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进入期末阅卷评分阶段,所有老师在主教的各科目阅卷室里从早忙到晚上,就连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都变成了仅有半小时的吃饭时间。

学院要求在周六之前批完所有的卷子,同时二次检查完成上分。时间紧任务重,即便是所有老师一起工作,对于这两轮任务也忙得不可开支,晚上的下班时间从五点半变成了八点半。

苏源湛这几天下班晚,不能及时回家给何芷晴做饭,所以都是给她叫外卖。每次他回到家的时候,何芷晴基本都已经洗漱完毕,躺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画画,两个人相处不到一个小时,何芷晴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说实话,苏源湛明显能感觉到了两人的关系在变得冷淡。自己在加班的这四天里,两个人的交流少了很多,就连微信除了给他画了个新头像让他换上外,就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鲁盅给何芷晴发过来微信红包,说是带他的老师人很好,有空请她出来吃个饭。

何芷晴是周五下午去找的鲁盅,两个人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吃了牛肉火锅,饭后在奢侈品店逛逛,何芷晴给苏源湛买了两条条纹领带和一对袖扣,最后鲁盅开车送她回来。

“晴妹,谢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啊,”鲁盅给何芷晴拉开车门,“快上去吧,今天这么晚了,妹夫不能等着急啊?”

何芷晴摇头:“没事,他应该还在加班。”

鲁盅笑笑:“对哈,医院工作加班是常事,我明天的值班也是晚上的。”

何芷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苏源湛说过如果他是医生的话,如果苏源湛真的是医生,日常这样加班和颠倒生物钟的值班,她也许真的接受不了吧。

何芷晴回到家,意外发现灯还亮着,玄关处有一双男式的皮鞋。

他今天没加班吗?

何芷晴把拎着的袋子放到玄关处,脱了鞋和外套,进浴室洗手卸妆。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她看见里面还亮着灯,苏源湛应该在书房里工作。

何芷晴进卧室拿了睡裙,打算进浴室洗澡,没想到书房的门开了,苏源湛身穿黑色的家居服,戴着一副工作时的金丝边框眼镜,走到她的面前,语气比之前的要严肃几分。

“晴晴,刘心媚给我的信在你那里吗?”

何芷晴能听出来他的语气和平常不太一样,比平时严肃了很多。他平常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的。

想起那封信里面的那些狗仔队一样偷拍的照片,她就感觉心里窝火。

“信?”何芷晴愣了下,反问他:“什么样的信?”

对于何芷晴的明知故问、故意装傻,苏源湛无奈地叹气:“晴晴,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

很重要的信息?就是刘心媚偷拍她的照片,然后给苏源湛看,这就是很重要的信息了?

“小白和你说的?”

“不是,刘心媚从她父亲那里听了点风声就告诉我了。”

刘心媚说的还挺委婉的啊,还从父亲那里听的?

何芷晴皱了皱眉:“没什么可看的,里面都是她偷拍我和郑泽的签售会照片。你也知道,我和郑泽不是那种关系。”

苏源湛愣了下,坚持道:“信现在在哪里?”

她的话难道还没有刘心媚的更能让他相信吗?她已经说了里面是偷拍的照片,苏源湛应该能意识到是什么了,为什么还想要看那封信。

“你一定要亲眼看到照片吗?”

“对。”

“我烧了。”

苏源湛听见她的那三个字,眸瞳里划过一丝诧异和惊愕,但又很快地掩藏下去了。

对于何芷晴的无理取闹,苏源湛只能归结于她是吃醋了。何芷晴第一次和他有小情绪就是因为刘心媚,所以这次看见刘心媚,把刘心媚给他的信件藏起来,他觉得也不难理解。

何芷晴晚上的情绪一直不太好,甚至把被子枕头都搬回了自己的卧室,和他分房睡。她的房门紧锁着,就连苏源湛给她送热牛奶的时候她也没有开门。

苏源湛知道最近一周因为工作冷落了她,又突然提起刘心媚的信,她心里难免有些难受。本来打算让她静一静,过几天安抚缓和一下,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接到了学院领导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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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源湛被人实名举报到校领导办公室,除了电话举报,还有邮件附上个人实名信息的举报。

