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霄楼依旧宾客盈门,大堂里坐满了大碗喝酒吃肉的五大三粗汉子,相较上一次听书如今更显得人山人海。

许是洪时阙与谢安上一次的打斗太过招摇,损毁了不少酒楼桌椅,如今店小二大老远瞧见他们,连忙勾着腰疾步奔来招呼道:“哟!什么风将大爷与小姐给吹来了,如今酒楼里虚无坐席,若是还要用膳恐怕只能委屈三位客官待在角落临时架设的椅子上歇息一会儿,若有客人用完膳离开小的再给三位客官留好位置,客官觉得是否可行?”

薛瑾夏看了肖昱一眼,同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并不会受到嘈杂的人群影响,直接开口吩咐道:“领路吧。”

“好嘞,三位客官请随小的往这边走。”

不消一会,左拐右拐终于穿过人群,搭在店小二肩膀上的抹布被他抽了出来,在凳子上擦了擦,方才耸拉着脑袋唯唯诺诺立在一旁,聆听道:“客官还有何吩咐?”

肖昱抛了三枚铜板到店小二的手心里,按照惯例问了句:“今日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又是影射哪位大人?”

得了好处的店小二堆满笑容据实相告,刻意压低着嗓音小声说:“这一次故事的主角是盐课提举司崔大人,主题内容是《忤逆不孝》,今天正好说到收尾的段子,所以醉霄楼里才会虚无坐席。”

明知结尾如何的薛瑾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位崔大人可是对长辈不孝顺?才被正义人士揭了个老底?”

提起故事,店小二来了点精神:“可不是!一听小姐就是个有学文的,端是《忤逆不孝》四个字,就猜到故事大致内容。可惜小姐一定猜不到,这崔大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连老母亲都虐待,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也有养育之恩,大雪天里竟当众辱骂老夫人再将人赶到了柴房居住,后来老夫人受了风寒高烧不退瘫痪在地起不来身子。这事传扬开来,百姓们纷纷指责崔大人狼心狗肺,他承受不住压力,这才将老母亲接回主屋暂住。”

“呀!真有其事?你可不能乱说崔大人的坏话,当年百姓们不都称他为清官?怎会苛待老夫人。”薛瑾夏满脸惊讶地顺着话追问道。

谣言流传数日,耳朵都听出老茧的店小二根深蒂固地以为崔大人虐待老母亲忤逆不孝,突然面对质疑,哪能依?

“小姐这话可就错了!在百姓面前是位清官,可也不见得在府中是个孝顺儿子,都怪崔大人平日里掩饰的太好,百姓们都他的演技蒙蔽了双眼。小姐若是不信,再回想一下卖女求荣的薛大人,也是自身行为不检点,这才被人揭露出来,不然百姓们哪里知道这些官老爷都是戴着伪善面具。”

……

莫名被呛声的薛瑾夏险些噎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没想到店小二会用卖女求荣堵她的嘴,只得尴尬地笑着点头称是。

眼看着客人也不附和两句,店小二生怕客官嘴巴上说着相信,心底却在怀疑,连忙又举例说明:“小姐别还不信,传出《忤逆不孝》这个故事的头一天,崔大人就带领家丁砸了好几家酒楼,想用武力镇压城里的谣言,哪想到事极必反,谣言越演越烈,崔大人根本控制不住,后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不出户待在府中闭门谢客。”

话说道这里,看见薛瑾夏脸上显现愕然,忙追问一句:“小姐,依你看,崔大人若不是心里有鬼,他会领着家丁到酒楼里动用暴力?再说,若崔大人真是讲道理的清官,会出手伤人?小的这会后背上还有淤青,可见以前的传言水分太大。”店小二以自问自答的形式阐述了鲜明的观点,只希望对方能够相信他说的话。

薛瑾夏这回终于落下两个字表示赞同,以免店小二继续喋喋不休:“我相信你说的话。”

又扔了两枚铜板的肖昱命店小二退下,方才补充道:“还有一点店小二没说,我让人守着崔府大门一有风吹草动就回禀,那一日崔大人除了带家丁到酒楼打砸,还去过一次庞府,探子隔着高墙都能够听见府里的谩骂声,崔大人以为赏梅宴中提刑大人因犯众怒,害怕同僚一起举报,所以对他泼脏水混淆视听,所以才命人先后传出《卖女求荣》与《忤逆不孝》,此次登门看似理论,实则讨账去了。”

这个答案真是令薛瑾夏始料未及,崔大人可以在赏梅宴中作壁上观,却不能容忍自己成为提刑大人的棋子,还被抛出去做挡箭牌:“提刑大人莫名地背了锅,岂会给崔大人面子?”

