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四岁就要替父皇上朝,坐镇龙椅。

楚昭游从摄政王那里知道了,小星星在朝堂上给大臣们提示摄政王的心情。为了避免某人再大做文章,楚昭游接下来睡懒觉就抱着他儿子一起睡。

“摄政王一个人上朝吧。”

小星星出生后,摄政王便很久不曾一个人上朝,楚昭游偶尔称病不朝,小星星却自小勤奋,只要低头在他耳边说一声“陪父王上朝”,他马上一骨碌爬起来,奶声奶气地道:“好。”

他父皇又“生病”了,他得帮帮他。

摄政王昨晚找借口惩罚了楚昭游,今日变成孤家寡人,特别活该。

萧蘅闷着脸踏入宣政殿,大臣们翘首以待,盼来盼去,摄政王身后都没有跟着一个小尾巴。

太子今天怎么没有上朝?

胆大的大臣在袖子里?塞了木头小玩具,十分想送给太子。

早朝变得有些干巴巴,萧蘅雷厉风行地处理完政事,“各位还有事?吗?无事?退朝。”

户部尚书上前一步:“太子已经四岁,聪明敏捷,是时候让他上朝旁听,历练历练。”

摄政王冷笑道:“刘大人也知道,太子才四岁。”

御史道:“臣附议。太子殿下已经开蒙,耳濡目染,大有裨益。”

品尝到有小星星上朝的甜头,一个个都不肯放了。

众所周知,摄政王在太子面前会克制怒火,就算面对他们如雷霆震怒,余光确认太子还乖乖坐在龙椅上时,慈爱地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大臣们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上不上朝这件事,摄政王一个人决定不了。

萧蘅冷冷道:“有空跟本王废话,怎么不去问陛下。”他正愁惹了楚昭游,只能一个人上朝。

大臣们大吃一惊,吃一惊长一智,他们如今有些经验,不会再盲目认为摄政王阴阳怪气影射什么,而是表面上的意思——跟摄政王提,不如去求陛下。

啧啧,摄政王越混越惨了。

……

小星星见识过摄政王的绝顶轻功后,就喜欢让摄政王抱着他飞,爱好和楚昭游一致。

小星星学文学医学武,只要其中一种学好了,都能安身立命,因此楚昭游倒也不着急让他跟着上朝,全凭小星星自己划分时间。

休沐的大清早,萧蘅带着小星星在新开辟的练武场练武。

练武场右侧有一片木桩,摄政王演示如何使用木桩。

只见他身影一动,踩着木桩上的凸起,跃上半空,鬼魅般的在高高低低间距不一的木桩上瞬移。

小星星看得目不转睛,看见摄政王在木桩后面,重新飞过来时,弯了弯眼睛,兴奋地朝第一根粗壮的木桩跑过去,没学跑就想学飞。

他想学摄政王踩着凸起起飞,临近木桩才发现,第一个凸起比他的人还高。

于是一个没刹住车,直直撞上了木桩,反弹坐在了地上,摸着额头一脸迷茫。

萧蘅吓得半死,瞬间回到小星星面前,“有没有撞到哪里?”

他抱起小星星检查,此时衣服比较厚,没见什么外伤。

小星星愣了半响,眼眶慢慢红了,闪出泪花,把脑袋抵到摄政王手心,“父王,痛。”

萧蘅轻轻摸了摸,在小星星额头摸到一个肿起的小包,不严重,但得有一阵子碰到就疼。

“是父王的错,我给你摸摸。”摄政王心疼得要命,小孩子磕磕碰碰正常,但是他们父子两怎么都跟柱子过不去。

“还痛吗?我们去找神医爷爷看看。”

小星星摇摇头,哽咽道:“小星星不痛了。”

萧蘅抱着他,绕着练武场转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父王以前也被柱子砸过脑袋。”

小星星瞪圆眼睛,摸了摸摄政王的额头:“痛不痛?”

萧蘅:“不痛。”但是忘记了你父皇。

小星星握着拳头道:“那我也不痛。”

萧蘅道:“对,星星将?来会长得比柱子还高,撑着大楚的天地。”

小星星:“天会不会很重?”

“不重,父王会帮你的。哪怕宣政殿的柱子塌了,我还替星星和昭昭撑着。”

小星星想了想宣政殿的朱红大柱子,比了比摄政王的肩膀宽度,有些担忧地抱紧了他爹的脖子。

“父王厉害,还是柱子厉害?”

摄政王闻言,二话不说抱着儿子在屋檐上飞了一段:“我会飞,你说谁厉害?”

