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妄和时迁住在一起是欧普阳率先发现的,那次欧普阳找许妄咨询点事情,耽误了饭点,欧普阳让助理去买饭,对许妄说今天有可能需要麻烦他晚下班了,许妄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要事上,想着速战速决,直到助理买回来丰盛的晚餐,许妄才看了眼手表,拿出手机貌似是发了一条消息。

欧普阳不忍心亏待了许妄,亲自拆开碗筷摆放好要给许妄盛饭,许妄却摆了摆手,说:“我不吃了,一会回去吃。”

欧普阳一脸疑问:“今天你要回家?”

平时工作里,他们都很少回老宅那边住,可在外面自己单独住,回去哪有什么饭吃。

许妄摇头。

欧普阳撇他一眼:“那还回去吃,喝水还是啃冰箱?”

说着把饭递到许妄面前,许妄接过又放了回去,重新拿起没有结束的文件研究:“你也别吃了,剩下部分不多,争取十分钟内结束,阿迁还在等我回家吃饭。”

欧普阳如临天雷,惊乍一声:“什么?你和阿迁住在一起了?同居了!什么时...”

许妄把文件拍在他脸上,冷声的催:“还有九分钟。”

欧普阳:“......”

其实许妄和时迁住在一起这件事他们没有要瞒的意思,可也没有要让大家都知道的意思,但是欧普阳知道后,结果就大不相同了,就等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随后,时母甚至有了为两个人安排婚礼的打算。

时屹还是一贯的忙,时遥跟在时屹身边,也轻松不到哪儿去,但毕竟是女孩子,时父时母也都不愿意看她这么辛苦,时屹也提出过要让时遥换一个相对轻松一些的部门,都被时遥拒绝了。

赵芮生在演艺圈的地位越渐稳固,不断的在拍新作品,有的时候整整一年都没有空闲的档期。

欧普阳好几次在群里提出要一起吃饭,还专门@了这个大忙人,两天后的清晨,赵芮生才在群里吱声发了一个远在横店的定位,附文说:我这三个月都走不开。

许妄和时屹不会干涉赵芮生的选择,演员这条路不好走,努力很重要。

欧普阳是那种有资本就要放纵的那一类人,所以直到今天他都不能明白赵芮生为什么要去折腾自己。

或许是因为许妄,为情所伤的女人脑子总是不太灵活。欧普阳这样想。

随后手机群里冒出赵芮生的最新回复,回复他的那一句抱怨,以后别回来好了,高冷撇脸.jpg

赵芮生:@欧普阳好的。

欧普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好的?

赵芮生:不回去了,我带走了。

欧普阳满脸的黑人问号:???

欧普阳:你不是赵芮生本人吧!?

本来只是想要抱怨一句,欧普阳没想到自己真的会猜对。

赵芮生:不是。

欧普阳电石火光间立即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那边接通了,印进来一张男人的脸!

“卧槽...”欧普阳吓得没忍住爆了粗口。

对面的男人笑着朝他挥手:“哈喽!”

欧普阳惊魂未定,指着屏幕质问道:“秦钊?你怎么会拿着芮生的手机?芮生呢!”

宛如有一种赵芮生遭人绑架,欧普阳就要挺身而出的气势。

秦钊笑着说:“芮生刚才被叫进去换戏服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就像是已经习惯成了自然,拿着赵芮生的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欧普阳的问题。

在有了许妄和时迁突如其来宣布在一起的先例后,欧普阳的心理素质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虽然震惊,但是还不至于失色,问:“你和芮生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分了吗?怎么还缠着人家?还跟着她去了横店!”

秦钊无所事事的拨弄着头发,在强烈的灯光下打了一个肆意的哈欠,看上去他一直在陪赵芮生拍戏。

他挑了一个想要回答的问题答:“分手了就不能再在一起吗,这都9102年了,你的思想延误很严重啊。”

欧普阳讥笑一声,他就没见过秦钊这么能死缠烂打的。

表面上看上去翩翩公子一枚,实际上却是一个甩都甩不掉的橡皮糖。

秦钊也纯粹是因为等赵芮生等的无聊了,看她手机亮着顺手就拿过来看了眼,本打算像之前一样点开游戏来玩,结果正好停在他们的聊天界面上,他就又随手替赵芮生回复了两句。

没想到欧普阳还较真上了,直接拨了一个视频过来。

“我说,你为什么半夜三更打扰我家芮生。”秦钊手肘搭在膝盖上,眼尾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欧普阳轻嗤一声:“你家芮生?”