肖昱手里拿起小几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才不疾不徐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你就想错了,我当初会挑选崔大人作为第一个故事《忤逆不孝》的主人公,并非是脑袋一热拍的板,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啊?

薛瑾夏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砸吧嘴叹道:“我以为你真是脑袋一热选的崔大人。”

肖昱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淡淡续道:“崔大人年纪轻轻做到从五品盐课提举司这个官职,除了个人能力以外,背后还少不了一位实力雄厚的靠山,否则令尊与崔大人同岁,为何身居下位?”

官场里升迁默认的讲究师承与家族,寒门子弟终究比不得枝繁叶茂的百年世家,故而崔大人的官职比薛平景高,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那崔大人是借了谁的光上位?”她似乎明白肖昱所言,当初拉崔大人下水的原因,若是寒门子弟出身的官员犯事,早就吓破胆,要么龟缩在府中不敢出门,要么到处送礼求人办事,哪有胆量登庞府的大门找提刑大人理论。到了最后,可能《忤逆不孝》这个故事还没溅起水花便归于沉寂,后续的故事根本没办法开展。

果然,肖昱再开口时,确定了她的猜测:“崔大人仗着岳父乃是正三品奉天府府尹大人,所以对赵框宇有恃无恐,当日酒楼里传出风言风语,崔大人压制不住流言蜚语,迫于无奈之下,终于沉不住气登了庞府大门。赵框宇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本就背锅如何会向崔大人低头认错?又如何答应为崔大人平息风波?脾气暴躁的崔大人得知此事有可能成为一辈子的官场污点,再无升迁的可能性,恼羞成怒当场发作起来,朝着赵框宇扑了过去,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以泄心头之恨。”

这个结果听完后看似波澜不惊,可薛瑾夏却觉得胆战心惊,没曾想,提刑大人最后又挨了一顿揍,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该说运气还不错?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边,头一位官老爷就是个狠家伙,有的提刑大人受得了。”

肖昱笑了下,点头称是,却没有将功劳揽到身上。

恼羞成怒的崔大人为何会知道《卖女求荣》的流言蜚语是赵框宇命人传出来刻意诬陷薛平景?

《忤逆不孝》最初又是从哪里流传进各大酒楼被说书先生争相作为范例?

当崔大人在酒楼寻衅滋事无果,非但没有压住流言蜚语反倒越演越烈时,又是谁在他的耳边煽动鼓吹?

是因为赵框宇害怕赏梅宴强抢民女一事暴露,这才刻意抹黑崔大人,想让他背锅?

这一桩桩一件件极为隐晦的事,但凡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散播《忤逆不孝》前功尽弃。

若非肖昱派人疏通各项关键点,晋江城的百姓又岂会被区区一件小事引开注意力?

可他不能说,一旦解释过多,只会暴露身份,他不过一介戏子,哪来的人脉在晋江城里安插眼线与探子?

有迹可循又无从解释的事,只得闭口不言当一回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薛瑾夏虽然觉得肖昱没有揽功劳,却还是隐约能够猜测到,他在寻找《忤逆不孝》的主人公时,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后续的应对之策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若非崔大人真的在府中虐待老母亲,何以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

身正不怕影子斜,官员出了事,也非无风起浪,现如今就有仍在崔府当值的老人流传出来,当年老夫人虐待年幼的崔大人,才令他怀恨在心,如今崔大人羽翼已丰,在老夫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时,才终于忍不住对她展开报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一声叹息,看了眼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将止语往桌案上一拍,‘啪’清脆地一声巨响,也落下最后一句话:“《忤逆不孝》的故事全部结束。”

故事的结尾应了百姓们的心声,犯了忤逆不孝的大人虽然事出有因,却也因间接害死老母亲被拿下大狱判了刑。

大堂里的客人们无不拍手叫好。

听完故事的薛瑾夏对于百姓们热烈谈论的结果,还算满意,笑吟吟地看了眼肖昱,由衷的感谢:“这几日来多谢肖公子出谋划策,我除了铭记于心,也不知道还能为肖公子做些什么。”

本就是客套的话,肖昱却丝毫不给她面子挑出错处:“铭记于心这种光靠嘴巴说出口的话,薛小姐实在太没诚意。”

……

她怎么忘了,这人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如今道谢的话说出口,人家还嫌没诚意。

未免被继续追债,只得服软道:“要不这样,我请肖公子吃顿好吃的?”