“爹爹厉害!”小星星一下子兴奋起来。

临近福宁殿,摄政王顿了顿,让人给小星星拿了一顶帽子。

“父王和你商量一件事。”萧蘅心虚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里?……”

小星星感受到了摄政王的心虚,虽然不告诉父皇,就得不到父皇的呼呼,但他还是重重点头:“不能告诉父皇。”

小星星熟练的样子,让摄政王怀疑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十七八遍。

并没有。

摄政王和太子属于早起的那一拨,楚昭游则是晚上被摄政王折腾,早上完全困得起不来。

二人练武回来,楚昭游才坐在桌边用早膳。

“外面那么冷,要戴帽子?”楚昭游弹了下儿子帽子上的小球。

萧蘅一边紧张地盯着楚昭游的动作,怕他无意间碰疼了小星星,一边睁眼说瞎话,“冷,早上还下霜了。”

楚昭游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儿子的脸蛋,并不凉,红扑扑的。

“里?面热,把帽子摘了吧。”楚昭游随手就脱了小星星的帽子,递给他一块热乎乎的红枣糕。

小星星脑门一空,下意识看向?摄政王,小手紧张地捏着红枣糕。

小星星的皮肤又白又嫩,没有任何瑕疵,有个地方肿了十分明显。

楚昭游命人拧一把热毛巾,正打算给小星星擦脸和手。

摄政王紧急转移楚昭游的注意力:“昭昭,你不是喜欢吃枇杷,西南那里送来了一批枇杷罐头。”

罐头对密封性要求极高,成本水涨船该。

摄政王朝小星星招了招手,小星星默契地走到他旁边,蹭到摄政王怀里?,挡住额头的小包。

楚昭游想起当年被摄政王没收的枇杷,他当时十分生气?,还掐了一把肚皮。

小星星这么可爱,朕怎么能掐他!

楚昭游否认黑历史:“那是我要吃吗?明明是小星星喜欢,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了。”

摄政王递过来的刚开封的罐头,带着乡野气息的枇杷味甜滋滋的,批奏折前很适合来几颗。

楚昭游手里?的热毛巾一下子忘了用途,忘崽枇杷,效果拔群。

小星星看着他爹,歪着头倚在摄政王手臂上,咬了一口红枣糕。

父皇为什么说小星星喜欢吃?

摄政王看出他的疑惑,小声道:“你在他肚子里?时想吃。”

小星星疑惑地看向?摄政王,真的吗?

楚昭游看见那父子两人说悄悄话,直觉他们是在说自己,便把小星星抱了过来:“你真的喜欢吃,不信你吃一口。”

今天他就要为自己正名。

楚昭游正想喂,忽然垂眸看见了小星星额头有块地方不平整。

他马上放下勺子,把小星星转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这里?什么时候撞到的?”

小星星机智道:“早上起来就有啦。”

楚昭游:“昨晚掉床下了?”

“要保护好自己的脑袋,万一撞傻可怎么办。”楚昭游忧心忡忡地道,“等会儿,你出门前好像没有的?怎么弄的?”

小星星咬着红枣糕,突然开始背乘法口诀。

楚昭游:“那我知道了。摄政王,你说。”

萧蘅只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楚昭游顿时很想打一块牌子挂在摄政王脖子上,“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他哭了没?”

“哭了。”

摄政王昨晚刚把陛下弄哭,大清早又让太子殿下掉了眼泪,简直罪不可恕。

楚昭游道:“我打?算带小星星出门玩。”大好河山,总得看看。

萧蘅:“我也去。”

“那谁批奏折?”

摄政王想了想:“压着。”

最近事?少,如果只是在京城周边转一转,奏折压上七八天不成问题,有紧急的事?派人通知便可。

暮秋之?时,楚昭游和摄政王,带着小星星微服私访。

他们一路上都走平原大路,护龙卫乔装改扮,紧密随行。

楚昭游对这一趟很满意,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是,小星星在摄政王背上呆的时间比他多?。

然而他是大人了,没有特殊理由,怎么好意思让摄政王再背着他。

要脸。

途径一村庄,村里?在秋收后的田地上架起了戏台,今年收成好,请了附近的戏班子来唱戏。

楚昭游有些蠢蠢欲动,派人打?听戏班子还缺不缺人。

赶巧,戏班子昨天的晚饭有道菜不新鲜,好几人吃坏了肚子,什么角色都缺。

楚昭游看着简陋的戏台,搓了搓手,国家艺术团下乡慰问演出,马上开始。

戏台是临时建的,几?根柱子插在土地里,支起一片平台,不像京城里奢华结实的戏楼。

摄政王皱眉道:“你要是想唱,回去后我给你建一个戏台。”

楚昭游:“我不想唱,就偶尔唱一回。”

再者,下头都是真心实意想看戏的老百姓,唱给他们听才有意思。

他想唱给摄政王听,在乡野之间,远离朝堂深宫。

萧蘅:“这戏台不安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摄政王有千百般理由,比如戏服太旧,不知道有几?个男人穿过,颜料劣质,擦在脸上不好洗……

楚昭游:“你就是不想听是吧?”

摄政王:“不是,能不能回去再唱?”

