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天黑得彻底。

顾念望向车窗外,刚下过一场雨,街上没什么人。车子驶离学区楼,夜色逐渐变得灯火通明,灯红酒绿。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深吸口气,摸出烟叼在嘴里,牙尖咬碎爆珠,竟是咖啡味的。

“…小姑娘,年纪轻轻抽烟可对身体不好。”

出租车司机好心提醒,顾念只当没听见。

指尖顺烟盒里摸了两圈,却没找到打火机。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又被她爸给没收了,顾念心里憋着口气,直到下车都不痛快。

TK酒吧门前。

摘掉黑框眼镜,她松了松衬衫扣子,将长发扎起,露出了耳骨下的彩虹纹身。能深夜来这儿的人,几乎都带着目的,而她的一系列举动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顾念本不想搭理,可还没走进门口,就被一个女人挡住了路。

女人红唇黑发,踩着高跟鞋,身上香水味很浓,熏得她头昏。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是我喜欢的款。”女人说着,踮起脚仰头凑近,红唇轻启,叼住了香烟的另外一边。

动作暧昧。

站在原地,顾念没躲:“……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骗烟骗酒不是个好习惯。”

“可你没拒绝…不是吗?”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诱惑,将烟蒂慢慢摘掉,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后,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念。

顾念愣了愣,继而笑了:“恭喜,你赌对了。”

...

TK的一楼是清吧,门口放了一架白色钢琴,可顾念却没见人弹过。

除了今天——

洁白钢琴前,挑染了一抹如酒般红艳的美人。

一袭红裙,长发及腰,优雅又端庄。

她只能看见女孩的皮肤很白,很干净,正专心致志的弹奏乐谱。钢琴声悠扬迷醉,虽然她听不懂是什么曲子,但仍旧不自觉被吸引,驻足停留。

这时,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出现,打破宁静:“请确保与目标对视方可检测成功!”

“……”

顾念咬牙:“…谢谢,但请安静。”

这个系统的声音只存在她的脑子里,并不怕会被其他人听见。

那时她即将高考,好长一段时间没睡过安稳觉,结果复习时突然觉得身体不太对劲。一阵头昏,再次醒来,脑子里就多了这么个声音——

“检测到宿主已苏醒。”

“宿主您好,我是奶o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顾念一脸懵逼。

“宿主长久以来的精神压力巨大,精神力受损导致分化失败,这一现象是不可逆的。我选择了您作为宿主,请问是否同意绑定?”

“……”

“您不用担心,当您与我绑定后,将暂时变为beta的!”系统道,语调有些兴奋:“待匹配到合适的alpha作为发展目标后,您就可以通过完成任务,变为一个完美的奶香味omega了!”

顾念毫不犹豫:“我拒绝。”

正常人都会在十八岁左右分化,她也从小立志当一个alpha,可如今不但晚了一年,还要变成omega?!

开什么玩笑!

“……经检测,您的大脑皮层功能受损,如果拒绝绑定,醒来后大概率是个傻子,且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成为alpha的可能,请问您是否确认拒绝绑定?”

“……”

她听明白了,这哪是询问意见。

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确实浑身僵硬,没有知觉……她要是想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只能接受系统的提议,接受绑定。

——

身边的女人等的不耐烦,朝她吐了个烟圈。

顾念回过神,皱眉后退半步,扯了扯唇角淡淡开口:“去那边等我,楼上有点儿事,一会儿下来。”

说完,她也不管女人的反应,转身直接乘电梯上楼。

音乐声越来越大,顾念缓步走出电梯,舞池里的姑娘小伙打扮热辣,身体伴随节拍扭动——燥热的空气,弥漫着烟草的味道,还有ao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明目张胆地勾引,疯狂又迷乱……

这是她们九月开学前,最后的一场同学聚会。

因为她迟到了,所以找到位置时,卡座上只剩下半醉的余小楠。

“……念念,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余小楠迷迷糊糊的,也不忘给她倒了满满三大杯的酒:“迟到,喝了赔罪。”

顾念:“我喝醉谁送你们回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的手已经端起了杯子。威士忌加了可乐冰块,喝起来没什么酒味,但后劲儿极大。

余小楠酒劲上头,身子一歪趴在顾念的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怎么办……再开学就剩你自己了,说实话…你妈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你之后……”

“……”

太阳穴砰砰直跳,顾念忍无可忍将人推开:“你喝醉了就赶紧回家。”

真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忘占她便宜,顾念喝光最后一杯起身,拿出手机给其他的同学发消息。

半晌,同学们陆陆续续返回。

将余小楠扔给班长后,三五好友感慨畅谈。顾念知道这是大家最后一次见面,所以递到面前的酒,她都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都醉得七七八八。

“这最后一杯,就祝大家学业顺利,未来……一切顺利。”她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酒灌进喉咙,直达肺腑。

作为同学相识三年,时间过的太快,未来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发展。而像现在这样,再聚在一起就很难了……

...

