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抱着多认识个朋友的心态，元音去了。
蔡大叔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那个男孩儿是自己儿子，学动画的。听着大叔的语气，对儿子的相貌品行都挺满意，不够可能对他的职业还有点儿不了解，想在元音面前吹个牛都没能吹起来。
中午十二点，元音起来梳洗打扮一番，便去赴约了。蔡大叔也是够贴心的，给俩人约的地方就在他们小区前面一条街上，一个书屋里，可供购物，休闲的地方。
元音到的时候正好是一点，那个男孩儿已经到了，穿黑色的卫衣，低着头，玩手机。
要不是书屋里没别人了，真看不出这男孩儿是在等人。
元音对着玻璃窗户理了下衣服和头发，今天她没怎么特意弄头发，身上的这套衣服倒是新的，没穿过。上周刚在商场买的，快要过季了在打折，现在穿正好，不过也穿不了几天了。
一件暗红色的针织裙，袖子是荷叶边，收腰设计，非常显身材，这么看上去明明一米六多的个子，都有一米七多的效果了。
她掀了玻璃帘子来到男孩儿跟前，大大方方道：“嗨！”
男孩儿抬头望了眼眼前的人，手机里还在厮杀着，有一阵的迷茫，过后醒悟过来这位女孩子就是爸爸硬要介绍给他认识的女孩儿，也是他们家的租客。
本以为是个带着黑框眼镜一板一眼的老实姑娘——爸爸妈妈喜欢的风格。
但看眼前这位女孩儿着装靓丽大胆，眉眼飞扬的自信。
他局促了一秒忙说：“你好。”
元音问：“我可以坐这儿吧。”态度很客气官方。
男孩儿说：“坐吧坐吧，等我打完游戏给你聊两句。先跟你叫饮料哈。”因为游戏里队友还在等他呢。
“没事儿，你打吧。”反正她还没吃午饭，先喝点饮料吧。
可能是不太好意思了，男孩儿打的心猿意马，没一会儿便退出游戏，元音正在喝猕猴桃汁，一口一口地吸着，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她已经把大半杯喝完了。
现在想对了。
她压根儿也没想正经八百地相亲，多半是来玩儿的。
当然，他就是找个安静的地儿来打游戏。
男孩儿咧了下嘴，笑着自我介绍道：“小姐姐你好，我叫蔡洋。”
元音也回以礼貌地笑容：“我叫元音，元曲的元，音律的音。”她说。
蔡洋听了，“听上去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好听也好记。”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洋气。”
俩人的谈话，特别官方。
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蔡洋先开口：“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相亲，被我爸逼着出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相。”
元音深有同感，她是盛情难却：“我也是诶。”
“我本来挺抵触的，都想好了，你一来我就晾着你自己个儿打游戏。不过实际上你人来了我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然后想让我去你老爸面前死命地骂你么？”
“对的。”
“你这算盘打得挺好啊，我一骂你，就显得我这人素质特低。”
“嘿嘿嘿。”
蔡洋自我介绍，今年二十五岁，目前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做技术类工作。
元音介绍说自己在电视台工作，今年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能玩儿的人着实不多。
这总算打开了话匣子，摒除由长辈安排相亲这个设定不说，俩同龄的年轻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蔡洋一听说元音刚刚回来开城这边儿，就立马热情地说要带她去玩儿了，“不过，只要不去我们家就成，不然我爸还以为咱俩真成了呢，那麻烦可就大了。”
元音秒懂：“那你回去就说没看上我。”
“还是你说看不上我吧，那样好点儿。”
元音点点头，共识就此达成。
俩人迅速发展成为微信好友，因为玩同一款游戏，“你加我好友，我邀请你，一起玩儿啊。”
元音说好。
元音的段位挺高，操作也快，各项技能运用纯熟，这倒让蔡洋开了眼，“还以为你是菜逼一个呢。”
“说谁呢？”元音翻了一眼。
“好了好了，老哥，你牛逼。”
“......”
整个下午，俩人就在书屋里消磨了。
这场“相亲”倒是往好哥们儿的境界去发展,蔡洋一口一个“老哥”“老表”“小老弟”地喊着，生生地把元音喊成了一个汉子。
回去后，老蔡问相得咋样儿了。
蔡洋这小小伙子还是比较有风度的，肯定给女孩儿留面儿啊，说：“人家姑娘条件特优秀，看不上我啊，老爸你别费心了。”
蔡洋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高中谈的，如今七年了。没结婚分手了，他妈妈本来就不同意，现在分手反而高兴。
在她心里，那个外地女孩儿是配不上自家儿子的。她儿子有本地户口，还有拆迁的三套房。
当她听到蔡洋说元音没看上的时候，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不高兴起来。
估计相亲女孩儿是被猪油蒙了眼吧，她儿子这么优秀的条件都看不上。呵。
蔡洋妈妈说：“看不上就看不上，我还看不上对方呢。家境估计不怎么好吧，要不咋租房住呢。”
老蔡出来主持公道：“你这就以偏概全了啊，你知道个什么呀，人姑娘可是高材生。”
蔡洋妈妈：“我现在拿一块砖头朝着窗口往下砸，十个人，怎么着也得有俩博士生。”
蔡洋：“......妈你得了，还博士生？看把您能的。从窗口乱丢东西砸到人可是犯法的我告诉你，别当个法盲。”
妈妈瞪大眼睛：“现在是你教育我的时候么？”
......一家三口，又争执起来。
过了几天，元音下班回来，在水果店挑东西。
那厢蔡洋帮着老爸买酱油，走着回去，在路边看手机看到入迷，就蹲在马路牙子上。
元音提着水果走过来，远远就看到那么一坨黑色的人，蹲着。
“嘿，干嘛呢？”走过去，也不能不打招呼吧。
“哟，小老弟，下班儿啦。”
“吃了没？”
“这不打酱油呢。”
“真厉害，还能把你妈打酱油。”
“谬赞。”
“......”