肖昱来了点兴致,勉为其难应承道:“什么好吃的?能顶救命之恩。”

“这可说不准,若是那家师傅做的点心能博肖公子心情愉悦,指不定一高兴就将讨债的事情给忘记,那不就顶了救命的恩情?”她极力夸赞兜售点心,恨不得捧上天哄骗肖昱一同前往。

“既然薛小姐极力推荐,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吧。”

瞧这话说的,真像给他喂了□□。

点心铺子距离醉霄楼并不远,步行绕过几条胡同也就到了。

眼尖的王掌柜大老远看见薛瑾夏朝着点心铺子的方向走来,还以为是前来视察,连忙迎上去招呼道:“东家,好些日子没见您来,可是提前来瞧一眼年底的账目?”

薛瑾夏还未开口,肖昱倒是瞟了眼后头的铺子,恍然大悟似得道:“我当是薛小姐真要带我吃顿好吃的,却没想到是在鼓吹自己铺子里的点心,如今算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也要瓜好我才能推的出去,若是卖跟烂黄瓜,客人又不是傻子,这生意还能做成?难道肖公子以为自家开的铺子做出来的点心就不好吃?你又没尝过王掌柜的手艺,怎么就能轻易下结论?”都走到这里了,薛瑾夏可不会服软,说什么也要他尝一口铺子里的点心,指不定忽悠完,能顶救命之恩那才是赚大了。

朝着王掌柜挥了挥手,招呼着人往铺子里走:“我请的这位王掌柜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艺人,他手里捏出来的动物活灵活现,端看点心的模样就让人垂涎欲滴,正因为卖相好平日里没少受顾客们追捧。”

不好意思的王掌柜哈哈大笑道:“惭愧,惭愧,瞧东家夸得,我这老脸都要红了。”

平日里被山珍海味伺候惯的肖昱笑了笑没有对点心产生多大的好奇心,但是看着她那副兴冲冲显摆的模样,有些移不开眼。

跟在后头的王掌柜刚抬眼就看见了肖昱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东家的脸上,尽是柔情似水险些都要化了,这幅眼神绝对错不了,是男人看上女人时的表现。心底咯噔一下子,不禁猜测道:“若非关系亲密,薛府这等官宦人家所出的小姐,也不会允许一名陌生男子陪同东家出府,难道这位肖公子已经是薛老爷夫人内定下的女婿?那他可要勤快些,免得叫东家未来的夫君不喜,那可了不得。”

急忙跟了上去,热络地招呼道:“东家,正好我今天新研究出来一种北方口味的枣泥糕,要不取出来让肖公子品尝一下?瞧着肖公子就像个贵人,定然吃遍五湖四海的美味佳肴,一定能给出不一样的改进建议。”

薛瑾夏笑了笑,没有对肖昱的身份做出解释,一来,怕他受人背后议论;二来,有些事越描越黑,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就让人猜去。

肖昱这回算是明白了薛瑾夏所谓吃顿好吃的,听着让人觉得心情愉快,深究下去才发现,不过就是拉他来试吃,做个评审,还想打主意抵消救命之恩,若真答应,那真是亏大了。

心底明白,嘴上也没拒绝:“五湖四海的美味我虽然没尝遍,不过佳肴珍品倒是吃了不少,王掌柜确实没找错人。”肖昱丝毫谦语都没用上,听着还真像这方面的行家。

这话却叫薛瑾夏心底打了鼓,平日里他可是个谦虚的主,何时这般高调?

进了铺子,直奔后院的伙房,王掌柜连忙将刚出炉的枣泥糕端到肖昱所坐的桌前:“我听肖公子的口音透着一股子京腔,想必是位地道的京城人士,您尝尝这道北方风味的枣泥糕味道如何?”

端看卖相,王掌柜的这份枣泥糕确实做到了食欲大开,肖昱尝一小口,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道:“小枣不够鲜,味太甜,玫瑰花瓣腌制的酱料不够香醇,总的来说,味道没达到唇齿留香。”

……

这挑剔的嘴配上毒舌,王掌柜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自个也取了份枣泥糕尝了一口,果真似少了点不知名的味道,可是却也不敢断定肖昱所言就是对的,连忙追问道:“那肖公子以为要如何改进才好?”

肖昱没回答王掌柜的话,转而看向薛瑾夏,讨要好处:“你不是想用上等的糕点堵住我的嘴?如今计划落空,还要向我讨枣泥糕的方子,我能得什么好处?”

