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刘充反应过来之后,随即气血上涌,一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

“打,给我打,通通打烂了……”刘充恼怒成羞地冲着两个家奴喝道。

两个恶奴一听主子发话,立刻来了精神,口中怪叫一声,一时间,桌子被掀翻,凳子也被踢倒了。物件翻飞间,周围的客人纷纷惊得躲远了。

“打……打死这帮子穷鬼,那泼辣的小娘子先别打,绑了带回府上去,爷今晚要好好地疼她……”一片混乱中,那刘充不忘扯着嗓子叫嚣着。

听得这声音,卫凌月身后的那黑衣年轻人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上前一步,身形闪动几下,片刻之后,手起脚落,众人再看时,便见那粗壮的恶奴被他踩在了脚下,那一脸猥琐的被他封住了领口拎在了手中。

“哇……练家子,高手!”众人惊叹一声。

“卫玄……”

众人正兴奋间,卫凌月唤了那黑衣年轻人一声,手指一指那被他拎在手里的汉子作了个手势。

那名唤卫玄的黑衣年轻人立时会意,双手一使劲,那恶奴便被他倒放了过来,他晃动两手,那猥琐汉子头朝下惨叫着,袖子里、怀子的物件哗拉拉全都掉落下来。

众子抬眼看去,只见地上一会儿就落下了一小堆,钱袋,火镰,带钩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见得东西倒得干净了,手一松,将那晃得快到晕倒的汉子给扔到了地上。

“快放开爷的人,告诉你们,爷不是好惹的!”刘充见得今日占不到便宜了,一边色厉内荏大声喝着,一边朝门口挪动着肥胖的身子,看样子是想溜之大吉了。

“卫玄,扔他们出去!”

卫凌月俏立大堂中央,冷着一张脸,指着快溜到门口的刘充喝了一声。

卫玄也不说话,只见他身形一闪,腰一弯,手一抬,先是那猥琐汉子被扔出了门外,紧接着粗壮汉子也飞了出去,门外传来了两声惨叫之声。

刘充见状不对,撒开脚丫就想跑,奈何身子过于肥胖笨拙,才跑了两步,经过门口那蓝衣书生脚边时,不知怎么的就突然绊了下,硕大的身子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蓝衣书生忍了笑,悄悄将腿收回到桌子底下。

转眼之间,卫玄一个纵身就到了门口,飞起一脚,用了九成的力气朝地上的刘充踢了过去,刘充的身子顿时飞了出去,半晌之后,外面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之声,众人心知肚明,那刘充的骨头肯定是断了几根了。

“好!痛快!这呆霸王横行乡里,早就应该有人出手教训他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彩。众人一听有理,立刻纷纷点头附合起来。

卫凌月站在大堂中央,双手轻抬,对着众人拱手作了揖。

“众位,凌月招待不周,让大伙受惊了!这样,今日在座的各位,酒钱菜钱只收八成,每人再送半斤凌月新酿的果子酒,大家可以带回家给家中女眷尝尝鲜……”

卫凌月清脆着嗓音说完了,面上又恢复着才出来时那般娇美温婉之息。

“好!掌柜的果然大气!我等下回定还要来这藏春酒肆!”一中年大伯起身叫了个好。

“那是那是!掌柜的酒好人又好!我等自是要光顾!”一老者也拱手道,其余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卫凌月面上轻笑着,又朝众人轻施一礼,然后便转身朝后堂去了。卫玄紧随其后。

大堂之内,云伯已叫人快速地收拾干净了,片刻之后,众人提箸举杯,店中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机,只是人人心中对那女掌柜都生了一丝敬佩之意。

“公子,咱今日还真是没白出来一趟,竟看了出女娇娥怒惩恶霸王的好戏!”门口桌旁,那青衣小书童一边替自家主人斟酒,一边笑嘻嘻地道。

“嗯……是出好戏!不过,那刘充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蓝衣书生低着声音道。

“您这是怀疑那刘充还会再来?这可不行,这事你可不能坐视不理,那掌柜姐姐多好的人,别被被那恶霸欺负了!”小书童愤愤不平地道。

“呵,都叫上掌柜姐姐了,人家可不认得你这小豆牙儿!”蓝衣书生有些忍俊不住的轻斥一声,

“不跟公子说了,我领果子酒去……”小书童嘀咕一声,快着脚步朝柜台去了。

蓝衣书生笑着摇摇头,接着饮起了手中的酒。

后堂,卫凌月坐在帐房的案前,捧着一双手坐在那里,不时朝着有些红了的掌心吹口气。

“蕙兰,打盆水来,给掌柜的洗下手……”卫玄朝门外喊了一声。

“大小姐,以后这种腌臜东西交给卫玄就行了,你何苦自己动手?脏了手的不说,还要痛上半天……”卫玄站到案前,叹口气道。

“你都不知道,我见了那厮的那张蠢脸,心里的火噌噌就上来了,那里还忍得住,抽他两下我心里甚是痛快!”

