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是承玉的救命恩人,我怎会跟你有仇?要说欠也是我欠姐姐的。”谢承玉托着下巴,面上仍是笑意盈盈的。

“没有仇,也不欠你钱,那你一双眼睛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算是怎么回事?”卫凌月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瞥他一眼口中慢腾腾道。

“自然是因为……因为……”

谢承玉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了,他垂了眉眼,面上也生了一丝腼腆之息。

“因为什么?”卫凌月看着他突然别扭起来,倒生了丝好奇。

“我说了,姐姐可别骂我……”谢承玉低着声音有些怯怯地道。

“你说吧,我不骂你。”卫凌月有丝不耐了。

“那我真的说了……我看姐姐,自然是因为姐姐……好看……”谢承玉抬起头,霍出去似的说出了口。

什么?好看?卫凌月先是听得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反应过来,秀眉一扬,一伸手扬起了手中的帐册,朝着谢承玉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啊,好痛……姐姐刚说了不骂我的……”谢承玉双手抱头,口中嚎叫了一声。

“是啊,我说过不骂你,没说过不打你的!”卫凌月又一次举起了帐册,口气有些狠狠的,完全没有早晨在南溪庄家里对他的温软与耐心。

谢承玉跳将起来,他跑出去几步远,一边用手揉着脑袋,一边看着卫凌月,口中很是迷惑不解的嘟囔开了。

“姐姐今日早上还是那般温柔体贴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变样了?”

“哼!姐姐?我是晓风和晓芝的姐姐,不曾记得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油嘴滑舌不老实的弟弟!”卫凌月冷哼了一声,重新拿起了账册,再不看谢承玉一眼。

“油嘴滑舌,不老实?”谢承玉嘀咕了一声,又抬眼看看低眉看帐册的卫凌月,面上浮现了一点后悔之色,忍不住悄悄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卫凌卫这时候刚好抬头,眼一瞥就看到了谢承玉正一脸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嘴,心中有些好笑,忙低了头憋住了笑意。

过了一会儿,云伯进来跟卫凌月说些酒肆里的事情,提到最近酒肆的生意越来越是兴旺,酒客多了,该是要添置一些桌椅物件,人手也有些不足了。

“这样好了,云伯你跟卫玄说一声,说他找人将楼上的几间空屋子腾出来,再粉刷装饰下,做成几间雅间来。这样分出部分客流至楼上,大堂再添上几套桌椅就差不多了。人手嘛,我明儿去田庄上问问,有那机灵些的又愿意来酒肆的,就调几个过来教上个个十天半月也就好用了……”

卫凌月交待了云伯一番,云伯一一应了下来。然后两人又说些别的事儿,等到云伯离开,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云伯走后,卫凌月看了会帐册之后,看看时候还早,便打算今日早点回去,给晓风和晓芝一个惊喜。卫凌月自案前起起了身,一抬眼便发现谢承玉歪靠在一旁边的小榻上,眼睛闭着的,应该是睡着了。

卫凌月见得睡得香甜的模样,就没打算叫醒他,只快着步子准备出门去。

“姐姐,你去哪?”

卫凌月还没走两步,谢承玉就醒了,睡眼惺忪的就嚷道。

“我要回南溪庄。”卫凌月脚下不停应了一声。

谢承玉听得一个激灵就从小榻上跳将起来,几大步蹿至卫凌月身后。

“姐姐要走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谢承玉走至卫凌月身边,口中还嘀咕了一声。

卫凌月脚步一顿,眉头一挑,正准备开口斥他一声,可心里又一想,反正自己明日里是铁定叫他走的,就且忍他一晚好了。这样想想,卫凌月便只是瞥一眼他,并不说话继续朝门去了。那谢承玉见她不理他,也不在意,只快步跟了过来。