“你别开玩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芮生有多烦你。”

秦钊若有所思了一下,问下去:“有多烦?”

欧普阳:“...你自己心里没点ABC数?”

秦钊还真的摇头,态度虔诚的讨教:“没有,有多烦?”

欧普阳无语了,不想再跟这个无聊的人进行无聊的对话,他的时间也很值钱的好不好!

“不说了,挂了!”

“等一下!”秦钊拦住:“说啊!”

“不说!”

“说!”秦钊嗓门也拔高,显然是非要知道不可了。

欧普阳才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被说服的主,双方幼稚又蛮横的互怼着。

赵芮生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秦钊正举着手机对着屏幕里的人龇牙咧嘴的叫嚣着什么,而这个手机看上去还尤其的眼熟,不就是自己的手机么?

她快步上前,一把把手机从秦钊手里夺回来:“你干什么?”

再看屏幕上,是和秦钊一眼怒目圆睁的欧普阳,赵芮生只觉得胸口的气息倏然骤停。

这对冤家居然拿着她的手机就这么吵了快二十分钟?

秦钊在看到赵芮生的那一眼,脸上的凶悍就褪去了,换上和气的笑:“芮生。”

“哼。”屏幕那边传来欧普阳极其嘲讽的一声冷哼。

“你哼什么哼。”秦钊闻声又要怼回去。

赵芮生无奈,当机立断的切断了视频,手机锁屏放回到茶几上,因为拍的是古装剧,身上穿的是清朝的温婉女子纱裙,很仙。

被秦钊活生生气的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问他:“好玩吗?”

秦钊笑两声:“不好玩。”

被挂断电话的欧普阳又拨了视频过来,赵芮生挂了,回了句要拍戏了,然后把手机交给了助理,没让手机再落在秦钊的手里。

欧普阳暗暗发誓,下次见到秦钊一定要狠狠的嘲笑他一番。

只是没有想到,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他们就真的再见了。

三个月后,赵芮生从横店拍完戏杀青回来,秦钊是跟着一起回来的,大家很久没见面,又凑巧都有时间,就说为赵芮生接风洗尘,一起去吃饭。

秦钊拿着墨镜跟在赵芮生身边,像是绯闻男友一样的存在。

得亏安全措施和保密工作做得好,不然外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其实是秦钊以私谋利,花钱花权才把消息封锁的死死的。

时迁看到秦钊的那一刻都有些没认出来,这是那个因为分手而萎靡不振的芮生前男友?那现在这种状态可以说是起死回生了。

秦钊举着墨镜朝他们挥手,一点也不见外的在远处打招呼:“大家好啊。”

欧普阳没想到秦钊的脸皮能够厚到这个程度,愤愤上前,指着秦钊说:“好啊你,还有脸来。”

秦钊纳了闷了,双手在空中一摊,有几分无辜:“我怎么了?我又没有做对不起芮生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不能来了?”

秦钊的视线灵活的落在许妄和时迁握在一起的手上,还刻意走近细细端详了一番,确认真伪般。

而后,鼓掌两声:“恭喜啊,许妄。”

许妄看向他,真诚的回:“谢谢。”

两个相似的人碰撞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会觉得对方不顺眼,就像欧普阳和秦钊。

欧普阳推了推秦钊:“别犯病了,你赶紧回家,我们要去吃饭了。”

时遥在一旁和赵芮生说话,没有要管秦钊的意思。

秦钊佯做哭诉着喊:“芮生,你看有人欺负我。”

赵芮生不耐烦的眯眼望过来:“欧普阳。”

欧普阳狠狠的瞪着秦钊,听赵芮生是要维护秦钊的意思?口气立马变的很不好:“干嘛?”

赵芮生:“别留全尸。”

秦钊:“啊?”