他方才看见戏台下有几?个无赖转来转去,目光追着后台的小姑娘转,吹口哨调戏。一想到楚昭游要穿着明艳绮丽的戏服,被这些人打量,萧蘅心里?有一万个不舒服。

他有钱,想包场。

楚昭游领会到摄政王的意思:“你觉得我不能抛头露面?”

他可是男的,萧蛮都敢追求理想,四处唱戏,他偶尔一次为什么不行?

虽然唱戏不是他的爱好,但是楚昭游不得不承认,在戏台上他比任何场合都要自信。

以前有朋友这样评价楚昭游,说他下乡演出的那几次,浑身都是发着光的,虽然大剧院有追光灯,但是清水出芙蓉,乡野何曾不是更广阔的舞台。

楚昭游这人自恋,听了一次美滋滋地记在心上,打?算在摄政王面前孔雀开屏。

但是摄政王拒绝了他的孔雀开屏。

这跟求偶被拒绝有区别吗!

没有!

楚昭游恼羞成怒:“我就爱抛头露面,你管我,爱听不听。”

摄政王深吸一口气:“行,你唱。”

他去把那几个无赖抓起来,不让他们靠近总行了。

普通老百姓听,那有什么要紧。

虽然摄政王心里?希望楚昭游只唱给他一个人听,但也知道楚昭游喜欢别人夸他,楚昭游的好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萧蘅把小星星交给萧七,亲自去料理那几个无赖,一个一个绑了扔到屋里?,等楚昭游戏唱完了再放。

萧蘅占有欲发作,无赖们还没见到楚昭游一片衣角,他这边已经醋意大发,得亲自上手料理才好。

楚昭游看见摄政王气?得把小星星都扔给萧七了,气?鼓鼓地坐下来,“王班主好,我什么角色都能唱,你缺哪个就给我哪个吧。”

班主心花怒放,戏班子就需要这种人才,他刚想说缺花旦,就听楚昭游道:“花旦还是算了。”

他到底还是心软,怕摄政王是对小时候的事?有阴影。

萧蛮唱旦,他不演旦角总行了吧。

花旦的戏服最好看,戏班主面露遗憾。

楚昭游闭上眼睛:“我想安静一会儿,你看着上妆吧。”

他心里?愤愤,摄政王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想唱个旦角气?死他。

班主细心地给楚昭游编了头发,左鬓插上茨茹叶,往凄惨的模样捯饬。

戏班的花旦和青衣都闹肚子疼,勉强能演,但效果肯定不好。

楚昭游不肯演花旦,那就青衣。

“哎呦,您不演花旦真是可惜了,花旦的戏服可是新做的,全是刺绣,在太阳下还会闪。”

楚昭游闭着眼睛,心想,戏服会闪有什么用,摄政王这个大直男,他不看,朕穿给谁看。

小星星旁观他爹的妆容,看着看着,嘴巴一瘪。

父皇看起来好惨。

摄政王出去处理了五名无赖,严格审查了听戏人的道德品质,比政审还严格。

他回来时,楚昭游已经坐在镜子前上妆。

想到楚昭游喜欢别人夸他,摄政王正要搜肠刮肚想两句好听的,看见楚昭游的模样,脸色一黑,吼道:“楚昭游!”

楚昭游绝对是故意的!

跟他生气?就选了个丧夫的角色来演!

还唱什么戏!

摄政王气?得想把楚昭游干到嗓子喊不出话,看他还敢不敢。

楚昭游吓得睁开眼睛,看见镜子里?的人,也是一惊。

班主怎么给他安排了一个守寡的角色。

可不能让摄政王看见!

楚昭游刚这么一想,反应过来,萧蘅在戏班呆过一年多,怎么会不知道茨茹叶代表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楚昭游举手发誓。

萧蘅伸手拔掉他头上的茨茹叶,碾碎了扔到地上。

“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最喜欢花旦的戏服么?”

楚昭游有理说不清,再一看班主已经跑了。

萧七默默抱着小星星出去。

小星星回头看了一眼他父皇,有父王在,父皇看起来就不可怜了。

楚昭游:“是戏班主自作主张。”

摄政王:“那你不会反对么?”

楚昭游:“我闭着眼,不知道!”

萧蘅拿起毛巾给楚昭游擦脸,“楚小寡妇的傻相公走失,家里没有顶梁柱,还要养小星星,迫于生计,向?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进献粉戏。”

楚昭游警惕:“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萧蘅关上门,咬住楚昭游的耳朵,沉着声道:“唱毕,发现本王就是你相公。”

楚昭游脸颊红透,拒绝了摄政王一时兴起写的剧本:“……这戏我不会唱。”

摄政王:“没有昭昭不会唱的戏,乖。”

摄政王编剧天赋优秀,两世都天下第一的名角楚昭游,一个晚上过去,才勉强达到摄政王的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艺术源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