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照片,约莫二十来张。

他快速地翻阅着照片,前面的照片多半是何芷晴的,里面经常有郑泽这个人出现。后面有几张赵雪的,都是在豪车附近偷拍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刘心媚留给他的信。因为刘心媚父亲认识纪委的人,可能提前知道了苏源湛被恶意举报的事情。

将赵雪的几张照片对比,隔着透明的车窗,可以看见赵雪身边经常出现的那辆豪车的驾驶人,一身黑色英挺的西装,总是戴着一副墨镜,看起来很像郑泽的衣着风格。

有两张照片是从前侧前方拍的,拍到了后半张车牌号。

苏源湛把这张照片拿出来,夹到了桌上的那本书里,剩下的照片装回信封,打算拿到厨房烧掉。

进入厨房看见一个橙子在灶台上放着,心想大概是是何芷晴拿了橙子没来得及榨汁,他伸手去把橙子拿过来,当手抓到“橙子”的时候,发现那只是一片纸。

苏源湛怔怔地看着自己手心里的“橙子”,脑海在这一瞬间略过很多的画面,她拿笔画画时专注的样子、她挡着平板不让他看自己画的图、她一边说着困了手累不画了一边在那画头像……

那这是一个用颜料在纸上画出来的橙子,被何芷晴小心翼翼地剪成了橙子的形状立在灶台上,就连橙子的阴影也画得像真的一样。

他将“橙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烧毁了刘心媚的那封信里所有的照片。

一天一夜没睡觉,熬了个通宵,他不觉得困只是身心俱惫,进浴室里打算洗个热水澡。在拿牙膏刷牙的时候发现洗手台上的牙膏也是画的,牙膏的画纸上面还还原了几滴晶莹的水珠,看起来和真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苏源湛接二连三地发现了自己家里的好多小物件都被何芷晴藏起来了,然后用纸画的来代替。她似乎在用这些表达自己的不满,可又别扭地不和他说。

苏源湛把那些放在床上摆好,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何芷晴。

【苏源湛:晴晴,“橙子”不能吃,“牙膏”也不能用,“领带”也不能系。】

【苏源湛:晴晴不要生气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

何芷晴是早上六点从苏源湛家里出来的,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和两个很大的纸袋子,里面装满了自己的生活用品。

在天际刚刚发亮的时候,她就哆哆嗦嗦地站在小区外的马路边等出租车。

等到了何家大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不住地抽着鼻涕,护工赵姐给她开门,接过了她的行李给她去厨房熬姜汤,端到之前卧房里发现何芷晴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

何芷晴七点多被自己的体温热醒了,迷迷糊糊中摸手机看了一眼,苏源湛的三条微信消息刷了进来。

她有些面无表情关掉消息,打了个哈欠,赤着脚下地去找医药箱,整个人发烧意志不太清醒,差点被地板上的拖鞋和掉地上的毯子绊倒。

就着桌上的姜汤吞了两片感冒药,正要上床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听见楼下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护工赵姐应声要去开门,何芷晴站在二楼叫了一下护工赵姐,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赵姨,要是找我就说我不在家。”

何芷晴回到房间把门关上,然后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尽力地听着楼下的声音。

“晴晴在家吗?”苏源湛的肩头落满了雪花,附近的路面堵车,他只好把车停在路边走过来。见开门的是护工刘姐,向护工刘姐礼貌地微笑了下。

护工刘姐犹豫了下,想起何芷晴刚才说话,于是重复道:“啊……她不在家。”

护工刘姐的话音刚落,苏源湛看见客厅门口的地方有一只柠檬黄的行李箱和两个纸袋。他眼熟那个行李箱,那是何芷晴的。

护工刘姐的视线随苏源湛的也落到了那个行李箱上面,护工刘姐尴尬地笑了两声,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见何芷晴卧室的房门是关着的,她还是和苏源湛稍微解释了一下。

护工刘姐用说悄悄话一样的音量跟他说:“她身体不舒服,睡觉啦,你要不明天再来找吧。”小两口吵架闹矛盾了,她怎么说也得劝和啊。

身体不舒服?

苏源湛微微蹙眉:“生病了吗?”

护工刘姐点了点头,小声说道:“看起来就病恹恹的,心情也不好,今天先别来找她了吧。”

楼上的何芷晴听到了关门声,知道苏源湛是走了,她长吁了一口气,懒懒地爬上床。

刚才用体温计测量了体温,快三十九度,应该是在楼下等出租车加上昨晚几乎一整夜没睡好的缘故,这次发烧来得突然,回到家盖了一会儿被子就热醒了。

吃了两片感冒药,希望睡一觉能好一些吧。

脑袋里嗡嗡地响像是有蜜蜂在里面飞一样,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卷上被子,用枕头蒙住脑袋,让自己尽快进入睡梦。

何芷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渴醒的,身体里像是有个火炉在燃烧,嗓子有些痒有些痛,感觉卧房内的空气也干燥得很。

护工刘姐熬了一锅八宝粥,八宝粥做好了一直放在保温锅里温着,看见何芷晴披着厚重的睡衣下楼了,护工刘姐就要给她盛粥。

“今天腊八,我上午熬的粥,我给你多盛点莲子哈。”