不要相信在酒吧做的约定,骗烟骗酒之类的话,只是说着玩玩。可顾念把同学们送上车后,仍旧鬼使神差的返回了TK。

因为舞台上,弹钢琴的那个漂亮姐姐竟然还在。

“又到凤凰花开的时候,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

歌声透过麦克风,直直唱进了顾念心里,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酒。眼眸痴痴望向舞台方向,半醉半醒间,她感觉自己陷进去了……

可惜,这个位置她看不见正脸。

忽然她的身边暗了暗,之前“骗烟”的那个女人坐在了她身边。

还没等她想好借口,女人的腿就蹭了过来,高跟鞋半挂在脚尖。顾念皱着眉,不动声色地躲开,可女人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不停的浪。

“你怎么让我一个人等这么久……”

娇滴滴的声音传进顾念的耳朵里,女人指尖探过桌面,顺走了她的酒杯。

那杯她还没尝过的酒,就被女人抢先喝了大半。

“骗酒…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得做点儿别的了?”女人的身子继续贴近:“……彩虹的纹身,我懂你,我们——”

顾念当即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之前来Tk,顾念没少碰到这样的情况,不过她只待在清吧消遣喝酒,偶尔口嗨逗逗来要电话的女孩,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今天要是没遇见台上的美人姐姐,她或许还有心思和面前这位周旋一二。可现在,她显然没这个心情。

顾念眼尾微挑:“你是omega,什么味的?”

女人不置可否:“玫瑰。”

“……哦,那真抱歉,我也是。”顾念酒劲上来,说话懒洋洋的拖着长音:“——而且我不喜欢玫瑰。”

女人愣了愣:“为什么?”

顾念理所应当:“太俗。”

女人被气笑了,忍不住上下打量着顾念,再联想到之前她在门口的举动,还有面前这人穿着这身衣服……

这样的神态打扮,内里怎么可能是个omega?

骗鬼呢??

女人不信。

耳边只消停了几秒,这位骗烟的大姐又缠了上来,吵得她连台上美人姐姐的歌声都听不清了。

好烦。

喝醉了她就使不上劲儿,将人直接赶走是不可能了,而身边能用上的只有……

她身体快于脑子做了决定。

半杯酒带着冰块,落在了女人光洁的大腿上。

“啊——!”

“你!你竟然泼我?!”

一声惨叫,顾念当即清醒了三分,而这叫声不但吸引了周围客人的目光,就连台上的歌声也停了……

“……”

没想到她以这种方式,成功吸引了台上漂亮姐姐的注意力……

四目相对,就在顾念个地缝钻进去时,系统再次出现——

“叮——”

“检测中,请稍等...”

“恭喜宿主!经检测,目标是与宿主未来百分百契合的alpha,任务系统成功开启!”

“任务一,请宿主尽快与目标人物搭讪并获得回应,限时三十秒。”

破系统绑定了她两个多月,期间不知检测了多少人,偏偏在今天,在这种情况下发布了任务...

顾念:“...能不能缓缓?”

系统:“倒计时二十秒,宿主加油!”

醉意全无,顾念惊慌问道:“这就开始计时了?我还没准备好,你等等!!”

系统:“倒计时十秒。”

顾念放弃抵抗。

因为是第一次做任务,她不知道失败的后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她深吸口气扶着桌子起身,在全场人的注视下,一步三晃的走向舞台。

这一小段路,用尽了她毕生演技。

“五。”

“四。”

“三…”

来不及了!

顾念心一横,加快脚步不再装醉,并心里暗暗计划,看准时机就摔倒,倒在漂亮姐姐怀里!

这样两人抱在一起,也算完成了任务里的“搭讪和回应”。

可她高估了喝醉后的自己...

虽然脑子是醒了,身体却还软着。距离漂亮姐姐还有几步路时,她脚下一软被电线绊到,脑子里系统的倒计时也已结束了。

伴随刺耳的超时警报音,顾念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