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哭了。”她也是见不得别人流泪的类型,会心疼,言雅歌任她埋自己小腹处啜泣,还摸摸头。

“我从来没有胡作非为过。”钟不谅两手扯她衣服,这辈子认定是你就一定是你。

“我知道了,对不起,以前对你有误会。”

一直到夜晚十点多才下班回家,开车途中天色起雨,两人沉默无言。言雅歌偷偷观察钟不谅的侧脸,打开手机点出浏览器,搜索框里一片空白,她试着输入Winter的词条。

很快得出结果,CEO一栏写着阿谅的名字,再瞧亲属一栏,却发现上一代总裁姓沈,名叫沈宜丰。她脑里恍惚地震一下,眼前黑了黑,突然之间眼底闪过许多画面,钟不谅的父亲名为沈宜丰,母亲叫钟意浓。

自己如何能疏忽到这种地步,竟然一直没有调查过,明明随便一搜就能发现端倪的事实。她改过名字吗?言雅歌凭借直觉联想出许多可能,谅或许就是徐媛口中那位大学校友,她刚好姓沈,名为沈萦谅!

她们可能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而自己却不知道。两年前她还特意改名来接近,居心何在?

“怎么了?”钟不谅注意到言雅歌的反常,悉心询问着。

“没什么,突然很迷茫。”她揉揉脑袋,努力回想能记起的一切。

回家后她一个人上二楼去客房,还从内反锁住,换睡衣后倒入床褥中,思来想去觉得过于诡异。她摸出手机在百度词条找沈萦谅的名字,竟搜不出所以然,转而打开传媒大学网站,用校园ID登陆bbs论坛,再搜索。

果然发现好几条记录,植树节、运动会、诗文大赛……照片里沈萦谅正拿着铲子挖坑,她干净脸庞沾了一抹泥,而旁边那个提桶拿瓢浇水的人,是她自己。

“啊……!”言雅歌吓得扔掉手机,她到底是怎么了?我是谁我在哪儿,她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姓沈的这个人一直出现在梦中,她以为是虚构,没曾想此人真实存在,可自己却完全不记得,取而代之的是长相一模一样的钟不谅。

她禁不住掩面哭泣,双肩不住抖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片茫然空白,心底有道声音想冲破束缚得到释放,却被冰冷的牢笼禁锢。

一个人仰躺着沉默许久,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以为钟不谅是两年前才出现的人,在二十三岁以前,以为自己是处子之身。

如果她与谅很早以前就在一起过,那她早就不是处女了。谅还有个白月光是吗?钟不谅口中的白月光,完美女人,老师、同学眼里的三好学生,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那不就是她言雅歌本人吗?整个大学年代背负着学生会的重担,为老师卖力、为同学忧心,因为自身太要强不服输的性格,再加上别人的期待,绝不容许犯错。

长久的为别人而活,最终不堪重负累倒。她抬手捂住眼睛,如果那时的友人知道她后来报复社会做过绿茶女表,他们绝不愿相信,会大跌眼镜世界崩塌。

“言言,你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把门反锁。”钟不谅的声音传来,她很担忧,总觉得言今晚很不对劲。

她懒懒起身去开门,冷淡又幽深的眼睛与人对视,“你到底是谁。”

“……”钟不谅心脏乱跳一瞬,她强忍沉默,站在门口没敢进来,再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我就是我啊,谅崽,你不认识我了?”

言雅歌没再问,她回头坐于室内单人椅子处,脑里仍在飞速思索,难道我失忆了吗?难道那些没有前因后果的断续碎片,相册里空空如也,是因被遗忘?是谁把她的记忆偷走了。

她抬眸幽冷凝视钟不谅,见此人神态不够自然,必定是有鬼,仔细考量后决定暂不打草惊蛇。

“我刚才又有那种感觉。”言雅歌复而摆出温润表情,“躯体与精神分离。”

“原来是这样。”钟不谅这才松一口气,她以为言想起来什么,吓得险些丢魂。遂走前来抱抱她,抚摸背部给予安慰,“没事的,你身边有我,宝贝别怕。”

“谢谢你,谅谅,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不用谢,一家人,谢我太生疏了。”

像往常一样平和渡过长夜,缠绵欢愉,她差点哭着喊出那个名字。翌日晨起后照例于餐桌前对立而坐,相敬如宾。

“你今天什么安排?”言雅歌问她。

“我去公司。”钟不谅笑道,吃一口言言切的早餐圣女果,“别忘了明天一起去天海湖。”

“我当然没忘。”

她走后,言雅歌趁管家姨和女仆不在,悄悄于室内到处搜索,她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每个抽屉都翻一遍,遇见资料文件就掀开检查。却找出一些公司陈年案,一大堆法律文书和证据,上面写着沈氏夫妇的罪行,行贿、偷税漏税……

言雅歌皱眉,原来当时法庭判决夫妇俩交清税款入狱八年,并不是死刑,只是因病情加重抢救不及时才去世。时间刚好是三年前,事情来得太突然,谅作为独生子女,忽然遭遇双亲去世的毁灭性打击,她该有多痛苦?