自来熟的俩人，一起蹲在马路牙子上，蔡洋递了根烟给元音，元音从来不抽烟，思虑着拒绝。蔡洋怂恿说：“你这么酷的女生，竟然不抽烟。”
“好吧，来一根儿尝尝。”她接了过来。
“你当是试菜呢？”说着给她点了火，怕风大，用手遮住。
元音嘲笑他，“这你就不懂了吧，给女孩儿点烟和跟兄弟点烟是不一样的。给男士点烟可以用左手遮风，但女生不可以，这是礼节，要优雅。”有此可以看出，蔡洋这人，是真不混。
混久夜场的人，大多知道这回事儿。
蔡洋说：“还有这说法？”
“嗯。”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多学着点儿吧。”
放进嘴巴里吸了一口，呸，味道好重。元音没吃饭，上来就是一口浓烟，脑袋都抽晕了，跟空腹喝酒一个感觉——虚得慌。
蔡洋咂咂嘴，得，让这位姐姐装逼成功了一回。
俩人坐在路边聊了一会儿天，蔡洋拍拍屁股要回家去，他老头锅里的菜都要烧干了。
蔡妈见天都黑了还没回来，不定在哪儿猫着呢，就出来找，这下看见了侃大山的俩人。蔡妈一看好家伙，这都看不上她儿子了，竟还坐一块儿抽烟聊天，一看就不是个好姑娘，登时就想上去讽刺一番。
元音见蔡妈气鼓鼓的脸，心道：糟了。
她的形象在房东心里得塌成啥样儿啊。她就知道蔡洋回家要是说她没看上他，准能惹他的优越感极强的中年妇女老妈一顿搓火。
她笑着对蔡洋说：“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我抽烟我喝酒我泡吧，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姑娘。”
蔡洋二愣子摸不着头脑，元音站起身来要遁，凉道：“我先撤了，你自己个儿回家解释吧。记得告诉你妈我是个好姑娘，让她把房子接着租给我......”
蔡妈正堵在她前头呢，道：“唉，小姑娘，你跑什么呀？”
“阿姨，我拉肚子。”她手掩在腹部，丧着脸道。
蔡妈人不坏，一见她生病就心软了，想问她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她家里有在酒里泡了许多年的杨梅，专治拉肚子的，在嘴里含一颗，一天就好。
“去我家——”话没说出口，元音先发制人，脸也更丧了：“阿姨我不去了，您儿子一点都不喜欢我，嫌弃我工资低花钱多，我要是去了得多尴尬啊。他条件那么好......”
蔡妈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舒坦不少，跟吃了特效药似的。说话语气都温柔不少，“没事没事别伤心，阿姨再给你物色新的男孩儿，不着急哈好孩子。”
蔡妈热情地拉着她手，元音挣都挣不开。
忽然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再往上是熨烫的笔直的黑色西裤。
宋熠手里拎着个箱子，问：“这做什么？”他手扶了下元音的手臂，让她腰直起来。
蔡妈以为宋熠问她的，“我说给她介绍男孩儿。她现在肚子疼。”
宋熠：“？？？”
他看向元音，元音可怜的小脸烧到了四十度，恨不能钻到地缝里。
蔡妈反应过来问：“不过，你是？”
宋熠没回答，手捉住她细细的腕子，攥在掌心，简单地说：“我来弄她。”
他手心的温度，顺着两层衣料，传到她的皮肤上。
蔡妈见眼前这人个头高高的，长相英俊，一表人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猜想这是元音的领导，或者哥哥还是什么的。
不过看他有钱人的样子，还是被震撼到了。
她没再多唠嗑，家里菜还等着酱油下过呢，赶紧拉着蔡洋回去了，蔡洋冲元音做了个打游戏的姿势，道：小老弟，王者见。
宋熠低头看她，“肚子疼？”
元音直起腰：“不疼了。”
“相亲去了？”他看着远去的男孩子问。
“额。”元音囧，“就是认识个朋友，不是相亲，真的。”看吧，人家还喊她小老弟呢。
什么鬼话？为什么要同他解释？
宋熠点点头，很自然地弯腰接过来元音手里拎着的芒果，往小区里走。
元音走在后头问：“你怎么来了？”
宋熠循着记忆中的路，走在她前面两三步：“这个月排的夜班不多，来看看你。”
看看她，呵，看看她。
皮皮虾的她，有啥好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