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胡说!我家少爷买这东西做什么?”那管事突然间发了慌,口中嚷着,脸色却是也有些发白了。

“大人,这只袋子是昨日从这位身上掉落在酒肆中的。大人可以问上一问,他主仆仨人既是去酒肆喝酒,为何身上还带着这些黄莲粉?”卫凌月指指地上的猥琐汉子对着顾牧之道。

听得这声音,堂外的众人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昨日那刘家主奴三人明摆着是去找碴的。什么苦酒?分明是他们偷偷将随身带着黄莲粉掺进了酒水中,然后诬陷店家卖了苦酒给他们。实在是太可气了!众人看着刘家管事和那地上的汉子,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大人,莫听她胡说,那袋子根本不是我的,大人明鉴啊……”那猥琐汉子惊慌地嚷了起来。

“大胆,竟敢咆哮公堂!”顾牧之皱着眉头,伸手将面前的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

随着惊堂木落下,两班衙役的杀威棒一起在地上击了起来,口中更是发出了咄咄之声,猥琐汉子吓得一哆嗦,脸色一白再不敢出声了。

那刘府管事上前一步欲再辩白一句,顾牧之又是一记惊堂木,阻止了他开口说话。

“来人啊,快马赶往仁康药坊,将昨日卖黄莲粉给刘家家奴的伙计给带过来!”顾牧之喝了一声。

“是,大人!”

堂下立即有两个身形高大的衙役答应一声出了列。

“不必劳烦两位差爷了,我已经将人带来了!”

两个衙役正准备转身出门,堂外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循声朝外看去,只见门口一个身形瘦削一脸严肃的年轻人,正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前一个身着蓝布衫的小伙计。

“卫玄,你来了……”卫凌月朝来人轻笑一下。

原来这就是昨日在藏春酒肆大显身手的那位伙计,众人顿时有些哗然,看向卫玄的眼光都带着些崇敬之息。

卫玄朝卫凌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堂上的顾牧之拱了拱手。

“大人,昨日酒肆打伤人的是我卫玄,与我家掌柜的毫无干系。听闻大人一早升堂审案,卫玄特地去仁康药坊带了证人前来……”

卫玄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身后的小伙计。

“你便是仁康药坊的伙计,你将昨日卖黄莲粉的情形一一说来……”顾牧之和言悦色对那小伙计道。

小伙计估计是第一次上公堂,神情有些紧张,清了清嗓子将昨日刘家家奴入药坊,单称了二两黄莲粉一事细细地说了。

“你认一认,买黄莲粉的是他吗?”顾牧之指指地上的猥琐汉子问道。

小伙计走近一点,仔细辨认了一回,然后回道:“大人,正是他,我记得很清楚,他右面脸颊有一个大黑痣的……”

地上的猥琐汉子一阵气恼,慌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脸,俨然一副不打自招的模样。

堂外众人看得明白,指着那汉子纷纷责骂了起来。

“大人,依昭大晏律法,无故寻衅闹事者,当施以杖刑,刘充主仆仨人以黄莲粉掺酒欲陷害酒家,又损毁酒肆财物,更是罪加一等,接律得施以重杖!”

众人正愤愤然间,人群中又有一道少年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清脆悦耳,很是好听。众人纷纷循声回头相看,便见说话的是一个身形修长如新竹,面目秀美异常的小哥儿。

“这位小哥儿说得有道理,刘家人无故闹事,该是要罚他们!”众人纷纷附合起来。

听得门口的动静,卫凌月抬眼看了过去,便见那谢承玉双手背在身后,微抬着下巴巴直直地站在了门口,面上一副很是认真的神色。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对自己极为有利,卫凌月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大人,他说的毫无道理!我家少爷可是被这酒家打断了两根肋骨,大人你可得明鉴啊!”那刘府管事脑门子都是汗了,说话的声音也是急切又张慌。

“大人,刘充主仆仨人在酒肆不仅污言秽语,还欲行凶伤人,这位大哥忍无可忍,将他们丢到了店外。是他们自己身子骨不济,摔伤了,实在是怨不得旁人。草民建议大人此案也不必再审了,只拘了刘充前来,接照律法施了杖刑便是……”

谢承玉走进公堂两步,一双眼睛看着顾牧之,口中说得甚是顺溜。卫凌月听得心中一乐,心想他这张嘴还真是能说,那刘充如今都下不了床,如何来县衙领杖刑?

“好,这位小哥说得太好了!”顾牧之身边的小书童阑书仔细看了谢承玉两眼之后,瞬间眼神晶亮,突然拍手叫起好来。

顾牧之被阑书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侧过身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阑书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听得堂下一片嗡嗡之声,顾牧之又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待众人都噤了声,堂上一片寂静之声,他慢腾腾地开口了。

“那个……现案情已经明了!刘家主仆三人无故去酒肆闹事,按律当施笞杖之刑,不过看他那三人已是摔伤的份上,本老爷网开一面,就免了他们的刑。藏春酒肆的掌柜和伙计回去之后也要反思一番,日后要是往店外赶人的话,尽量轻点扔……啊……就这样,退堂……”

顾牧之三言两语说完了,站起身子一拂袖子就往后堂去了。那刘府管事听得傻了眼,他一大早就领了刘充的命,先是给这顾县令送了份大礼,然后再告那女掌柜,本是是想这顾县令将这女掌柜送进大牢的。实在是没想到,弄到最后,苦主成了被告,自家人被打伤成了“摔伤”,还得县令“网开一面”,才能免于杖刑。真没想到这新来的县令竟是这么个不知趣的主!

哼,走着瞧,得罪了刘府,看你日后在青城县怎么混得下去。那管事心里恨恨的想着,伸手扯了地上的猥琐汉子,顾不得他痛得嗷嗷直叫,直拖着他往堂外去了。

“等一下,你还落了个包袱在这!”

小书童一边叫住那刘府管事,一边快步走了过来,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揣到了那管事的怀里。那管事低头一看,正是自己一早送至县衙后堂的包袱,里面都些黄白之物,没想到这县令竟当着众人退还给他。他心里一沉,拿了包袱越过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此案断得公正!没想到这么些年了,我青城县终于来了位青天大老爷!”人群人有人击掌赞道。

“说得对,我等终于盼得一个好官了!”众人一边往外散去,一边兴高彩烈地说道。

众人退尽,衙役们也都退了出去。

“掌柜的,咱回去吧……”卫玄走到卫凌月身边道。

卫凌月点点头,一抬眼便见谢承玉站在面前不远处,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她,面上一副安静温软的模样,完全没了刚才面对顾县令之时的咄咄逼人之息。

卫凌月正待开口说句话,这时后堂的帘子被掀开了,阑书又走了出来。

“这位掌柜姐姐,我家大人有话要和你说,请随阑书去一趟后堂。”阑书对着卫凌月施了一礼道。

“嗯?你家大人……他要见我?”卫凌月有些惊讶地道。

阑书点点头,卫凌月一时愣住,卫玄面上也有了狐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