欧普阳喜:“好的!”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上了车,秦钊还被欧普阳堵在车门处不肯让他进,秦钊扯着嗓子喊:“芮生,你不能抛下我!”

欧普阳嫌弃极了在他胸口上落下一拳:“你够了没有,作死了。”

这口吻,搁谁听了都想揍。

秦钊对欧普阳说话时却又恢复到了正常语气:“要你管!”

欧普阳推他:“你不上车,谁要管你!”

“我就要上车!”

“不能上!”

“上!”

“不!”

“上!”

又来了。

赵芮生扶额。

时迁没忍住,笑了一声。

许妄摇了摇头,对赵芮生说:“一起去吃饭也没关系。”

虽然和秦家关系来往不怎么密切,但也是相识多年,要说有不妥,也是因为秦钊和赵芮生的那段不成熟不完整的恋情。

赵芮生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一眼车门口的两个人:“别吵了你们,我饿了,欧普阳你别管他!”

别管他这句话听上去像是不怎么想要和这个人有什么牵连,可在这个情境下来听,却是满满的纵容。

欧普阳还不肯,时屹又说:“上车吧,普阳。”

行,到头来倒成了他多管闲事了。

欧普阳拍拍手掌心,白秦钊一眼:“哼。”

秦钊才不管欧普阳是不是高兴,乐呵呵的在赵芮生身边坐下了。

“芮生,我在你包里放了巧克力,你要是饿了可以拿出来吃。”秦钊说。

低矮封闭的车厢内,一人说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秦钊亲昵又热切的口吻,让赵芮生脸色不太好看。

“不想吃。”

“我好像还放过...”秦钊试图回忆他往她包里放了别的什么可以垫肚子的东西。

赵芮生此刻只想他做个哑巴:“我不吃!”

“你刚才不是说饿了么?”秦钊伸手就要在她的包里找。

赵芮生深吸了一口气:“秦钊,你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生吃了!”

口气恶狠狠的,但是这话从赵芮生的嘴里说出来,再看秦钊脸上溢出的表情,竟有几分异样的暧昧。

秦钊一点也不介意有旁人在场,主动挽起了自己的手腕,露出精瘦的胳膊伸到赵芮生面前,一脸非常乐意效劳的模样:“好啊。”

欧普阳又忍不住了,近乎咬牙:“秦钊,你还能不能有点男人最起码的尊严了?”

秦钊不屑的望他一眼:“这是你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的人该在乎的事儿么?”

一句话,把欧普阳竟噎得说不出来话。

十秒后,欧普阳转脸:“遥遥,你看这个没皮没脸的人!”

时遥很认真的在看戏,没想到会突然被Cue:“...嗯。”

时屹低笑一声。

许妄看了一眼时迁,也问:“饿了吗?”

时迁摇头,看了眼秦钊,又问:“难道你也要让我咬一口吗?”

许妄眼角含笑,未尝不可的扬眉:“真饿了?”

欧普阳只觉得车内太闷,太躁,不适合正常地球人生存,就这暧昧的气氛,羡煞旁人的场面,的确是他这个单身狗所不能体会的。

他轻咳两声,提醒似的望去那对名副其实的两人身上:“适可而止啊。”

许妄轻笑不语。

时迁垂头,轻轻抚摸着他虎口处的那块疤。

欧普阳再看向时屹,明明同样都是单身的人,怎么时屹就能八风不动的坐着,毫不觉得有什么怪异。

坐车是这样,吃饭就更别提了。

相比起一进包厢就把菜单往赵芮生手里送的秦钊,许妄真的是太会照顾单身人的感受了。

但是后来,欧普阳只想咬舌头,自尽。

刚开始的时候,许妄全程负责点菜,每个人想吃什么都会问一遍,问到赵芮生的时候,聪明的望了一眼秦钊,后者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问了,赵芮生他会来负责。

时迁喜欢吃什么许妄也大多了解,但又突然想起昨天她说想要喝虾仁松茸汤,菜单上没有,他招手唤来服务员问他厨房能不能现做一份。

时迁说算了,改天再喝也没关系,今天大家难得在一起吃饭,太考虑自己意愿不太妥。

许妄还是坚持。

欧普阳自怨自艾的发着牢骚:“你们家里没请保姆吗?想吃什么还要专门跑出来吃?”