举报的理由是苏源湛以期末成绩为由骚/扰女学生。

邮件里面有微信截图,发件人还表示除了在微信上,也经常被苏源湛叫到办公室里威胁,所以检举他三观不正,骚扰威胁女学生,枉为人师。

而比较巧合的是,就在领导办公室收到这封邮件的前一天晚上,苏源湛换了新的微信头像。

这件事没有公开出去,只是在内部发酵。邮件里威胁领导办公室,如果不对苏源湛进行处罚,就不仅仅是给校长办公室发邮件打电话了,而是会发微博请正义网民帮助同时请求警方介入调查。

领导班子在收到邮件后,展开讨论了两天。这件事先是通知了白霞医院的副院长苏懋,然后才给苏源湛打电话。

苏懋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出那种事情,认为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校领导虽然不太了解苏源湛,也愿意暂时相信苏源湛的人品,同时也对苏源湛怀有迟疑的态度。

“这封邮件是在前几天阅卷的时候发出来的,你想一想有没有拿分数和学生说过什么?”校领导问道。

拿分数和学生说过什么?

苏源湛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就是在开学初的时候,因为古冉冉的作业论文抄袭,他说过如果再这样下去会没有平时成绩。

会是古冉冉的恶意举报吗?

古冉冉在那件事情之后,表现出很好的改正态度,之后的作业完成得也非常认真。而且古冉冉是苏源湛导师组的,每次小黑有事不来值班的时候,古冉冉都积极地过来替班。

苏懋为这件事焦头烂额,在旁说道:“老师拿分数和学生说话不是很正常吗?我曾经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也说过成绩的话,那难道要人人都给100分?”

校领导慢慢地摇了摇头,看向苏源湛,似乎想要听他的回答。

“有。”苏源湛并没有为自己能开脱而撒谎掩饰。

校领导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骚/扰过女学生?”

骚扰女学生?在白霞医大里面几乎认识苏源湛的人都知道,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去年有女学生在临毕业前告白,还有的女生给苏源湛买情/人节礼物,苏源湛都统统拒绝了。

更何况苏源湛条件这样优秀的男人,在圈子里或者圈子外找个女人都是容易的,他有什么理由去骚/扰女学生呢?

但校领导在这种时候,想得并不是这些,而是觉得如果苏源湛真的去和女学生保持联系,他都三十了还不找女朋友不结婚也是说得过去。

苏懋气得拍桌:“这太过分了!完全就是污蔑!把举报那个人的信息告诉我们,现在就去法院告他!”

校领导见苏懋情绪激动,也非常为难,“老苏啊,咱们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引起争执的,对吧?别生气,查证后一旦发现是造谣,恶意举报那个人肯定要受处罚的。”

“没有。”苏源湛对于校领导的质疑,淡定的有些过分,似乎已经料到接下来的问题了。

“我们这边收到了一份微信的聊天记录,里面有关于你和那个女生的聊天内容,具体比较色/情我就不说了,我们比较好奇的是你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头像,为什么前几天突然换了微信头像?”

苏源湛沉吟片刻,纠正道:“确实有几年没换过头像,但是在一个月前我已经和女朋友换过卡通的情侣头像,而前几天换头像的原因,是我女朋友给我画了新的情侣头像。”

“女朋友?情侣头像?”校领导重复了一遍苏源湛的话,一直以为苏源湛这么多年无欲无求没有女朋友。

校领导为了验证苏源湛话语的真实性,要求看一下他女朋友的微信头像。

的确,苏源湛的微信新头像是一位穿着白大褂医生的厚涂,面部和苏源湛非常相似,应该是以他本人为模板画的。而何芷晴的头像是穿着红色裙子的一个少女,五官精致好看,脸上带着浅笑。

校领导面面相觑,看来苏源湛说的是真的,换新微信头像和邮件举报附带的微信聊天记录不一定有直接联系。

最后校领导想出来的缓兵之计是先将苏源湛革职调查,至少是给邮件里举报的人一个答复。在学生彻底放寒假之前走访调查,再去查清邮件的内容真实性和邮件来源。

尽管这个决定只是暂时的,但苏懋对此非常不满意。

“校领导那帮老古董们,为了维护学校的名誉,什么都是先革职调查,出事先不认,被实锤再道歉。愚钝!”苏懋大骂道。

苏源湛对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意见,或许暂时的革职还可以让他有个小短假,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陪陪何芷晴,来弥补一下前阵子太忙对她的冷淡。

苏懋晚上还有一台手术,走之前问苏源湛去哪里,苏源湛说回家。

苏懋:“你回哪个家?你赶紧回家看看你妈,她听见消息后都快要急死了!”

“嗯,我知道了。”

苏源湛给何芷晴发了条微信:

【工作上出了点事情,今晚不回家了,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