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之后,时迁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本身是件美好的事情,许妄能够大方的说出来,她有什么好躲避的呢。

一觉醒来,她觉得窗外天都要放晴了。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啊。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

开门看到许妄的那一刻,她这种感觉切切实实的落下。

这是她吃得最久的一次早餐。

明明粥也没有很好喝,鸡蛋也和平时吃的没有两样,沙拉也不是她日常早餐里会吃的,但今天她每一样都吃的很干净。

许妄自己吃了几口就没有再吃了,看着时迁似乎很饿的样子。

他愣了愣,说:“你饿了?”

她头也没抬,咽下最后一口鸡蛋,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许妄:“......”

看着倒确实像是饿了,但许妄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不用吃完,我不需要鼓励。”

她把最后一口粥也喝掉了,终于停了下来。

许妄抽过一张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回:“我已经吃完了。”

所以那就是鼓励,并不是因为饿了。

许妄的嘴角有点犯僵硬。

许妄起身把盘子和杯子收进厨房,也端走了她面前的。

她看着很快又从厨房出来的许妄,后者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写着第一次做早餐已经剥夺了我想要对世界温柔相待的善意的心灰意冷。

她看着,想笑。

许妄找到杯子,倒水,在吧台上摆弄着什么。

折回来的时候,他把泡好的药和胶囊递给她。

她笑不出来了。

这个药实在是太苦了,而且她感觉也不需要再吃了。

她试图说服许妄:“你不觉得我今天气色很好吗?”

许妄挺配合的:“嗯,是挺不错的。”

能吃,能喝,能笑,看上去心情也不错。

虽然昨天还是截然相反,难道是因为睡了一觉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那他昨天说的那些,她是怎么想的?

许妄微微蹙眉,没再继续想下去,把药又凑近她一分:“看来这个药很管用。”

时迁欲哭无泪。

自己挖的坑,闭着眼睛也只能跳了。

许妄看着她把药吃了后这才满意。

她从椅子里起身,问许妄:“你今天应该有事要忙吧?”

许妄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来她眼里到底是希望他真的有事好离开还是希望他的另一个答案。

许妄别开视线,不能再接着揣测她今天的反常了,否则他怕他会忍不住。

忍不住的想知道她对他又是怎样的感情,一问出口他又没有把握自己不会得到与时屹和欧普阳他们一样关系的回答。

算了,忍着。

他能等。

许妄:“有事。”

时迁哦了一声。

许妄侧过头来,重新看向她,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她刚刚的语气里有点沮丧?

走至到客厅,时迁在沙发上坐下了,他仍盯着她的后脑勺,看着她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一幅你去忙你的,我做我的互不相干的模样。

许妄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不就是告白了的第二天,为什么他会比昨天还更无所适从?

他假咳一声,明明时迁也看不到,他还是做了一个这样的掩饰动作,想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许妄:“你留在家里看电视?”

不知道为什么,留在家里从许妄嘴里说出来,时迁觉得很微妙,家是一个很温馨的词,他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关于她也关于了他。

她没回头,继续按着遥控器:“不然我可以出门吗?”

看电视一直都是打发时间的下下策,再说刚刚才传出这样的新闻,光明正大的出门恐怕不太妥。

所以没等下许妄说,她又说:“嗯,看电视。”

想起了许妄上次给她的光碟,如果这次在的话说不定还能看,正这样想着。

许妄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为什么不可以出门。”

肯定的语气,他是在说,她是可以出门的。

她狐疑的回头望了他一眼:“不是事情还没有解决吗?”

许妄没直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查到始作俑者是谁了。”

她正要扭回去的头再度转过来:“嗯?”

听许妄这意思,是和她有关?

其实昨天的时候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的行踪掌握得这么详细,如果不是特意下了功夫要来追踪她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她身边的人。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因为她自认为身边并没有这样无所事事爱挑事端的人,但是又会有谁要跟踪她?

她跟着问下去:“谁啊?”

许妄:“秦钊。”

“秦钊?”她很快在脑中检索了一圈,认识里的人里并没有叫秦钊的人。

许妄见她茫然,提醒说:“芮生的前男友。”

时迁:“......”

这样一说她就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咖啡馆哭着要留下赵芮生的那个男生。

所以爱而不得他就选择了报复?

许妄没让她自己瞎捉摸:“人已经找到了,你想看电视还是,想要去看看?”

