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过后,文科四班进入紧张考前复习。

教室里安静一片安静,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上午大课间,许暮月喝着从方余那里抢过来的奶茶,和面前的英语阅读理解做斗争。

一颗珍珠下肚,许暮月咬着吸管抬头,就见方余放了一叠卷子在她桌上。

她咽下嘴里的奶茶,疑惑望着方余。

方余拍了拍卷子,对她道:“奶茶喝了,该做事了。”

许暮月一脸问号。

方余笑容狡黠,活像只狐狸:“帮我把英语卷子送去老陈办公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老陈本名陈宜,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因为年近中年,体态丰满,江湖人送外号“鹤州一中胖陈”,与溪媛的“灭绝师太”并称“一中双煞”,皆是一中学生眼里堪比魔鬼的存在。

不等许暮月反应过来,方余就转身离开教室。

远远的,许暮月还听见方余大嗓门:“快去啊,别叫老陈等急了!”

许暮月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喝完最后一口奶茶,丢进垃圾桶,认命的抱起厚厚一叠卷子往四楼教师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许暮月敲门,喊了声“报告”,正与其他老师说话的陈宜招手让她进来。

许暮月走进去把卷子放下,对陈宜说:“陈老师,国庆的作业都交上来了。”

陈宜瞥了眼办公桌上的卷子,点头示意许暮月可以离开。

许暮月转身欲走,却听见熟悉的嗓音——

“李老师,我已经考虑好,决定放弃保送Q大的机会。”

是何朝的声音。

许暮月循着声音看去,角落里,何朝和他的班主任李老师正在说话。

两人谈话内容,一字不落传进许暮月耳朵里:

李老师劝他:“何朝,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机会,我只能重新把这个名额给班上其他的同学。”

何朝语气坚定:“老师,我真的考虑好了。”

许暮月看见李老师重重叹息,看向何朝的眼神从惋惜到无奈。

李老师问他:“你放弃了这次保送机会,是因为什么?”

何朝回答:“我想去韩国追逐自己的梦想,我想做练习生进娱乐圈。”

追逐梦想?去韩国?

许暮月咬了紧唇,呆站在原地。

李老师见状,只能妥协,又劝了何朝几句,可是何朝态度坚定,他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嘱咐自己这位得意学生,自己选择的路,不要后悔。

何朝嘴角上弯:“不会后悔…”

与此同时,陈宜聊完天,回过头看见许暮月还没有离开,问她:“许暮月,要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陈宜的声音,让刚和班主任说完话的何朝目光落在走神的许暮月身上。

许暮月回神,对上何朝疑问的眼神,正要说话。

陈宜见她还在这里,皱眉重复:“要上课了,快回去。”

许暮月抿唇角:“是。”

许暮月离开前,对何朝无声说:“我在天台等你。”

何朝和班主任道别后,和东京发了短信,让他下节自习帮他请假,转身上了天台。

十月初,鹤州市的空气中还泛着燥热。

微风拂过,吹起许暮月米色百褶裙,裙摆浮动,衬得白皙双腿修长美丽。

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身对何朝露出甜甜笑容:“朝朝,你来了。”

何朝长腿跨过护栏走到许暮月身边,拉住她的手:“刚才你都听见了?”

许暮月点头。

何朝未语,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许暮月歪头看着身侧的少年,岁月将他的眉眼已经修饰得更加精致,轻风吹起许暮月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

何朝抬手帮她整理刘海,顺便把她耳边的鬓发别在耳后。

许暮月抬头看着他,少年眼底温柔,只给她一人。

许暮月深呼吸,像是做出重大决定:“朝朝,我不打算去做练习生,我陪你一起考大学,好不好?”

何朝收回手的动作一僵,眼睫微颤,黑曜石般的瞳孔望着眼前的女孩,喉结滚动,胸腔被喜悦充斥,连周身燥热的空气都变得欢跃起来。

许暮月看见他沉默,眨眼问:“不好吗?”

何朝不语,只是握紧许暮月的手的力道渐紧。

怎么不好?

