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小小的空间里,空气像是一下子被抽干。

宋希雅捂着心口怔在原地,此时此刻,只觉得有些窒息。

她已经有多久没和爸爸通过电话了……?

这个声音,上一次听,已经是两年前了吧?

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就听宋璋的厉声责骂: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出去丢宋家的人?你看看你这几年,都拍了些什么东西!连那种节目你都拍,我告诉你宋希雅……”

“嘟嘟嘟……”

电话被掐断。

所有骂声戛然而止。

电话是宋希雅挂的。不仅如此,她还干脆将手机关了机,打定了主意不再接宋璋的电话。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原来她几年不在家,爸爸还是一点儿都没变。整天宋家、宋家挂在嘴边,他的家族,他的面子,永远都要比他的女儿来的重要。

宋希雅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的泪,径直往厨房走去。

她现在只想要酒,只有酒精可以麻痹她。

与此同时。海城,宋家。

宋璋黑着脸又拨了一遍电话过去,听到的声音仍然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有些懊恼。

站在一旁的高秀华忍不住凑上来,白了他一眼,数落道:

“还不是你,我让你好好跟孩子说,你非得一上来就骂她,明明是件好事,你看看,就这么被你搞砸了。”

“我、我这不是……”

宋璋自知理亏,在高秀华面前有些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说,

“我就说她这是被你惯坏了,什么脾气,就说她两句还关机了。你等她回家来,看我不好好骂她一通。”

高秀华一听这话,心知丈夫这是态度缓下来了。

没想到跟那个张导聊了个投资的事竟然让他开了窍,早知道早就找个导演开导他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你们父女俩可让我省点心吧。”

***

“啪”,安静的房间里,傅云哲一下子合上笔记本电脑。

面沉如水,俨然心情差得很。

他坐在椅子上顿了顿,片刻后,才下定了决心,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

下了楼,开上车,一脚油门直奔北城区。

他要去那个小公寓。

要去见那个女人,问问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分开这几天,他每一天都夜不能寐、食不能安。

每天靠工作和酒来麻痹自己,控制自己不去想她。

可她?

没有心的女人。

他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看她那个劳什子节目。

时间已经不早,快要晚上十点,路上没什么车。

他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那座公寓楼下。

上楼,敲门,一气呵成。

却没有开门。

傅云哲一拳砸在门边的墙上,怒气盎然。

正是恼怒之时,手机响了起来。

雅雅的电话。

不过电话那头似乎是一家酒吧的服务人员——

“您好,傅云哲先生吗?您的朋友喝醉了,请问您方便来接她一下吗?”

“地址?我这就到。”

车子一路疾驰,四十分钟的路程,傅云哲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

那是偏僻角落里,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

傅云哲在酒吧里找到宋希雅的时候,她已经趴在吧台上,醉得几乎不省人事了。

他刚一走过去,酒吧的服务生便过来,问道:

“请问是傅先生吗?”

“嗯。”

傅云哲皱着眉,微微颔首。

服务生说道:

“是这样的,这位小姐喝醉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我就用她的指纹开了手机,找到您的电话……”

后面的话,傅云哲并没有听清。

他一心只注意到前面那句“一直在喊您的名字”。

“谢谢。”

男人结了账,将人放到背上背起来,才出了小酒吧的门。

傅云哲稍稍偏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背上的女人。

玉白的肌肤微微潮红,像是度了一层浅浅红釉。此时乖乖巧巧趴着,两眼一闭,可爱的像是个整你睡着的小猫咪。

宋希雅闭着眼睛,嘟嘟囔囔:

“傅云哲大混蛋……傅云哲……傅云哲狗东西……”

“你说什么”

他凑近了去听,不过她声音太小了些,听了好几遍才听清。

他稍稍一怔,原来那个服务生说的她一直在喊他的名字,是这么喊的?