护工刘姐给她盛了一碗八宝粥,还往了加了一勺白糖搅拌一下,何芷晴接了过来,确实有些饿了,大口吃了一些。

“我妈不在家吗?”以为蔺樰迎是昨天跟人通宵打麻将没回家,但是这都快中午了,蔺樰迎还没回来。

“啊,你妈妈她跟邻居那个林姨啊什么的,她们那个广场舞组织去泰国玩了,才去两天,得一周能回来吧。”护工刘姐没什么文化,想不通为什么快过年了不在家好好待着,而是去国外旅游就高兴。

何芷晴才吃了不到半碗,觉得胃里有些发热,放下勺子要回卧室。

护工刘姐见何芷晴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样子,关心地问道:“要不我去给你买点药吧?这么挺着也不是办法呀。”

“行。”早上吃的两片感冒药似乎没起作用,家里没有常备的止痛片和发烧药,她懒得去医院打针,只好吃点药应付过去。

护工刘姐穿上羽绒服急急忙忙地出门,开门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箱子,以为是快递,拿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纸箱里是一束小雏菊和两个蛋糕一杯奶茶。也不知道在门外放多久了,奶茶虽然用隔热包装,但她拿起来的时候也有些凉了。

“哎呀,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呀?”护工刘姐把那个箱子搬到屋里来,看见台阶上有两个巴掌大的小雪人,叫何芷晴过来。

一个雪人戴着蓝色的三角帽,一个雪人戴着粉色的三角帽,旁边的雪地上写着一个“晴”字。

“何小姐你快来看看!这不是你吗!”护工刘姐又叫了何芷晴一遍。

何芷晴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走过去发现外面的台阶上是两个小雪人。

“这怎么会是我?”她把手插进睡衣的兜里,转身就要往回走。

“这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护工刘姐指着那个晴字,回头的时候发现何芷晴已经进屋了,赶紧拿起箱子里的小雏菊:“唉还有这个花!一会儿冻蔫了!”

护工刘姐见何芷晴没有要拿花的意思,犹豫了下,把蛋糕放进冰箱里,然后将小雏菊简单处理后放进花瓶里。

至于奶茶……都凉了,扔了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算了还是放回箱子里吧。

护工刘姐出门后,何芷晴下楼推开门看了一眼,盯着台阶上那一对小雪人看了许久,不知道哪来的气,冷哼一声,气鼓鼓地蓄力把那对小雪人的脑袋给踹飞了。就连旁边的“晴”字也被她踩了几脚。

回去忙你的工作吧!

护工刘姐回来的时候,发现箱子里的奶茶不见了,给何芷晴上楼送药的时候看见何芷晴躺在床上吸溜那杯已经冷了的奶茶。那束插在客厅茶几花瓶里的小雏菊,也被何芷晴放到了自己卧室的窗台上。

表面像是无欲无求,背地里都视如珍宝?

晚上七点多,苏源湛从父母家回来,路过何芷晴家,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道具小彩灯打算装在小雪人上面。到何家门前的台阶时,看见两个小雪人只剩下了下面三角形的身子,脑袋已经不知去向。

晴晴好狠心啊。

苏源湛蹲下,从园子里捞了一捧雪揉圆压实,放到其中一个小雪人的身上。再揉一团雪,放到另一个小雪人身上。拿出小彩灯和装在防水壳里的电池,连接好后放到两个小雪人的身上,打开彩灯的开关,将防水壳埋到了旁边的学里。

两个小雪人身上一圈都连着小彩灯,在夜里闪闪烁烁的样子像是小雪人的新衣服。

给两个小雪人拍一张照片,模仿何芷晴的戏精语气写了一段,发送给何芷晴。

【苏源湛:晴晴雪人对叫兽雪人说:我们回家过年呀~叫兽雪人:好呀!】

何芷晴正在吃退烧药,听见床上的手机振动了两声,跑过去看手机的消息。

她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一把拉开窗帘,看见楼下站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源湛看见二楼的窗帘突然拉开了,笑着抬头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她,眼眸的笑意一如既往地温柔。外面的雪花飘飘扬扬地落在他的身上,昏黄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的白雪像是铺满了一地的碎钻一样闪亮。

何芷晴的神情渐渐放松,手有些蠢蠢欲动地要和他挥手打招呼,转念一想还是咽不下心里的闷气,狠心地拉上窗帘,把卧房里的灯关上,依旧没有回复苏源湛的消息。

过了十来分钟,拉开窗帘的一角看见,楼下的人影没了。她跑下楼把小彩灯从雪人的身体里扯出来关掉,一脚踹飞了两个小雪人。

谁要跟你回家!明明你自己都不回家!

翌日清晨,何芷晴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开门去看了一眼,总感觉那两只雪人应该会有点反应似的。

推开门的那一刻,果然……

一个小雪人似乎是趴在地上,另一个雪人站在那个小雪人的身后,两只树枝做的手扶在前面趴在地上雪人的腰上。

她的脸像是火山爆发轰地一下红了。

何芷晴红着脸弯腰抓起雪人用雪球做成的身子,扔到了远处的空地上。

他居然还敢跟她开车!何芷晴连续扔了四个雪球后,气呼呼地喘了半天。

一个人影从旁边的灌木丛里出来,从她身后揽住她,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肢,灼/热熟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磁性的声音低沉温柔。

“叫兽来接晴晴回家,晴晴不生气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究竟是秋名山车王再现(?)还是解锁新姿势(?)我们下期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