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言雅歌倔强的留在一楼,蜷缩于沙发上睡下,黑暗中她抚摸自己的脸、身体,害怕陷入某种不真实中,钟不谅给她的感觉像是沉睡蛰伏的猛兽,稍不注意就会苏醒。

隐约听见院子里草坪上,有人交头接耳的洽谈,接着窸窣细碎的脚步声。她睁着双眼面对寂静,毫无睡意,直到疲倦的躯体强制令其睡着。

“言小姐,言小姐?”朦胧间,有人轻声呼唤。

她挣扎着从梦中醒转,几道阳光从窗外倾泻而进,原来已经是早上了吗?

“吃早饭了。”保姆阿姨说到。

她不想吃,形同木偶似的被阿姨牵着走到餐厅,正见那钟不谅穿着睡衣坐在对面,嘴里含一口健康三明治,而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

“还我。”言雅歌走去餐桌前坐下,语气坚决道。

钟不谅试过很多次密码,完全没有头绪,她说到,“只是想更了解你。”

“还我!”言雅歌抢回属于自己的物品,解锁,微信里已经塞满几百条消息,大号邮箱收到一条某女星工作室的邮件,邀请她近期一同推进礼服设计。

“你笑了?”钟不谅发现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好事吗,演员晚会的邀请?”

“美怡经纪的女星邀约去公司详谈。”言雅歌回答道,顺手切换到微信小号查看未读信息。

“祁幼薇是嘛,名声很大呢,如果顺利的话你就红了。”钟不谅喝一口番茄汁,眼见言雅歌对面前餐食不屑一顾,关切道,“早餐不合你胃口吗?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

此时言雅歌在看备胎们的留言。

一号:姐姐你怎么一直不理我?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二号:今晚来我直播间吗?妙妙。

三号:买新包了吗?女人,你又怎么了。

四号:(一大段啰嗦的文字)

……

她只关心Zoe发来的几张照片,似乎在沿海出差,环境高档的酒店、飞机里贵宾舱餐食、车窗外城市雨景,这人一点都不凡尔赛,实打实的分享自己忙碌的生活。

这说明网友有意愿更进一步了解她,言雅歌回复一段简短的文字,暂止于此,留给对方神秘感。

“你在和谁聊天?”钟不谅注意到她神色间的心机与暧昧,一看就不正常。

“没什么。”言雅歌将手机锁屏,扣在干净的桌面上。

钟不谅捏紧玻璃杯,她心觉这女人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怕逼急了她,只得稍安勿躁,冷声道,“我一会儿去公司上班,上午会叫人帮你把家里的东西搬过来,物业我已经沟通好了。”说完放下餐具,起身离开。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言雅歌百思不得其解,她丝毫不能忍受此人一丁点半点的脑回路。

钟不谅立于原地半秒,随即毫不犹豫的往前走,离开女人的视线。

“……!”言雅歌气得将叉子砸回桌上,她五指穿过凌乱的黑发,神色委屈而焦躁,看着面前整齐的食物更是心烦,这算什么,饲养驯化吗?钟不谅还把她当人吗?

她赌气没吃任何食物,一个人待在一楼客厅沉默,很快,院子里停下几辆奔驰车,她的行李一一被人送进来。

画架、设计草稿、堆积成山的书、一台apple笔记本,还有一些杂物。管家阿姨指使大家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最后走来语重心长对言雅歌道,“言小姐,你工作必要的物品我们都带过来了,你看还差哪些?”

她的衣服首饰化妆品通通不在,管家姨看出女人的困惑,又说到,“穿的用的不用愁,这里都有。”见其无言,侧眸颔首凝视黑屏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管家姨抬手摸摸言雅歌的肩膀,柔声道,“其实谅是一片好心,她这么多年没带过不三不四的人回家,你是第一个,她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就要强行留我在这儿吗。”

“你就当你是客人,我们都当你是客人。”管家温柔安抚她,“小谅也是个可怜人,三年前父母因事入狱,身体差没熬过去,死了,她一个人苦苦撑着把公司救回来,累死累活才保住父母的心血,如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要是你能在她身边陪着,也算有个照应。”

言雅歌心头一动,对此她早有耳闻,钟不谅以前并不喜欢掺合商务,父母去世后才被迫扛起大业。当时Winter濒临破产,险些被其他公司收购,她继承家长的遗愿逆袭,才有今天。

“你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管家轻抚她的背,起身离开。

优雅上乘的环境,陌生的房子,她如同装饰美丽的雀鸟,机械的吸气吐气。言雅歌撑着侧脸观察屋内设施,漂亮的地毯、花瓶、银色家具,各处摆放遵循严格的多边形切割,色彩单调统一,可见主人家是一位重度强迫症患者。

于亮堂的侧厅找到熟悉的工作台,她的书本、素描全部摆放在这里,言雅歌暂时摈弃所有杂念,拿起纸笔全身心投入在创作中,将此前画到半程的草稿延续下去。

钟不谅在办公室忙碌,她近期想做一个新主题酒店项目,主打独一无二的情怀,只存在短暂一个月,需要花重金预定。目标锁定在追寻新鲜与刺激的大客户身上,只有这群人愿意花大价钱去住一个很快会消失的地方。

策划部的人加班做出来的第一版方案正在手里,不满意,打回去重改。休息期间,她点着老烟想言雅歌在家做什么,可惜那间房的监控被拆了,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她打电话联系管家,“喂?秦姨,你找人去家里装一套监控,之前那个品牌就可以,不要错过死角。”交代完后,她含笑凝视窗外的城市景色,很喜欢阿言在身边的感觉,已经十年了,她是自己精神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晚间回家,钟不谅脱下外衣交到阿姨手上,又换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总算可以让腿休息一下了。她换好居家服,踩着拖鞋转到言雅歌工作的地方,小玫瑰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地上堆积一些裁剪的丝绸料。

钟不谅俯身轻轻揽着她,温柔道,“阿言?”

言雅歌梦见自己在校园里散步,秋风扫过,一片片金色落叶洒向她肩膀,那时身旁有人陪伴,牵着她的手,笑容和煦灿烂。她们一起踩过厚厚的落叶,躲在角落里偷偷拥抱。

“言,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是什么?”她问到。

“是我的神。”

言雅歌醒来,睁开眼的第一幕,瞧见钟不谅十足有情的看着自己,她含笑的弧度、眼里的光,非常恰当的迷人,像极了梦里的神。

“谅,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假思索问着,没留意到自己语气的反常。

钟不谅反而怔了怔,刚才那一瞬间,言雅歌好似与曾经重叠,她还是爱我的吗?

“刚回来。”她俯身亲言的额头,又顺势将人抱起来,轻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鼻尖蹭到女人敏感的颈部,温热呼吸持续洒在耳垂与下颚交织的地方。

正当言雅歌以为对方又要欺负她时,钟不谅及时刹车,说到,“你先休息,一会儿陪我吃晚饭。”

她去另一边默默看报纸,言雅歌捂着心脏,那处在怦怦跳,情绪像坐过山车似的难以平复,悸动仍不经意的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