卫凌月去得前堂准备寻卫玄,云伯说卫玄已找人将楼上屋子腾空了,这会儿去后街去寻工匠去了,打算明日就动工的。说卫玄走时交待过了,掌柜的若是要去南溪庄,得等他回来。

“姐姐若是想早回去没问题啊,别忘了,我会赶车的……”一旁边的谢承玉听得卫玄不在,赶紧上前毛遂自荐道。

卫凌月看一眼他,心想卫玄近日整成奔波忙碌,着实有些辛苦,今日便不叫他送了。

“也罢,云伯,等卫玄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先回去了。让他忙完了回南溪庄用晚膳……”卫凌月吩咐了云伯一声。

云伯点头应了下来,谢承玉已是一路小跑着去到后门套车去了。

卫凌月回了南溪庄的家中,眼见天色尚早,她便让厨房的李大娘提前回了家,自已提了篮子去屋后菜园里摘了些菜回来,在后院用井水清洗了。然后去到厨房开始做晚膳。

“姐姐,我帮你生火好不好?”谢承玉站在厨房门口,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卫凌月见他实在闲得有些无聊的模样,便点点头示意他到灶下去生火,自己则又去了后院。她突然想起来,前几日见后院竹林里有几棵嫩笋,这时候该正是好吃的时候了,所以就准备去挖回来做道时鲜菜。

半柱□□夫之后,卫凌月跨着篮子回来了,刚至厨房门口就吓了一跳,一股浓烟迎面而来,还伴着股呛人的气味。她心里一格登,伸手挥了把眼前的浓烟,发现烟气竟是越来越盛了。

“谢承玉,你在搞什么鬼,你要将我的厨房点着吗?”卫凌月冲着屋内大喊了一声。

屋内没有回应,只听到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卫凌月心知不好,赶紧回到院中水井旁打了桶水,又取了袖中的帕子蒙了自己的口鼻,然后快步冲进了厨房。

厨房内浓烟滚滚,卫凌月凭着印象摸索着赶至了灶下。只见浓烟中一个身影正捂着嘴巴蹲在地上。他的面前,有一堆堆得老高的柴草正不停的往外冒烟,卫凌月伸手一把拽起了他,然后拎起水桶,一骨脑地浇在了那堆柴草上。

浇完水之后,卫凌月又伸手将呆愣一旁的谢承玉连拖带拽的带出了门外。

“咳咳……姐姐,对……对不起……我好像做错事了……”谢承玉一边大口的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一边嗫嚅着嗓子道歉。

“还好像错事了?我再晚回来一会,你……你就将自己活活呛死在里面……你,你是怎么生的火?”卫凌月指头点着他的额头,口中很是气极的道。

“那柴火在灶洞内一直点不着,我想着先在外面点了先放进去,可外面也是点不着,我想可能是柴火太少了,于是一直加一直加,没想到都是刚着了,一会儿就熄了,点得多,熄得多,烟也就越来越大了……”

谢承玉絮絮叨叨地解释着,卫凌月听得头痛不已。她本想再骂他几句,心想就生个火而已,就连晓风和晓枝都熟练得很,他这么大一个人竟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可她一抬眼,只见眼前的人垂着脑袋,一副懊恼的模样,白皙的脸上,沾了几道烟灰,鼻头上还沾了一点,身上的衣裳也是灰溜溜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快点去洗洗换身衣裳吧!记住,别再靠近我的厨房了!”卫凌月心里有些忍俊不住,面上忍了笑意,挥着手直叫他快些走。

“哦,我知道了……”谢承玉蔫蔫地应了一声,然后回转往前院去了。

卫凌月看着他怏怏不乐的背影,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一声。转过身,看看狼籍一片的厨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走进去开始收拾起来。

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卫凌月清扫干净了厨房,又做了四五个菜来并几样点心来。忙好了一切,她长舒一口气,又伸了懒腰。眼光一闪间,感觉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回头一看,发现是谢承玉。

只见他已是洗干净了脸,换上了今日在成衣店新买的布衣。他立在门口,形如新竹,修长清新,一身浅灰的粗布衫子,倒被他穿出一身特别的韵味,没有丝毫落魄气息,倒像是个隐居世外、醉心田园之乐的翩翩脱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