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妄哥,好巧啊。”时遥说。

赵芮生还在等许妄回答她的问题。

许妄低头看了眼时间,说:“这样的展会我有时间基本上都会来。”

“那你昨天晚上也不在群里说一声,这样我们还能一起来了。”赵芮生说。

时迁出来看到许妄的时候也很意外,但相比赵芮生和时遥来说,她的意外就很平淡了。

时遥一直都没有说话,拿出手机看消息。

赵芮生提出说大家一起吃个饭,时遥说公司临时有事要走了,时迁说展会的后续还需要她去处理,暂时还走不开。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许妄了。

“我有事要跟你谈。”许妄对时迁说,是严肃的语气。

赵芮生啊了一声:“这是你们都有安排了?”

一致的沉默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时遥解释说:“刚才欧阳说他去出差的项目和我们最新跟的项目有关,有些资料我放在电脑里需要回去给他发一下,顺便聊聊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

赵芮生无奈的点头。

见赵芮生闷闷不乐,时遥深知其中因果,便从中调解说:“许妄哥要停留很久吗?不然你就等一会许妄哥,然后一起结束一起去吃饭。”

赵芮生望向许妄:“是啊,许妄你要跟阿迁谈什么?重要吗?”

许妄没回答重要不重要:“今天不方便。”

赵芮生生无可恋的表情。

“算了算了,我回去休息。”

时迁送赵芮生和时遥到展会门口,临走前赵芮生还心有不甘的望了一眼许妄,后者接收到她眼神中的期望,轻声的开口说:“下一次。”

下次亘古不变的意义,就是对这一次的坚定拒绝。

赵芮生放弃了,和时遥一起离开。

原地只剩下许妄和时迁两个人。

“你怎么来了?”时迁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许妄出现在这里除了有一点震惊外,还有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她迅速扫平脑海里这古怪的情绪,尽量平静的开口。

许妄回答的也很自然:“我不能来吗?”

时迁:“......”

“当然能。”她转身走进去,没有要站在门口跟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许妄跟着走在她身后。

时遥把车子从停车位里缓缓开出来,掉头,打转方向盘,视线落在展会门口的那两道身影上。

赵芮生撑着脑袋看手机,不快的情绪在嘴角上表现得很明显。

知道许妄在身后,时迁目不斜视的问他:“你想谈什么?”

刚才他说他有事要跟她谈,所以才留下来。

许妄说:“不急,等你忙完。”

时迁想说,她急。

她想了想还是没说,随他的便。

等她把展会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如果不是看到展厅里还站着的人,她都快要忘了许妄在等她。

她停下了脚下的步伐,站在离许妄大概五十米的位置,看着他沉静的背影,融入身后的画里,很协调。

自从上次滑雪场回来,许妄给她的那种异样感觉就一直存在,在看到他的时候尤为强烈,会立马跳出来在脑子里作祟,肆意的牵动着她的每一分情绪。

似是察觉到了身后的注视,许妄缓缓转过身来,对上时迁笔直的视线。

时迁下意识的挪开视线,喉间不由自主的滑过一丝炙热。

许妄朝她走过来。

她竟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

他像是携带着光的火焰,带着炎热的高温朝她走过来,皮肤以切身可感的速度不停地升温。

“忙完了?”许妄问。

她点头。

“走吧。”

“嗯?”

“不是有事吗?”

许妄:“边吃边说。”

“.......”

餐厅内。

时迁杯中的咖啡已经喝了快过半,对眼前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

许妄问今天展会进行的怎么样,她说挺顺利。

她低着头视线一直落在杯口处。

“阿迁。”

她微微一怔。

“你抬头。”

她没动。

这样的感觉别扭极了。

数秒后,她强迫自己抬头,对上许妄的视线后迅速又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她想速战速决。

“你怎么了?”许妄突然反问。

她骤然回头,看着许妄泰然自若的脸。

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不明白许妄问题的意思。

许妄优雅的将咖啡放回桌面,视线坦坦荡荡的落在她身上,他说:“上次滑雪回来,你就不太对。”

她收了收手心,没让自己的情绪在脸上显露出来。

“我让你反感了?”