许妄:“没有。”

欧普阳只是随口一问,本来以为他们不可能没有在家里请帮佣,听许妄这么回答,欧普阳微愣。

“你们...自己做饭?”欧普阳满是怀疑的眼光注视着他们。

许妄天生八字和厨房无缘,希望全部在时迁身上。

但是欧普阳听到许妄回答说:“最近有在学,不过距离学成还需要一段时间。”

欧普阳震惊的望向时迁,极其需要时迁给他证实自己现在脑中想到的是错的。

许妄好似看出欧普阳的震惊,淡然开口说:“是我在学,不是阿迁。”

欧普阳哑巴了,只能朝许妄竖起大拇指,动作僵硬迟缓。

爱情是魔鬼,灭绝人性的魔鬼,欧普阳今天才真真切切的明白这一点。

*

*

所有人都以为在他们六个人里,许妄和时迁会是最先结婚的那一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那个每次看到许妄和时迁都会唉声叹气感慨命运不公单身了二十余年的欧普阳。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察觉,欧父没在许妄和时迁在一起没多久后就开始为欧普阳安排相亲,上到某个继承了父亲的生意头脑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某个地产大亨的女儿,下到学业有成刚从国外回来的世家千金。

刚开始的时候欧普阳觉得好玩,再加上受到了太多的外界刺激,于是也就去了。

去了之后,对方问他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他想了好半天只说了一句相处舒服就行,又问他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他说都喜欢,在进公司之前他就喜欢玩,什么都会,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他一副洋洋得意自夸的样子,殊不知对面的人一脸尴尬,开始对他做减分法。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欧普阳不知道欧父到底是有多执着的认为他真的没人要了,这么急切的要把他送出去。

欧普阳新鲜劲过去了,一有时间哪里还肯配合欧父去陪那些不是自认清高,要么就是佯装热情其实也早就被这一套仪式弄得不耐烦的名门闺秀假装笑脸,还不如窝在时遥办公室里吃吃车厘子闲来开开玩笑舒服。

虽然时遥都是在自己忙,不过他也不觉得尴尬,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午觉后才走。

听说欧普阳最近在相亲,时母也越发关心起许妄和时迁两个人的婚礼,在想该选在哪里举办婚礼,在国外的话请的人数不能太多,具体还是要看时迁他们的想法。

但是时迁并没有这么快结婚的打算,许妄也说听时迁的。

“什么听阿迁的?”时母皱眉佯斥许妄:“阿妄,你不是一向主见最多吗?”

时母这样说,其实也是想要许妄能够明白她的苦心,不能听时迁的,她还想早点抱外孙呢。

许妄接收到时母的意思,但是并没有站在她相同的阵营。

他用指尖触了触鼻尖,然后插起一块果盘里的水果递给时迁,时迁没接,张嘴咬进了嘴里,他这才回答时母说:“主要是今年,我和阿迁工作上的原因很大,有时间冲突。”

年轻人总能拿没时间当借口,时母叹了口气:“那就是说明年可以?”

为了以防万一,时母不等两个人回答,又说:“今年不行,明年必须行,明年工作今年完成,我相信你们能做到。”

时迁:“......”

许妄:“......”

时迁望向许妄,瞳孔无声的质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许妄撇了下嘴角,表示:什么也没说。

于是,两个人的婚礼被时母强行订在了明年。

这样一来,时母又开始担心时屹和时遥的终身大事。

许妄牵着时迁落荒而逃似的说要去后花园走走,时母在身后喊了好几遍都没喊住。

时母开始忙了起来,和朋友出去见面的时候都会谈到自己儿子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还问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时屹知道后,非常婉转的谢绝了时母的用心良苦,但是无效。

最坐不住的是欧普阳。

得知时母在为时遥找相亲对象,他顿时如临大敌,竖起铠甲奋身站出:“阿姨,姨,你着什么急啊,遥遥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时母摇头,说:“他们工作忙,都不操心自己的事情,我当然要为他们多留意。”

欧普阳焦灼的直暗自跺脚:“不用留意,缘分到了自然也就是了,你要是强行去...”

