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书房。

顾景安一进门,还没说上话,忽感背后一凉。

转过头去看,果不其然,自家亲弟弟垂着眼,看似笑容和煦、实则笑里藏刀地看着自己。

说实话,顾景安对这个弟弟,他是摸不透的。

顾云琛五岁时被拐卖,此后整整二十年流落在外,被一个情报组织培养长大,为组织获取情报出生入死,经历非人。

如今回归顾家,除了行事狠辣霸道,心性还不算太歪,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景安饶有趣味:“就这么护着?”

顾云琛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她是我的人。”

顾景安被噎得不轻,想骂他混账,想想还是忍住了。

毕竟郁宁对顾家而言,是恩人。

没有她,顾家根本找不回顾云琛。

而两人刚刚的谈话内容,也是指她。

两年前顾云琛回归顾家,过往黑历史根本不能对外公布,只好带着团队前往美帝创立D&M,趁势洗白。

顾云琛走前,麻烦顾景安留人暗中照看郁宁。

所以后来她被人卖了,顾家才能及时救出来。

而这次,她被顾启派人跟踪,顾景安早就收到消息,但按下不表,事态发酵最后让顾云琛捉了个正着。

所以他才会一进门就兴师问罪。

想到这里,顾景安打趣自己的弟弟:“我要是出手——”

“还怎么给你机会救美?”

“大哥。”顾云琛微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顾景安懒得和他纠缠这个话题,“说点正事。父亲去世前曾把顾家产业一分为二,你那边是顾启在打理,如今这人起了野心,你准备怎么收拾?”

顾启暗中克扣希望工程建设资金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被董事会弹劾,又犯蠢派人跟踪郁宁、企图掌控和顾云琛有关的消息。

撤职、架空权力都算轻的。

只要顾云琛报警举证,够顾启坐牢坐到死。

也因此,今晚顾启之子顾东阳才会那么焦虑,求着顾云琛放过他们一家。

顾云琛摩挲着手指,沉默片刻,回道:“顾启做的恶心事,我会把公道讨回来,但也不会做得太绝——毕竟顾启把控顾氏数十年,卸磨杀驴容易寒其他元老的心。”

“但如果还肖想不该想的东西。”他冷笑,“我不介意亲自染脏我的手。”

**

顾云琛离开后,杜雨薇又拉了人凑局。

一群人噼里啪啦打了几局,时间转眼到了晚上九点。

麻将局散场后,郁宁起身向佣人要了杯水,坐在一边沙发上,边喝水边等顾云琛回来。

杜雨薇把其他客人送走,转头看到沙发上的女孩,脑海闪过小夫妻恩爱的画面,忽然起了推波助澜的小心思。

她把管家叫过来,仔细叮嘱几句。

面对这一切暗流涌动,郁宁一无所知。

等了一会后,她没等到人,侧头看看,宴客厅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杜雨薇走过来对她说:“他们兄弟俩谈事一时半刻谈不完,阿宁,你不如先回房休息吧。”

郁宁点头,和她告别,回了顾云琛的院子。

顾云琛这座院子,进门是小客厅,客厅两侧各用一只大屏风隔断,左侧往里是书房,右侧是卧室。

婚礼过后的陈设还在,房间里全是闪瞎人眼的红色彩带、爱心气球。

郁宁觉得有些累,捏捏眉心,走到卧室,呈“大”字状倒在Kingsize大床上。

很快地,她察觉不对劲,身下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她的背。

她翻身而起,把薄被一掀。

床单上铺满干果蜜饯,搭配大红喜被,每一处细节都在提示她——

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郁宁顿觉尴尬,手忙脚乱把被子全部掀开,想把蜜饯全部拿下来。

不料被子掀到中间,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一件用料轻薄、一扯就破的……黑色蕾丝情趣睡衣,大大方方躺在床中央。

“……!”

郁宁此刻只想做一件事,把那个准备房间的那人拉出暴打。

她才二十!

她把被子一扔,先把那件睡衣卷起来,正打算找地方藏好,忽听房门“吱呀”一响。

顾云琛回来了。

郁宁如临大敌,各种小剧场纷至沓来。

男人看到这件情趣睡衣,先勾着嘴角微笑,凤眼若有所悟地看着她,点点她额头,调笑:“就这么喜欢我,那我不客气了?”