时迁蹙了下眉头“不是。”

“那你怎么了?”许妄的关心很自然,犹如这么多年来他一贯所表现得那样,没有任何的怪异。

怪异的是她,她脑中的那股情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

一时沉默,时迁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掩盖住这份脱了轨的情绪。

“没事。”两个字说的很艰难,

听的人一听就知道并不是事实。

许妄没有揭穿她,而是徐徐的继续问下去:“那不是反感,是什么?”

时迁脑中乱窜的那匹野马终于找到了出口般,突然奋蹄而去。

不是反感,是什么?

脸上的温度慢慢的上升,她觉得整个人都在燃烧。

他像早就设好圈套的猎人,一步一步的诱引着她朝圈套走近。

她深深的沉了一口气:“许妄。”

“说正事。”她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冷静:“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谈吗?”

话题被她强行拉扯回来。

许妄的眉角动了动。

时迁继续催:“嗯?”

“是件不太重要的事情。”许妄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反而不太愿意回到这个话题。

时迁:“不太重要,所以是什么事情?”

再和许妄待下去,她觉得她可能会爆炸。

许妄看着她,轻轻启唇,话到嘴边又咽下,最后辗转了一遍,似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只好如实说:“一起吃饭。”

时迁脸上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许妄,你是不是很闲?”

“不闲。”

“那你为什么...”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面前。

还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烦透了这种感觉,骤然起身,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你去哪?”许妄叫住她。

“不吃了。”她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我开玩笑的,有事。”许妄伸手拦在她身前。

时迁推开,动作雷厉,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转身就走:“不太重要,那就别说了。”

许妄皱眉,拿着衣服跟了出来,不知道她莫名其妙的怎么就生起气来。

“阿迁。”许妄快步跟上,把伞往时迁的头顶撑。

时迁现在最排斥的就是他的靠近,他靠近她就烦躁,他说话她也烦躁,像蚂蚁爬一样难受。

“你离我远点。”时迁抬手一挥打在许妄的手腕上,时迁的力气大,那一下用足了力,许妄手中的伞就这么被拍开,然后在雪地里飘出几步远。

风雪交加的日光下,白色衬出人脸上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很清晰。

时迁眼中的心烦意乱,焦躁和不安。

雪花大片大片的飘下,落在发丝上,肩头,脚边。

“对不起。”许妄沉声说。

这句对不起穿过寒风凉雪,带着他特有的温润声线滑进耳膜。

时迁脚下的步伐顿住,背对着许妄,脸上迎面砸来细碎的雪花,凉意渐渐平缓她内心的那股躁。

以前也是这样的一句对不起,她突然记起来了。

但这又加深了她内心的烦乱。

“对不起?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她似是在笑,带着荒唐的嘲弄,不知道嘲笑的是谁。

许妄的嗓音灌进来寒意,听上去有喑哑:“我不应该开玩笑。”

态度极其的诚恳,就连道歉,许妄也都从来没有马虎过。

风雪肆虐,纷纷从眼前飘过,渐乱了视线。

但是眼前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时迁慢慢的转过身来,朝许妄走近两步,因为模糊,他眼底的神色被掩进风雪里。

她看着许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抽出来的丝:“许妄,为什么你要道歉?为什么态度差的人是我,你还总在我身边出现?”

她的一字一句,并不是真的追寻许妄的回答,而是内心情感的宣泄。

这些天,她藏了很久,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掩盖的特殊情感。

她在许妄三步路的距离停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声音清冽又明亮:“为什么你会这么不厌其烦,为什么帮我,为什么不远离我?”

许妄也注视着她,被风雪侵染的俊朗轮廓此时越加的沉静。

他只对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做出了回应:“我为什么要远离你?”

许妄的声音像细绒拂过,温柔的让人不真切。

他的眼中也是这样的神色。

时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觉得是情绪带偏了她的感官。

她接连退后了两步。

像是自导自演唱完了一场戏的小丑,自己谢这出无人应和的幕。

她突然笑了声,冷的。

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情绪郁结在自己的心里,别人又怎么可能感受得到,别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你解答出是为什么。

在她转身放弃之际,许妄的声音急切的从身后传来:“对不起,我喜欢你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