男人的面色渐深,下一瞬,脑海里又是那个节目里,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的身影。

心中立时觉得烟云四起,双眼所见的每一处,都那么不顺眼。

车子开回了晋安区,景南苑。

久违的地方。

一直到车停在小区里的停车场,傅云哲准备再背上宋希雅上楼的时候,她的酒才稍稍清醒了些。

他一开车门,别外闷闷热热的空气进入车里。

宋希雅捂着胸口,觉得有些想吐。

不过一抬眼看到傅云哲,竟连这想吐的感觉也给止住了。

她用力揉揉眼睛,却模模糊糊见到面前的人还在,不禁含糊不清地开口:

“你、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

男人一句话也懒得跟她解释,抬起手一把就将人从车里拉出来。

不过收还是小心的放在车门上方,谨防她撞到。

宋希雅喝醉了以后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一见了他,下意识就开口骂道:

“你,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啊,都说了别来找我,烦死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一听这话,傅云哲英朗的脸立时黑了。

偏偏说话的人一双手还不老实,说着说着话甚至动起手来,一把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

因为这一道力,一下子趔趄着倒在车上。

重重磕了一下。

“嘶——”

宋希雅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这么重重的磕了一下,倒是塞翁失马,让她的酒醒了不少。

她还记挂着是自己一个人去的酒吧,怕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喝的本就不多。只不过是因为心中郁结,喝的时候猛了些,才酒劲儿上了头。

这时候已有了五六分清醒,意识到自己是刚刚下了傅云哲的车。

明明在这闷热的夏夜里,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让她觉得周身发冷。

宋希雅转头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然全黑下来了,这个时间点小区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在外面。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和傅云哲单独相处。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说道:

“我不管你是从哪看到我的,请你接下来离我远点,好吗?”

面前的男人插着裤袋,双眼微眯,俨然已是动了气。

宋希雅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旋即便见那男人被气得紧闭着嘴,点了几下头,然后才隐忍着怒意说:

“嗯,是,是我不该犯贱去找你,你就活该自己待在酒吧里,待会随便见到个男人跟他回家!”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希雅怔了一怔,才不敢置信地开口道:

“傅云哲你说什么?!”

“怎么?又开始装?”

傅云哲突然倾身上前,恨恨道,

“你不是一惯喜欢随便勾.引男人么?嗯?”

“你!”

宋希雅一听,下意识抬起手,只想一巴掌挥过去。

只不过手被人中途拦截下来。

她细细的手腕被他攥在手里,怎么也挣不开。

该死。

她最讨厌这种无力感。

可在他面前,在他的绝对力量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无力。

男人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薄而出,几乎是贴着她的肌丨肤。

宋希雅只想后退。

只想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些,再远一些。

对方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形容冷戾,语调带着天然的压迫感,说道:

“又想打我?宋希雅,谁给你的胆子?”

漆寂的天空像是被撕开似的,陡然亮了一道。

下一瞬,便听“轰隆”一声巨响。

一阵惊雷。

她一贯怕这个,一听到这声,便吓得身子一缩。

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松开,几乎是第二道雷声响起来之前,她的耳朵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捂住。

她倏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他。

四目相接的电光火石之间,有许多记忆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

好的、坏的、高兴的、难忘的、悲戚的、感动的……

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才知道,一个人的情感真的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

可是她不可以,绝不可以被他一点点的好就收买了。

两手一抬,将他捂着自己耳朵的手挥开。

与此同时,急雨骤来,“哗啦啦啦”一阵雨声,豆大雨点直接砸到头上、身上。

傅云哲不由分说拉起她,便往楼里走。

她哪里肯这样跟他回去,雨中杂音太重,说话也听不清楚,宋希雅便只不住地挣扎。

惹得他怒极,干脆微一弯腰,将她扛在身上。

任她怎么挣扎,也被他制得死死的。

一路到了十七楼。

那个曾经的“家”。

开了门。

她被重重扔到沙发上。

眼前的所有布置全都未换。那天的记忆点点回来——

满屋子弥散的酒气,腿上、地上缓缓流淌着的血。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就像那一日一样,满是猩红。

突然之间,她像是发了疯一般,一下子坐起身来,眼中一派涩然,不知眼泪落没落。

她用尽了力气推他、打他,可是全被他轻易化解。

宋希雅声音近乎嘶哑,怒瞪着他:

“你让我走。”

男人一动未动。

“你让我走我还可以不再恨你一点。”

她目眦欲裂,直视着他。

可是男人并未有半点儿被她吓到,只是伸手钳住她的肩,一字一顿问:

“恨我?你一声不响地走,我找了你几个月。宋希雅,你说我恨不恨你?”

“你让我走!!”

她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明明那些身体上、心理上的痛,她都可以假装忘了。可一到了这个地方,所有的记忆,又会一遍一遍再她脑海里重演。

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狗男人又在作死呜呜呜

他这回作大死

有二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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