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晴迈开步子跑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昏黄的路灯下,自己的影子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在不停地奔跑。

苏源湛让刘心媚先回去,然后向着何芷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来。

已经八点多了,附近路段偶尔有几辆车驶过,气氛在入夜后清冷的很。两个人的牵扯纠缠在静谧冰冷的夜里极为显眼。

“你放开我!”她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以为苏源湛不会追过来了,没想到他不仅追了过来,还像从前一样拉住她的手。

她又一次地气冲冲地甩开,“你不要找我了,你放手!”

苏源湛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放手,柔声哄道:“晴晴,我们有话回家讲好不好?”

何芷晴的力气哪里有他的大,如果他不想放手,她就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但是他每次想把她搂进怀里,她就开始拼命地挣扎。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才不想和你说话,你放开我!你和那个女人一起回家算了!”

两个人在路边拉扯纠缠很久,而且何芷晴的行动有“逃跑”的趋势,终于引起了巡逻警车的注意。

巡逻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厉声喝住前面的两人:“前面两个人,住手!干什么呢!”

刚才从远处就看到了,这个小姑娘似乎要跑,男的一直不让,拉着死缠烂打。一个小姑娘力气又不大,这样下去怕是一会儿就得被拖走。

“干什么呢!”一个警察走近,看见女生眼睛又红又肿还有泪痕,立即勒令男方松手,“都松手!”

苏源湛无奈地把手臂松开,正要解释,怀里的何芷晴“嗖”地一下,像只兔子一样冲了出去。

苏源湛要去追,却被警察一把拦住:“你站住!你跟人家是什么关系?一直强行拉拽人家?我们在后面看半天了!”

“她是我女朋友,闹情绪了。”他深吸口气,什么强行拉拽,他根本没有那么粗/暴。真是想不到,自己某天竟然会被警察盘问。

其中一个警察去追何芷晴,最后把人给安抚回来了。

“小姑娘,他说他是你男朋友,你认识他吗?”那个警察给了何芷晴一个鼓励的目光,“你放心,如果他对你图谋不轨或者施暴,你说出来,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何芷晴不敢抬头去看苏源湛,置气地说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听了何芷晴的话,苏源湛知道何芷晴是真的生气了,尽量放平自己的情绪,轻声诱/哄道:“晴晴,我相信你在楼下等了我那么久,一定是有事找我,不是为了和我耍脾气的。对不对?”

警察见何芷晴没回答,神色有些闪躲,鉴于女生还在哭,也不能训斥,只好让两人把身份证拿出来。

苏源湛的身份证都是随身带着的,但是何芷晴出门什么都没带,一时也拿不出来。

两个警察一个负责盘问何芷晴,一个负责盘问苏源湛。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何芷晴……二十三。”

“你在哪工作?有没有固定工作?”

“白霞医大和研究所,医学研究教授。”

“是这样的,何小姐,你和这位先生有什么纠纷?因为前阵子好像有个二十来岁大学生被害了,和你年龄相仿,所以我们比较担心后续还有人受害。”

“我……”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她和你是什么关系?给我说实话!”

“男女朋友的关系。”

“何小姐,你别怕,有事你说出来,有我们在呢,别怕。”

“男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做什么工作?”

“何芷晴,二十三,漫画家。”

两个警察把基本信息问后,觉得似乎没什么端倪,面面相觑。

“何小姐,你方便把口罩摘下来吗?”一个警察看见她一直戴着口罩,觉得有点奇怪。

何芷晴犹豫了下,垂眸把口罩摘下来。

她的左边脸颊轻微肿起,但是看上去并不严重,脸上有几道未干涸的泪痕。

“这是你打的?”结合刚才的盘问,警察觉得这两个人至少应该是认识的,但女方不愿意和男方扯上关系,所以想到的第一个事情就是女方被家暴。

苏源湛看到她脸颊的红肿也非常惊讶,可她什么都没有和他讲,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一直倾向缄默的何芷晴突然出声:“不是他。”

“那你们到底认不认识?有没有什么矛盾纠纷?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警察无可奈何,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何芷晴还没开口之前,苏源湛很严肃认真地和她讲道:“晴晴,我希望你能在认真思考后再回答,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认识了三个月,我到底值不值得你信任。”

她低垂着眸子,此时此刻脑海里出现得是与他第一次相遇的画面,在雨幕之中,他撑起一把伞,带她走出近乎绝望的世界。

在他怀里的感觉明明是那么安稳,那么让人沉溺。他给她的温柔与宠爱,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

苏源湛从抽屉里拿了一张楼下的门卡,把她的指纹属于到家的门锁里。

一系列事情做完后,何芷晴疲倦地坐在沙发上,身体无力地靠在后面。

苏源湛把她的睡衣拿出来,坐到她身边,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生病了吗?”