时母狐疑的望着欧普阳,怎么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的别扭。

欧普阳不自然的闭嘴了:“我...的意思是,遥遥她不会喜欢这个安排的。”

显然的底气不足。

时母像是洞察到了什么似的眯起眼角:“我又不是给遥遥一个人安排,也给时屹安排,你怎么就就只关心遥遥一个人?”

欧普阳心想:完了完了。

“我...我这不是怕遥遥是女孩子会吃亏嘛。”

“什么怕吃亏?普阳,你...”许妄的话还没有说完,欧普阳眼疾手快的立马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许妄皱眉推开他,露出浅淡的无奈。

欧普阳从小到大有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许妄,这次也一样。

欧普阳背对着时母朝许妄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苦瓜脸,就差双手合十求他别说了。

一旁的时迁看着欧普阳强行憋住笑,再次验证了,许妄治欧普阳向来只需要一句话。

许妄摇了摇头,朝时母打了声招呼,没再揭欧普阳的底。

终于把时母劝进了厨房后,欧普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问许妄他们:“你们今天怎么会回来?”

许妄:“我们每周都回来两天。”

欧普阳哦了一声:“我差点忘了。”

许妄:“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欧普阳一提到这个就心烦意乱,用抱枕盖住脸躺进沙发里。

许妄没搭理他的装傻,侧头和时迁一起看时母放在茶几上的婚礼流程。

“这个格调好奇特。”时迁指着图片对许妄说。

许妄点头:“喜欢这个吗?”

时迁摇头:“太花了。”

许妄赞同。

欧普阳听到他们在讨论这个就更烦了,把枕头重重的砸在沙发面上,闷吼一声:“许妄,我要死了。”

许妄浑然不在意:“嗯。”

没有说活该已经是留情了。

欧普阳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向时迁讨求安慰:“阿迁,我的命好苦。”

时迁哭笑不得:“怎么了?”

许妄翻过一页,没让她继续接欧普阳的茬:“这个风格似乎不错,简单有质感。”

时迁顺着许妄的指尖望过去。

欧普昂再度被忽略,对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般的说:“我没人疼,没人爱,没有人真正的关心我。”

说的可怜极了。

许妄实在想要装听不下去都不行了:“你能怪谁?”

不说还好,一说就戳到欧普阳的心窝。

他哭丧着脸说:“我不敢。”

“万一遥遥不喜欢我怎么办?”

许妄:“你问过了?”

“没有,可是...”

“问过之后再可是。”

欧普阳嚎了一声:“难,我太难了。”

见他这么可怜,时迁小声的插进一句:“要不问问我哥?”

一语惊醒梦中人,欧普阳立马从沙发里坐起,击了清脆一掌:“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嘿嘿,阿迁,我太爱你了。”

说着,一道眸光从旁边扫射过来。

欧普阳自觉捂嘴,轻拍了拍:“当我没说。”

时屹和时遥的关系亲密无间,所以时迁的话说的一点没错,问时屹肯定能够问出时遥的态度出来。

时屹这周不回家,欧普阳直接跑去公司问的。

“时屹,你说遥遥喜不喜欢我?”知道时屹忙,欧普阳也没扭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时屹还以为欧普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什么都要立刻马上赶过来跟他说,到头来原来是这个。

见时屹笑,欧普阳心里越发没底:“你说话就说啊,光笑是什么个意思。”

时屹的笑意没止住,点了点欧普阳,似有几分无奈:“你啊。”

他解开西装前两颗纽扣坐进真皮沙发里,不用多问也能够想明白欧普阳问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

欧普阳垂头丧气的在时屹对面坐下,有点委屈。

怎么一个个都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的,难道他以前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地方吗?

时屹和许妄一个样,不安慰他也就算了,还要奚落他。

哎。欧普阳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交友不慎啊。

时屹不知道欧普阳此时在想的是什么,只当他为情所困,适可而止的收了收嘴角的笑,问:“许妄怎么说?”