虽然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是从许妄的眼神和循循善诱的问题里可以看出来,他是想让她一起去的。

她当然也想去。

她是当事人,说不关心事情的原委是骗人的。

车窗外的街景被覆盖上一层或深或浅的雪花,寒风刮过吹起白色的粉末,给喧闹的桐市添了几分宁静的清美。

她看着窗外,本来她还在想这几天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一样相处就好。

而一转眼,两个人一起出门,狭窄的车内小空间里,安静的空气开始变得不安分。

她偷偷扫过许妄一眼,他正垂着头看手机上的消息,单手撑在方向盘上,车子正好停在白色的线前等红绿灯。

然后视线以光速收回,重新望向窗外。

一路上,俩个人竟都没有说话。

唯一的一句话是在临下车时,许妄把后座上的围巾递给她:“风大,带上。”

言简意赅,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上一次,他递给她围巾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她愣怔着接过,下车后她问:“你有在车里准备围巾的习惯?”

她往他的脖间看过去,那里只是露着大衣半褶起来的衣领和衬衫,也没见过他戴围巾。

许妄似是不太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停下脚步来,动手帮她把围巾裹好,确保严严实实了之后他才说:“有。”

时迁:“......”

车子还是在赵芮生学校的咖啡馆门口停下,许妄径直带着她走进去。

和上一次情况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拥堵着看热闹的人群,只有少数几个座位上坐着人,舒缓的音乐和浓郁的咖啡味,这才是咖啡馆该有的安静模样。

靠窗的位置最角落坐着一个男生,看上去周身裹挟着一股阴郁的情绪,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时迁确定下来他应该就是秦钊。

果然,许妄带着她在男生的对面坐下。

他抽开椅子让她先坐下,然后朝吧台的方向招了下手,她还以为他是要找服务员点咖啡。

来的那个人在秦钊的旁边,许妄的对面坐下,斜着身子一副纨绔的模样,和秦钊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时迁皱眉,这个人很眼熟。

而在她正觉得眼熟还没有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的时候,那个人皮笑肉不笑的朝她招了招手:“你好啊,时迁。”

口吻是老朋友许久没有见过面的口吻,但是那抹笑确是得逞又虚假。

她想起来,他是那天在吧台前拦住她不让她走的那个男生。

她看向身侧的许妄,后者似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没等她开口,他就点头:“是他。”

“为什么?”她诧异不已,觉得不可思议的望向对面的这个男生。

她不是赵芮生的粉丝吗?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似是觉得她的这个问题问的很可笑,男生夸张的笑了两声:“你问我为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紧接着他又感慨了一声:“还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

“陈尚。”许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低音警告。

被叫陈尚的人扬了扬眉心,不为所动的样子,但再次开口的时候口气还是有所收敛:“上次你在站在上帝视角上谴责我们粉丝没有摆正自己位置的事情,你忘记了?”

时迁没忘,经他这么一提醒很快就想起来当时的场面。

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也从没有站在他口中所谓的上帝视角。

陈尚的脸上始终挂着破罐子破摔的笑,在强撑自己最后的体面般,那抹笑一直没淡过。

“既然你说我摆正自己的位置,那我就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咯,但是芮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了许妄是他的男朋友,许妄带走了芮生后,回来又牵了你的手。”

“哦。”他似是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假动作掏了掏口袋找手机,没找到,他撇了撇嘴角放弃了,说:“我当时还拍了照片呢,可惜没带手机不能给你们现场看看了。”

“这么明摆着的事实,我作为芮生的粉丝能不替她抱不平吗?”言归正传回来,陈尚反问。

从头到尾,陈尚所有的话都是对着时迁说的。

带着一种报复成功后的痛快。

虽然很快被人查了出来,但是陈尚也并不觉得后悔。

“什么事实?”许妄沉声开口,嗓音里都透着冷。

陈尚把视线从时迁身上移开,懒散的靠回到椅子里,愤愤不满的回答说:“你们背着芮生有奸情。”

许妄默了一会,似是并不着急去解释,也没有必要和眼前的这个人解释。

这不是他今天带时迁来的目的。

许妄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来喜怒,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此时不是没有情绪。

“陈尚,也许我忘了说,今天来我们不是要向你解释什么,也不是要知道你一厢情愿导出来的情感戏。”

“但是这件事情是因为芮生起的,作为朋友,我应该为她留有一份薄面没对你直接进行追究,但是你扭曲事实,牵连其他人,干扰到其他人的生活,那就是你的错。”

“而且这个其他的人,你对她有影响,也直接对我造成影响。”

时迁侧过头来看向他。

只见他一字一句的说:“今天来,是告诉你要么收手道歉,要么律师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