卫凌月挑着眉,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拍下案桌表示心里的痛快之意,手才抬起来,发现这拍下去定是要添了痛,赶紧将手一缩又收了回去。

卫玄见了她这般模样,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开了。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绿衣,一脸清秀之相的小丫头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她将盆放在案上,蹲在身子替卫凌月洗起了手。

“掌柜的,您这是跟人打架了?”小丫头一边拿巾子替她擦手,一边问道。

“不是跟人打架,是你家掌柜的打人了!”卫凌月很是认真地纠正小丫头。

“对了,卫玄,那蠢货是桃花镇一霸,今日挨了这顿打必不肯罢休的,这东西给你,你先去一番。你还要跟酒肆及作坊的伙计们都打声招呼,夜里都警醒些,别被人暗地里下绊子,尤其是成酒库那边要尤其注意……”卫凌月一边递给了卫玄一只小袋子,一边吩咐道。

卫玄接了过去点点头走了出去,卫凌月则拿起案上的帐本看了起来。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一直看着帐本的卫凌月感觉室内越来越暗了,抬起头看一眼窗外,这才惊觉已是黄昏时分了。她抬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掌柜的,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歇着了……”卫玄在门外催道。

“嗯……是有点晚了,对了,前面怎么样?”卫凌合了面前帐本,起身走到门口问道。

“今晚酒客不是很多,云伯他们已打烊了……”卫玄回道。

卫凌月点点头,桃花镇人一向睡得早,晚上的酒客一向是不多的。

“走吧,晓风这时候该是嚷着肚子饿了……”卫凌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去了。

酒肆后门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卫凌月径直走了过去。她住在离此地五里的南溪庄,离闹市虽远了一些,可那里是个景致怡人的清静之地,更重要是,庄子里有条小溪,水质最是甘甜纯净,是酿酒的最佳水源。她将酒坊设在在小溪之旁,离自己的住处也不远。

卫凌月走到马车之前,踩了脚踏正待上车。

“掌柜的等一下……”身后的卫玄突然出声道。

卫凌月一愣,随即顿住了身子。

卫玄快步走了过来,身子一探,伸手飞快地掀了马车车厢的帘子。

难道是马车内什么异常?卫凌月取了悬在车头的马灯,凑至卫玄身边想看一眼。

卫玄立刻将她护在了身边,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灯,对着车内照了下。

“里面的,快出来!”卫玄低沉着声音喝道。

车内竟藏个人?卫凌月心中一惊,赶紧自卫玄身边探出头去。只见车内窸窣一阵声响,慢慢的一个身影自车内软座上坐起了身子。

那人看身形是个少年,五官看太不真切,只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一副很是羸弱的模样。

“你是谁?”

卫凌月直觉这个人身上没有危险,便越过卫玄凑至跟前问道。

那人似是想挪动一下和她说话,试了一下却是没有挪得了。卫凌月见状登上了马车,蹲在了车厢门口,卫玄则将灯举了过来。

灯光一亮,那人似是有些不适应,忙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你是谁?怎么么睡到到我的车内?”卫凌月又放缓了声音问了一声。

那人听得卫凌月再次相问,便放下手,慢慢转过脸来。卫凌月一抬眼,便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个未及若冠的少年,一头墨发有些乱了,柔软地垂落在了肩头。他面色白皙,五官生得极为精致,黛眉修长浓密,眉下一双桃花眸,深邃漆黑,此刻因刚刚醒来,眸中有盈盈含露之息。

这人生得还真是齐整,自己还从未见过这般精致得跟得瓷娃娃似的人呢。卫凌月心里赞叹一声,同时也生了极大的疑惑,这少年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却不知为什么大晚上的睡到她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