欧普阳撇眉,心想许妄还能怎么说,嘴上回:“他不管我。”

“阿迁让我来问你。”

时屹拿起手机看了眼,指腹在屏幕上点了点,忙完这才抬头对欧普阳说:“说吧,你想我怎么帮你?”

欧普阳:“就是问问遥遥对我的态度就行。”

时屹难得见欧普阳这么低眉顺眼,不禁侧目:“仅此而已?”

欧普阳重重的点头。

这个时候秦钊要是在场看到欧普阳这幅模样,肯定会狠狠的嘲笑他怂。

“好。”时屹答应的很爽快。

欧普阳再度点点头。

随即,时屹又说:“我让遥遥亲自告诉你。”

欧普阳还要惯性点头,脑回路正常转了一圈后反应过来:“啊?”

带有七百二十度转音的啊还没有结束,时屹就对门口的位置喊了一声:“进来吧。”

欧普阳这下彻底懵了,是连啊都啊不出来了。

“遥...遥”

时遥脸色平静的走进来,关上办公室的门,手上还拿着本来就决定在这个时候要送过来的文件,她先把文件放在时屹的手边,然后才坐下,仿佛还什么都不知道。

欧普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都知道了。”时遥说。

欧普阳的那颗心又从嗓间狠狠的坠下去,到底后还原地颤了颤,没稳住。

都知道了...

欧普阳向时屹投去求助的眼神,时屹隔岸观火般扬着嘴角,回:“那你对普阳?”

是什么感情?有没有喜欢?

时遥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看上去正在思考这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欧普阳单手侧在眼角,偏头对时屹疯狂使眼色,不要当着面直接问,不要当着面直接问!

时屹装作没有看到,静静的等着时遥的回答。

欧普阳现在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见时遥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也就不难为她了:“那个...遥遥...我就是随便...”

“欧普阳。”时屹平声开口,提醒说:“我就帮你这一次。”

意思是下一次可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劝他最好别又逃避。

空气安静的能够听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还好时遥并没有继续沉默下去,她转头望向欧普阳,很认真的开口:“普阳,谢谢你喜欢我。”

欧普阳紧张的连表情都不会控制了,愣愣的看着时遥,她说谢谢他,然后呢?接着就要拒绝他了吗?

电石火光间,欧普阳的脑海里闪过时遥拒绝的数十种可能。

所以时遥再度启唇的时候,欧普阳的视线一分一毫都不敢挪开。

“你想和我试着在一起吗?”时遥看着他的眼睛,问。

时遥,欧普阳从小到大的女神,小时候聪明可爱优秀,长大后美丽大方知性,里里外外都完全吻合他的最高审美标准。

也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他不敢轻易的说出对她的这份喜欢,害怕会玷污他们之间纯粹的友谊。

时遥理智,欧普阳神经大条,两个人很互补。

时屹对上时遥做了决定后闪着微光的视线,点了点头,而后从桌子底下踢了踢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欧普阳,低声说:“哑巴了?”

欧普阳像是被人点了穴,瞬间一个激灵从椅子里跳起来,几近欢呼着喊:“我想!遥遥!我不仅想和你试着在一起,我还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还想和你结婚,和你生孩子,和你变老,我什么都想!”

年末,欧普阳和时遥就订婚了,把欧父高兴坏了,说操了这么多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也因为欧父太过于高兴,又同时对欧普阳没多大信心,这才着急就订婚,结婚。

欧父的安排,时父时母没什么意见,大家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世交,孩子也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欧普阳心性不如许妄、时屹沉稳,但总归也不是荒唐的人,从后来决定听从欧父的安排进公司就能看出来,他爱玩归爱玩,担当没落下。

把时遥交给欧普阳,他们都放心。

次年的初春三月,欧普阳和时遥的婚礼在爱尔兰举行,赵芮生是伴娘,于是秦钊争着要做伴郎,时遥欣然同意了,但是欧普阳的意见很大,他和秦钊命里犯冲,一言不合就开吵,一吵就没完。

最后还是时遥劝住了欧普阳。

赵芮生这两年来行程特别紧张,基本上都很少回桐市,和时遥的交流也少了。

这一次说结婚,对赵芮生来说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梳妆室里,赵芮生替时遥挑着耳饰,还是不由的问:“遥遥,你真的喜欢欧普阳?”