言雅歌感到苦涩心酸,她虽不能领会失去至亲的痛楚,但会为心爱人共情。把资料放回去又继续到处找,见一楼有间房锁着,她试了试拧门把手,弄不开。

“言小姐,你在做什么?”管家姨秦莲忽然于背后出现,她见这小狐狸精鬼鬼祟祟,很是警惕。

“我好奇,想进去看看。”言雅歌笑道,还对她挤挤眼。

“……”秦莲无语,对她一个老太婆挤什么眼,她又不是钟不谅会被漂亮女人勾引,“不要随便乱翻,这么大一个家,东西丢了上哪儿找。”

“我也是这个家的人,谅谅都说要娶我了呢,不能看吗?”言雅歌说到。

“她真说要娶你?”秦莲非常意外,脸上老褶子顺着法令纹抽了抽,表示不愿相信。

“真的,要我打电话证实吗。”言雅歌说着摸电话要拨过去。

“算了算了,我给你开。”秦莲无奈惹不起,只得摸出钥匙,三两下把门打开,“你进去吧。”

她轻笑一声,顺利进入此间,原来是另外一处图书室,左侧摆好几副书架,正对面一台黑色书桌,室内铺着软羊绒地毯,空间静谧无声。言进来后关上门,轻巧走去桌前坐下,凭直觉慢慢拧开第一栏抽屉,里面放着一堆老照片,是老沈夫妇遗容。

她双手于胸前做十字祈祷,虔诚的放回去,合上抽屉正想往下拧第二层,身侧手机忽然不安抖动起来,突兀手机铃声闹得她惊慌。

言雅歌瞧一眼来电显示,不由得浑身抖了抖,是阿谅,她为何刚好这时候来电话。

“喂?”她接起。

“宝贝,你在家做什么?”此时钟不谅正于办公室观看家中监控,她手里掐一枚香烟,观察很久了,言雅歌想偷偷找什么?

“我……”她顿了顿,“闲着无聊到处看看。”

“无聊吗。”

“嗯,上午远程面试了几个人,不满意。”

“别着急,会有的。”

——嘟,电话切断,言雅歌忽觉后背发凉,好像有谁在偷偷看她似的。经此波折,她起身离开图书室,暂止于此,心想她和谅共同认识的那个人才是关键,徐媛。

另一边,钟不谅立刻打电话给老朋友,“阿媛,你是不是和言言说过什么。”

徐媛这会儿正在某综艺节目现场,不便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没说什么,只提过一个姓沈的大学校友,她上次还问我那个人是不是沈萦谅,你们摊牌了?”

“没有。”钟不谅皱眉,现在问题很棘手,“你不要再多和她解释,别告诉她。”

“为什么……?”徐媛很不解,她一直盼着这一天呢。等言雅歌知道真相,明白她干的那些混账事有多混蛋,她一定会跪在阿谅面前求原谅!

“总之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这样最好。”

言雅歌独自开车出门去市区里逛逛,她这台车吃灰快两个月,上手都有些不习惯了。不知不觉停在小酒馆门口,一个人进场找个位置坐下,点了一整瓶威士忌。

倒杯中百分之三十,喝一点,再深想,她想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发展得如此蹊跷,给徐媛拨去一个电话,对方竟不接,到后来直接挂断。

“嗨,你怎么了?”身前传来一道欢乐的声音,一位长相妖娆俏丽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是女明星曲亦瑶。

“又遇见你了?”言雅歌露出笑容,“我正在思考人生呢。”

“思考?”曲亦瑶自己动手倒酒一半杯,笑问,“遇到麻烦了?”

“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言雅歌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完全摸不清,那两人又明显在故意瞒着她。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很正常。”曲亦瑶摊手表示很无奈,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人总归是渺小生物,能怎么办呢,“我也有烦恼的事啊,没有什么是一帆风顺。”

“哦?你烦恼什么。”言雅歌问着,曲是乐天派,不知道她为什么事烦心。

“哎,除了事业不就是爱情。”曲亦瑶调侃两句,忽然摸出一包烟,抽出来一根递给言,“你要吗?”

本想说不抽,但忽然想起阿谅时常吸烟,她那么享受的模样。遂想体验一番恋人的习惯,言试着接受,曲亦瑶还特别贴心的拿打火机点烟。

燃了,生命在燃烧,随着尼古丁入肺体内肾上腺素飙升,窜入大脑激起一股电流,飘忽忽一整秒时间,言不由得闭上眼,漫步云端般的感觉消失后才睁开眼睛。

“这是我第一次。”

“啊……那我是不是把你带坏了。”曲亦瑶没想到会这样,其实很多人吸烟是不会上瘾的,“没关系,就这一次不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