到肖昱心底的柔软,十分受用地缓和下冷酷的脸颊,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不甚显眼的弧度,突然将薛瑾夏打横抱起,自顾自地朝着马车走去。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洪时阙,嘴巴不自主地抽了抽。

谁说主子不会撩妹?

谁说主子第一次追姑娘?

啊!这话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瞎说的?

下次再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主子对□□一窍不通,他一定会喷对方一脸口水,用吐沫子淹没对方,叫那王八羔子知道,什么是无师自通!

依旧躺在地上的郭氏张了张嘴,伸出一只手抬在半空中硬是迟迟没落下半个字。

她能说什么?

叫那个猖狂的戏子放下她的女儿?

若不是这个猖狂的戏子带着一名奴才相救,恐怕她已命丧黄泉。

如今,还是闭上嘴为好,免得说多错多,叫对面如此难堪的谢公子更加无地自容。

谢安此时此刻的境况,可不就是羞愧难当,眼睁睁地看着佳人被肖昱抱在怀里,却不敢吭上半句,心心念念着土匪还没清理干净,就怕一句话惹恼了肖昱,反被仍进土匪窝里,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恼怒不已地一拳砸地上,只得用着凌迟的眼神死死瞪着肖昱的背影,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