不是对欧普阳这个人有意见,而是在赵芮生的心里一直以为时遥喜欢的是...

时遥看着镜子里的赵芮生,镜子里的两个人都画着精致的妆容,眉眼里的神色却随着岁月逐渐平和。

她说:“喜欢不是最重要的吧。”

赵芮生蹙眉:“那什么最重要?”她不懂,喜欢怎么就不重要了?

时遥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问:“那你呢,还喜欢许妄吗?”

赵芮生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嘴角闪过一丝苦涩,但回答的很坦荡:“不喜欢了。”

没有结果的喜欢,没有用。

况且,是份这么模糊的喜欢。

当时许妄说的道理,她都听了进去,所以也很干脆的放下了。

赵芮生没有多提,只说:“你如果不喜欢普阳怎么就答应结婚,又只因为是时叔和时姨的安排?”

时遥从小到大都在做让时父时母满意的事情,这是赵芮生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

镜子里的时遥摇头,神色很淡,从梳妆台上挑起一条项链递给赵芮生,一边回答:“不是。”

“不是?可是你不是喜欢阿...”

“芮生。”时遥的声音突然提高,止住赵芮生没有说完的话。

这样的举止在赵芮生看来简直是欲盖弥彰,如果不是喜欢那又是什么?

赵芮生沉默了数秒,而后有点心疼的抬手覆上时遥的肩头,轻声说:“你啊,总是想的太多,你和普阳在一起,我不是不看好,相反我知道他一定会对你用尽毕生的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从自己的心意。”

“你看啊,时迁都能为了许妄勇敢,你又为什么不可以。”

赵芮生慢条斯理的替时遥梳理着她身后的顺发,继续说:“我知道你都已经想明白了,我能做的就是支持你,遥遥,你一定要幸福。”

时遥眼底泛起晶莹的泪光,看着赵芮生温柔的侧脸,缓慢轻细的应:“我会的。”

婚礼举办的很盛大,在欧父的邀请下,各界有头有脸的人一个都没少,俨然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掘隐性资源的机会。

众人谈笑晏晏,祝福和欢笑声在露天草坪上不绝的回旋,直冲天穹。

时遥要扔捧花的时候,年轻人纷涌而至在绝佳的位置上站成一团,秦钊看了一眼赵芮生,见她的视线也落在那束白色捧花上,他也不管今天他的身份是伴郎,径直冲了出去,用了排万难挡险阻的洪荒之力,从一群虎视眈眈的人眼下抢走了捧花,因为是突然闯进人群旁人根本没想着要防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溜烟的又往回跑了,众人愤起要追,秦钊刻不容缓的拔腿就跑,跑到赵芮生面前,“扑腾”一声举着捧花单膝下跪:“芮生,嫁给我。”

这已经不知道是秦钊第多少次对赵芮生表白了,这个高中时他在天台强吻过的女生。

大家的视线被秦钊一搅和都往他们身上望过来,活生生抢走了新郎新娘的风头,赵芮生暗自咬牙切齿,低声道:“你赶紧起来。”

“你先答应我。”秦钊不肯起,还维持着半跪着的动作。

赵芮生深吸一口气:“不起是吧...”

话还没说完,秦钊立即“噌”的一声从地上起来,赵芮生的脸色再变下去可就不好哄了。

秦钊死皮赖脸的笑着把捧花往赵芮生怀里送:“我起我起,开玩笑的。”

身后人群里发出清浅的“切”声,还以为有好戏看,没想到秦钊秒怂。

赵芮生对秦钊真是无可奈何了,而秦钊还一副春光满面的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真理被他运用的淋漓尽致。

秦钊还不死心的又添了一句:“芮生,考虑一下?”

赵芮生扳着脸问:“秦钊,这是第多少次了?”

不但不死心,还反倒热情与日俱增。

这件事情,除了秦钊,世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秦钊扳手指头数了数,回答:“忘了。”

正想说多少次不重要,等她点头才是重中之重的。

赵芮生倏然扬了扬嘴角:“忘了好。”

“那就重新开始算,等到第九百九十九次的时候,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辽阔的草坪上,秦钊的声音宏亮高昂的响起:“保证完成告白任务!”