“……”

小剧场有点危险。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屏风边。

她心里“啊”了下,情急之中,拉开床头柜抽屉把睡衣甩进去,又“砰”地合上。

声音大得,把走到卧室的顾云琛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有些惊诧。

话未说完,他就见女孩蹲在地板上,像只小蜗牛慢慢向衣柜挪去,空气里写满了“有事”、“有大事”。

郁宁没解释,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我先洗澡了。”

她有些担心顾云琛看到情趣睡衣,简单洗漱下,换上睡衣走了出去。

顾云琛大概是看到了床上的干果蜜饯,在她洗澡的时间里,把蜜饯收进了水果盘里。

此刻,他坐在床沿剥着一颗榛子,床头柜上已经堆积了小小一摞。

郁宁只想着那件情趣睡衣,却忘了收拾满床的蜜饯,看到他这么淡定,有那么一瞬间想捂住脸当自己不存在,尴尬到爆炸。

男人听见声音,把榛子壳扔进垃圾桶,对她勾勾手,“过来。”

郁宁不情愿走过去,走到他三步远时停下。

顾云琛手伸到她背后,托住她的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

他眼底染了些笑,手里拿了咳颗榛子,打算投喂她。

食指从她唇上滑过,富有技巧地抹了下,力道有点重,温热触感顿时向四肢蔓延。

她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郁宁有些不舒服地想挣开,下一秒,食指抵开她的双唇,将榛子递到了她牙齿边。

“不吃有点浪费。”他说。

她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停留了一会就收了回去,正经坦荡,反而是她多想。

她不由狐疑,他之前还说要“谢礼”,现在又半字不提,忘了么。

郁宁慢慢嚼着榛子,灵光一现,各种画面涌现出来,脸有点热:“你让人准备的?”

难怪他看着满床蜜饯,这么镇定自若。

“不是。”

“那件呢?”

“也不是。”

可她心里还是把他打上“禽兽”标签,揪住他的领带,奶凶奶凶地逼问:“否认就是掩饰。你们男人想坏事的时候,是不是都那么面面俱到?”

话题进行到这里,顾云琛隐约发现两人不在同一频道,不过几秒猜透她忽然羞恼的原因,心下好笑。

而此刻,她巴掌大的鹅蛋脸染上红晕,桃花眼水光潋滟,无声引诱却不自知。

他喉结滚了滚,将她猛地拉过来。

郁宁一时不察,等她回神,已经被握住腰推到了床上。

她有那么一瞬的愣神,想起身已是来不及,她双手被钳制压在枕头上。

她“啊”了下,抬腿去踢。

顾云琛眼疾手快一躲,反握住她脚踝,将她双腿往左侧一折牢牢压住。

等局势稳定,她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虾米,老老实实蜷缩在床上,前后左右全部动弹不得。

顾云琛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她膝盖处,只要轻轻一挑,就能把她的睡衣下摆挑开。

可他这时又做了君子。

一下又一下的摩挲,慢慢磨着郁宁的心智。

她脸色一白:“你放手呀,我咬你了。”

“既然被按头‘做坏事’,我不落实罪名怎么行?”他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眼神迅速染上看不懂的深意。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在她受不了浑身发颤时,调笑:“这还没结束,怎么就受不了了?”

“……”

郁宁快羞恼得晕过去,这完全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说话,手却被压住,想抬腿踢他,也被压制住。

只好侧过头,把脸用力埋进床单里,懊丧得磕了几下,“我不闹你了。”

“真的?”

“比黄金还真。”她小心提出建议,“所以……能不能放开我?”

“不放。”

“……”

“阿宁。”他又说,“你是不是忘了给我谢礼?”

郁宁脸颊热得可以煮鸡蛋,挣了两下,彻底放弃,蜷缩着,小声求饶:“你平常喜欢吃什么?”

“不挑食。”

“我给你做饭好不好。”

“你在这时候转移话题,觉得有用么?”

“……”

郁宁突然觉得这人可能真起了某些小心思,不敢说话。

偏偏顾云琛把话听了进去,故意逗她:“我想吃什么,你一直知道。”

“诶?”

“我要你,你给么?”

——19.0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