可他舍不得她为她放弃自己的梦想。

女孩看见何朝没有说话,舌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紧张的咬紧唇角,正要开口:“朝……”

何朝比她更快:“我不想你为我放弃自己的梦想。”

许暮月微怔,视线被水雾模糊,她也不想他为她放弃未来啊。

她扑进他朝怀里,小手抓住他的校服外套,嗓音带着哭腔:“我不想你为我放弃你的梦想,我也不想耽误…朝朝的未来……”

听着女孩的话,何朝淡然的脸上出现笑意,伸手拍了拍许暮月的背,好听的嗓音含着笑:“可小月亮就是我毕生的梦想,我的未来。”

许暮月抬脸,泛红的月牙弯眸不可置信望着眼前的人,她有点消化不了他的话。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朝朝……”、

他说她是他毕生梦想,他的未来。

她的朝朝,总是给她无尽惊喜,让她感动。

何朝抬手用温热指腹替许暮月摸去脸颊上的泪珠,嘴角上弯盯着她眼睛说:“所以,小月亮就不要再拒绝我陪你一起去韩国。”

许暮月愣愣的望着他,过了好久,她看着何朝,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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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韩国的事,许暮月两人已经决定好,只差回家征求家长同意。

当天回家后,许暮月将自己想要去韩国做练习生的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出乎意料的都不允许她去。

许暮月看着难得对自己露出严肃表情的父母,双手紧张的握住自己的裙摆,小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许飞翰正要,甯曼妮扬了扬手,示意他别说话。

甯曼妮起身坐到女儿身边,握住许暮月的手,轻声问:“月月,你真想去韩国做练习生?”

面对妈妈的问题,许暮月毫不迟疑点头:“是,我想。”

甯曼妮再问:“为什么?”

许暮月抿唇,顿了顿道:“我喜欢唱歌跳舞,而且比起枯燥的学习,我更喜欢在舞台上的自由自在。”

甯曼妮听后,眼睛露出明白眼神。又问她:“月月,如果去了韩国,再发生你四岁那年在你爷爷奶奶家被绑架的事,你——”

许暮月的话止住了甯曼妮的声音:“妈,我不是小孩子,而且去韩国做练习生是签约姐夫公司,你们还不放心吗?”

她的话让甯曼妮和许飞翰夫妻俩哑口无言,甯曼妮看着眼前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儿,眉眼已经褪去青涩,原本婴儿肥的双颊,也变得轮廓分明。

甯曼妮轻叹惜声,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甯曼妮拍了拍许暮月的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作为妈妈,只有支持你。”

许暮月面眼底的光点亮,握住母亲保养得宜的手,欢喜道:“谢谢妈妈。”

甯曼妮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又嘱咐了许暮月选择练习生这条路,就不能后悔。

许暮月重重点头:“不后悔!”

她绝不后悔,后悔就对不起何朝为她放弃自己未来,更对不起自己。

甯曼妮笑了笑:“那就好。”

她目光转向一边沉默的丈夫,朝许暮月使眼神。

许暮月看见妈妈的眼神立刻明白,起身跑到许飞翰面前,抱着父亲手臂,软声撒娇:“爸,你是不是也同意了?”

许飞翰佯装生气,看见女儿眼底亮晶晶的希冀,他只有叹息声:“不答应你,还能怎么办?”

谁让他最宠这个小女儿?

许暮月抱着父亲的手说老爸真好,一边的甯曼妮嗔怒瞪她:“我不好?”

许暮月捂嘴笑着撒娇:“我的爸妈都好!”

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甯曼妮和许飞翰对视,明白他们的决定是对的。

世上有什么比得上他们宝贝女儿开心重要?

许家别墅气氛其乐融融,许暮月和父母说了决定挂学籍去韩国,等期末大考再回来考试。

许飞翰闻言,问她:“谁让你这么做的?”

许暮月下意识回答:“——何朝。”

话音一落,她见许飞翰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撒娇哄吃醋的爸爸。

许飞翰享受着女儿的撒娇,心里的小本本又给何朝记上一笔。

臭小子,果然变着法坑拐他家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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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街角的咖啡厅里,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卡其色木制地板上,吧台处的电脑正放着时下最流行歌手的音乐。

缱绻的歌声,文艺的歌词,烘托咖啡厅文艺气氛。

何朝看着眼前坐在自己对面的许飞翰,他虽年近四十,连眼尾都有一丝皱纹,可看向他时,黝黑的双眸依旧锐利。

何朝礼貌出声:“许叔叔好。”

许飞翰嗯了声,双手合十放在膝上,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年纪虽小,身上却带着与同龄人不同的成熟。

让人好奇他究竟出身怎样的家庭。

何朝感受到许飞翰目光,背脊绷直,唇瓣抿成直线。

面对她的父亲,他有些紧张。

许飞翰看出他的紧张,眼中了然:“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和你随便聊聊。”

何朝微笑点头,聪明如他,怎么不知道许飞翰找他见面是因为许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