在这样的场合下,许妄和时迁也没有得以幸免,被时母抓着催婚,两个人只能点头应和,以至于错过了抢捧花。

不过眼下看,即使去了也抢不赢气势凶猛的秦钊。

许妄的视线落在桌面上摆放的白玫瑰上,眸光微闪。

“阿迁。”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仔细听可以听到其中久违的亲昵。

时迁转过头,时遥含笑把一束捧花递给她。

时遥的眼睛里透着喜悦和轻柔,是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表示过的友善。

那一眼,足够冰释所有的前嫌。

时遥带着恬静的浅笑,说:“送给你。”

时迁迟疑接过,刚才的那一束捧花不是被秦钊抢走了吗?再看赵芮生的手里依旧还拿着那束花。

时遥看出她的疑惑:“这束捧花,是专门送给你的。”

时迁意外了好一会,才说:“谢谢。”

欧普阳搂着时遥的肩膀,也说:“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而后想起什么,欧普阳压低了声音问时迁:“话说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许妄的喜酒啊?”

时迁哑然,目光向旁边扫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妄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欧普阳八卦到底:“你们是不是感情上遇到了什么问题啊?”

时迁看了一眼时遥,又看向欧普阳,脸上写着一言难尽四个大字。

“其实...确实是有一点问题。”

欧普阳简直佩服自己的随口一问了,每次问一个准一个。

“怎么了?”时遥问。

时迁有点难以开口,说:“但不是感情上的问题。”

欧普阳和时遥的眼睛都盯着她,她缓缓的艰难的说:“就是...上次我们冲动,不是..是不小心..”

似是觉得怎么措辞都不对,她索性不想了,直接说:“我们把证领了。”

“啊!”欧普阳和时遥异口同声的发出同一个音节词,展现出作为新婚夫妇的第一份默契。

好半天,欧普阳后知后觉的说:“难怪,你们一直拖着不肯结婚,原来你们早就..”

时遥适时扯了扯欧普阳,他立即压了点音量说:“原来你们不是不愿意,是不敢!难怪啊难怪...”

时迁垂帘,供认不讳。

“阿迁。”许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迁闻声立即回头,只见许妄一只手背在身后朝她小跑而来,白色工整的西装修身的衬出他挺拔的身姿,嘴角带着和此情此景相得益彰的笑意。

时迁也笑,眼角跟着上扬。

许妄在时迁面前停下,看到她的手里多了一束捧花,视线也是下意识的往赵芮生身上放。

“别看了,这是遥遥专门替阿迁准备的。”欧普阳说。

许妄望向时遥,时遥朝他含笑点了下头。

“你刚刚去哪了?”时迁问,视线落在他始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你藏了什么?”

许妄本来还想给她一个惊喜,但眼下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需要了,不过他还是拿出来:“送你的。”

那是一束自己用蕾丝条捆绑而成的白玫瑰,白玫瑰的末枝上还沾有深色的水渍,这是他从宴席上一只一只收来的。

时迁愣了两秒后接过,握在手里很紧。

水蓝的天,低垂的云,仿佛连至天边的绿色草坪,气球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空气里弥漫着花粉的芬香。

天地间的幸福大抵相同,也都简单。

正如她轻声的说:“许妄,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场景设定:幸福的气球翩翩飞

携许妄、阿迁等人(时屹、时遥、欧普阳、赵芮生、秦钊)深鞠一躬: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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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爱你,灼心刺骨,不畏世俗。

骆烬把南弥放在身边五年。

给她风光,也让她收起利爪。

给她怀抱,也扔她进最险的局。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有多危险。

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要命的那种。

他们是常人眼里的黑,是话到嘴边的自觉噤声,是避而远之的肮脏。

可是撕开表象,没人比他们干净多少。

骆烬对南弥,是万劫不复,也是劫后余生。

他的狠,对所有人,包括她。

但他唯一那点善,只给了她。

骆烬:“你信不信?”

她不语,便是信。

他偏要听她开口,于是耐心着等。

她答:“信。”

骆烬:“信什么?”

南弥:“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