摇头。

“晚上吃饭了吗?”

依旧摇头。

“想吃什么?”

她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不停地重复着摇头的动作。

她的眸子里曾经住着很多星星,此刻却像是星星都陨落灭亡了一样黯淡,甚至毫无情绪的波澜。

苏源湛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心疼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先让她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身子。

“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记得上次你在研究所点过奥尔良炒饭,那今天就做炒饭和紫菜蛋花汤怎么样?”

何芷晴的目光有些呆滞,没有回答,但是他看到她的嘴唇动了一下。

“我去做饭,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要睡着哦。”他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的口吻,就连语气也比平常柔软了几倍。

她现在心情不好受不了刺激,他只能像母亲说的一样,哄着来。

苏源湛打开冰箱,奥尔良的炒饭酱包和鸡肉还有,只是做汤的紫菜没有了。他不敢再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所以用手机在网上超市订了东西。

苏源湛是看着何芷晴用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一点一点地把那盘看起来并不多的炒饭吃完。

为了让她的心情好起来,苏源湛在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把她的卧室里的电视打开,挑选了一个搞笑类的综艺节目播放。

何芷晴洗澡慢,而且被冻得手脚也不太好使,一着急还把他的沐浴露当成洗发露使用,好在她最后抹沐浴露的时候发现不对,又重新洗了一遍头发。

她在里面把头发完全吹干才出来,一进卧室,就迫不及待地钻到了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一双微微红肿的眼睛呆呆地去看电视。

苏源湛等她洗完澡后才简单沐浴,换了家居服来她的卧室,看见躲在被窝里的何芷晴,像是即将冬眠一样,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的。

“这么冷?”他把手伸进被窝,触碰到她冰凉的手时,心里微微一颤,随即用自己温暖的手捂住她的。

何芷晴这次没躲,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焐在掌心里。

“脚踝还痛吗?”苏源湛在被窝里摸到她冰凉的脚,想起母亲之前说过她宫寒,心疼地想要将她焐热:“今天上药了吗?”

他的眸子看向她的时候,她还在发呆。耳朵里一直都是电视里娱乐节目出来的各种笑声,直到发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看了自己许久,她才反应过来。

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兔子。

“怎、怎么了?”突然被他注视着,她有点不适应,害羞地将被子往上又挪了几分。

一看就知道她刚才根本没有听他说话。

“今天上药了吗?”

她摇头。

苏源湛好脾气地把她从被子里拎出来,“我去给你拿个热水袋,你坐起来等我给你上药。”

他一走,她就要往被窝里钻,被突然回头的苏源湛发现了,她心虚地撒开了手里柔软温暖的被子。

苏源湛把热水袋包了一层毛巾,放到她怀里,然后像昨天一样,把药膏从罐子里挖出来一点放在掌心焐热,再慢慢地揉到她脚踝的地方。

他的掌心很暖,力道恰到好处。每一次按摩都很舒服很享受,甚至让她觉得受伤也没有遭罪。

“脸上怎么弄的?”苏源湛的视线还在她的脚踝处,不经意地问道。

“和我妈吵架了。”她把热水袋拿在手里捂手,觉得热水袋比被子还要温暖。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迟疑地问道:“她打你了?”

“嗯。”

眸子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他大概能猜到几个原因,但还是想确认一下:“因为什么吵架?”

何芷晴并不想说这件事,别扭地把小脸转向一边,“就是正常吵架。”

“正常吵架会让你连外套也不穿就出来吗?”他神色平静,和声和气地跟她讲:“晴晴,如果遇到麻烦了,一定要告诉我。”

何芷晴有些烦心地躺下把手臂遮挡在脸上,沉默了许久。

苏源湛俯身将她抱进怀里,揉揉她不高兴的小脸,语气温柔宠溺:“刚才的事情还没和你算账,刚才在楼下见了我为什么跑?”

想起这件事,何芷晴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样,一副我有理我不怕的气势:“还不是因为你带……”

何芷晴说道一半突然噤声,发觉到空气里充满了一股醋味。

“因为我带了个女同事回来,你吃醋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大提琴一样好听的音色。

他轻柔地她按进怀里,坚硬灼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和熟悉的木质檀香味道不断地飘到她的气息里,像是迷/情/药一样,她已经乱了阵脚。

可是一想到他说过,坐在男人的腿上不要乱动,所以她即使坐立不安也一动不敢动。

“没有,”她绝不承认,“我不会吃醋的。”

“哦?我记得你刚才还说不是我的女朋友,”他把下巴支到她的肩窝,在她耳边呵气撩/逗她,薄唇轻佻地将吻印在她嫩白的耳垂,眸光深沉灼/热,哪里有半点禁欲系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在某些方面,还没尽到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