……

“你不过就是告诉王掌柜一个方子,还要好处?”薛瑾夏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王掌柜看见这架势,颇有点男女互生情愫时打情骂俏的味道,连忙帮衬了肖昱一把:“东家,这枣泥糕的方子可贵重了,可是被列入满汉全席里的一道甜点,若是肖公子真有方子,东家应承下给予好处,也是应该的。”

……

这还是她聘请的王掌柜吗?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眼见薛瑾夏有些下不了台面,王掌柜递了个梯子让她顺势下来,忙催促道:“东家,若是真得了枣泥糕的方子,到时候做成金字招牌,那可是能挣不少银子!答应肖公子的要求,不亏。再说,东家您与肖公子这般相熟,难不成他还能坑了你?”

……

王掌柜哪只眼睛看出来她与肖昱这般相熟?

还敢断言肖昱不会坑她?

她如今可不就掉进了肖昱挖的坑里出不来!

明明是想借着糕点堵住他的嘴,偿还恩情,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骑虎难下。

“王掌柜就比薛小姐看的明白,一个小小的要求罢了,换枣泥糕的方子能给薛小姐这间点心铺子挣大把银子,怎么会亏呢?薛小姐又是在犹豫什么?”肖昱嘴角噙着笑,叫外人看了去,只以为人畜无害。

薛瑾夏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嘴角,进退两难间唯有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你想用枣泥糕的方子换取什么要求?”

“也不是什么令薛小姐为难的要求,只是这枣泥糕将来的进项,我想分个三成。”肖昱淡淡陈述。

三成?

他就这般笃定枣泥糕会受晋江城的百姓喜爱?

可若是平日里的销售,普普通通的糕点也卖不上多好的价钱,分他三成一年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少两银子,肖公子真会在乎这点银子?

薛瑾夏疑狐地瞅了眼肖昱的表情,神色依旧淡淡,看不出半点情绪,只得靠自个的脑子死劲琢磨其中奥妙。

身为过来人的王掌柜可就瞧了个清楚明白,肖公子这是用银子做幌子,让东家每个月给他送银子,不能断了两人私底下见面的联系!

瞧着谪仙一般的公子哥,没想到追姑娘这般好手段,放长线钓大鱼都早早备好了。

他要不要继续帮一把坑了东家?

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啊!

不忍心也得忍下心来,未来东家的夫君分三成枣泥糕收入算得了什么,待东家嫁给肖公子,这间点心铺子的收入指不定有多少要进了肖公子的口袋,他可不纠结这区区三成收入。

再开口时,毫不犹豫地卖了东家:“依我看,若是枣泥糕真能成为点心铺子的金字招牌,那分肖公子三成收入也不为过,东家以为呢?”

……

面对神助攻王掌柜,薛瑾夏觉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估摸就是如今的感受,拿她发放的月例银子却向着外人一起坑害她,从前怎么就觉得王掌柜老实巴交?

“难道薛小姐这个外行人以为满汉全席上枣泥糕的方子如此容易得来?王掌柜这个行家可就比你懂得多了,你瞧,他刚听见可以换方子就让薛小姐应承下我的分成要求,可见方子确实值这个价。再说,我与薛小姐是什么交情,又岂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这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知道的人一定选择相信讲得天花乱坠的肖昱。

薛瑾夏明明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可是肖昱那张嘴像抹了蜜,王掌柜又鼓吹怂恿,进退两难间也就赶鸭子上架点头同意。

再一深思,也觉得她并不亏,反正卖不出去肖昱也得不到三成收入。

这般想着,她就乐呵呵地签下来分成协议,看着鲜红的手印按在纸张上,后知后觉地看着三成收入怎么就那么刺眼,再一抬头见到面前的男人淡淡的笑容颇有点阴谋得逞的味道,再想起三成收入,竟觉得蠢钝至极:“你忽悠我!一块枣泥糕还要剔除成本,余下的收入我再分你三成,岂不是和我对半开?每个月铺子的租赁费我还没同你算在里头,这算哪门子好生意?”

身为商人的薛瑾夏觉得掉进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坑里,真是毕生耻辱!

哪想到肖昱拿起协议在她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很是无耻道:“若没有薛小姐事先抱着赖账的心理坑我进铺子,怎么会将自己卖了?”

……

站在一旁的王掌柜窃笑两声,发现东家正在看他,连忙捂住嘴,板起脸很是正经地表示我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