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蘅觉得?手抄经书这个?提议不靠谱,但由于对方勉强算个?得?道高僧,楚昭游情况又比较特殊,就勉为其难地考虑了一下。

花不了多少时间,本王有?空。

他的成长过程受佛门庇佑,给未出生的孩子抄抄经书,也?算一种传承,如果能讨楚昭游欢喜就更好了。

摄政王“咳”了一声,“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抄了一架书吓到人了么,你?哪怕有?空多在他面前?吃两口肉。”

凤星洲见摄政王不打算采纳他的建议,有?些遗憾。

两日后,楚昭游设宴送别陆景涣和凤星洲,正式的送别在朝堂上已?经演过一次了,吃饭是私下的。

他们也?郑重?邀请了神医,神医一脸冷漠地拒绝了他们,倒是另外送了陆景涣一些精致的小瓶子做礼物。

怕被凤星洲没收,神医贴心?地没贴标签,按着陆景涣背了一个?下午。

楚昭游和萧蘅都不能喝酒,凤星洲从前?是出家人,禁酒,他也?不让陆景涣喝酒。

于是一桌四人,位高权重?,酒壶里装的都是茶水。

楚昭游给陆景涣满上梨汤:“他们在一座山头呆了八年,相看两厌,咱们兄弟两刚见面就要分别,人在皇位,身不由己。一句话,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摄政王:“……委屈陛下了。”瞧瞧这坏话说得?多熟练,两人天天挨一块,指不定生出多少莫须有?的罪名。

他黑着脸把楚昭游的杯子里梨汤喝掉一半,怎么就和陆景涣话那么多,说两句满一杯,不是酒也?不能这么喝!

楚昭游刚满上陆景涣的杯子,低头一看自己的杯子里的量连嘴唇都沾不湿。

他看了一眼摄政王,萧蘅回之以凝视。

算了,朕哪敢有?意见啊。

陆景涣瞅了一眼楚昭游杯子里的梨汤,眼睛一弯,难得?能看楚昭游的笑?话,怀孕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刚得?意没两秒钟,就听凤星洲淡淡地飘来一句:“路上不要跟我说上茅房。”

前?车之鉴,不能上茅房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还会被人趁机拿来做文章,提出过分的要求。

陆景涣端着梨汤的手颤了一下,只抿了一小口。

难兄难弟。

陆景涣征得?国师的同意后,把佛珠送给了他楚昭游,“四个?月后,边境平静了,我就再到大楚来,我有?很多东西要送给他。”

他说得?十?分高兴,“到时候你?孩子也?生下来了,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国事交给他们,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这回路过就特别想去,我们去哪里呆上一个?月,然后再转道去——”

楚昭游:“这个?好——你?拉我干嘛,别拉。”

楚昭游挪开摄政王按住他肩膀的手掌,皱眉道,“摄政王这是什?么眼神?”

摄政王:“没什?么,怕你?们俩出门被骗光国库的钱。”

那真是很大一笔,不,两笔,损失惨重?。

楚昭游气?得?掐摄政王的大腿:“你?这是看不起朕,我告诉你?,我这种身价,下乡演出,一出戏要一百两,从京城唱到琼海,绝对能给国库创收。”

他转头问陆景涣:“算数钱吗?你?到时跟着收钱就行,我们俩对半分,绝不拿国库一文钱。”

不是朕吹,朕唱戏能养活一百个?陆景涣。

萧蘅捏了把楚昭游的脸蛋,目光幽幽:“你?遇见谁都会唱戏养他?”

楚昭游乌溜溜的眼睛一转,从善如流:“没有?,给他是发工钱,朕只养你?。”

萧蘅被哄得?开心?了一下,转头又听陆景涣和楚昭游在叽叽喳喳展望未来,并且有?了计划雏形,令人难过的是,“未来”里面几乎看不见权臣们的身影。

原本吃个?饭是想让两人好好话别,现在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萧蘅和凤星洲对视一眼,默契地在他们商量出具体?日期前?,夺了手上的筷子。

“差不多了,再不赶路天黑前?到不了镇上。”凤星洲握住陆景涣的手,对摄政王和楚昭游道,“后会有?期。”

陆景涣:“九月我带东西来看你?。”

“嗯。”楚昭游给了陆景涣一本小话本,上面全是各种笑?话。

他当初一时兴趣给陆景涣讲了几个?,对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楚昭游口述笑?话,让崔庚记下来,后来崔庚两天没出现,据说是笑?得?肚子抽。

楚昭游是专业表演的,除非忍不住,不然一般不笑?。

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怎么能像古人一样笑?得?那么夸张!

实际上是因为他必须忍着,笑?得?肚子痛会被摄政王勒令停止,按在床上打屁股。

楚昭游把书递给陆景涣,“你?可收好,朕为了写这个?,被摄政王家暴了三次。”

陆景涣非常感动,并且一拿到书就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你?说的那个?夫人怀孕了,相公晚上睡觉时不时给她提裤子,说是给孩子掖被子哈哈哈太?好笑?了……”陆景涣不知想到什?么,笑?得?停不下来。

由于陆景涣笑?点过低,悲伤的气?氛一下子消失无踪。

楚昭游:“……”你?能不能换一个?举例?

摄政王看楚昭游的眼神有?些变,这小脑瓜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楚昭游冷漠地对陆景涣道:“你?走吧。”

在临别前?,兄弟情遭受到巨大的考验。

陆景涣笑?着被凤星洲扶进?马车,凤星洲临走前?故意给摄政王一个?意味深长的、看傻子的眼神。

时隔十?几年,摄政王又产生了打架的念头。

楚昭游按住摄政王的拳头:“冷静。”

摄政王冷静对凤星洲道:“对了,本王写的治国策,贵国皇帝还没有?读完,要不带两本回去继续?”

凤星洲顿时没了嘲笑?萧蘅的心?思。

当马车驶到人烟稀少之地时,凤星洲眯着眼睛,秋后算账:“你?竟然敢女装去冒充摄政王的媳妇?”

陆景涣惊恐,为什?么这件事国师也?知道:“朕那时太?饿了,被人骗的。”

凤星洲盯着他:“家里的治国策你?不学,非要看萧蘅写的?”

陆景涣:“朕可以解释。”

凤星洲耐心?:“你?解释。”

陆景涣弱弱:“……朕想停车上个?茅房。”

真的不是尿遁。

凤星洲:“上回让你?怎么做还记得?吧?”

陆景涣颤颤巍巍地搂住凤星洲的脖子,脸颊爆红……救命,他不想回去了。

楚昭游站在城楼上,望着大衍的车队越行越远,最?后只剩一线黄尘。

他回想了一下,从陆景涣出现在摄政王府后门开始,神医也?突然出现,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他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

摄政王喜欢他,甘愿当爹,放下仇恨,把他宠得?不知今夕何夕。

对于他们四人,这些日子都是人生巨大的转变。

令人欣喜的是,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楚昭游靠在摄政王肩膀上,突然道:“朕想上茅房,很急。”

紧接着他又想到摄政王肩膀有?伤未愈,改口道:“感觉错了,好像不急。”

怀孕之人,上茅房次数都要比别人多,这也?是萧蘅不让楚昭游多喝的原因。

萧蘅一把抱起楚昭游,稳健地飞下城楼,风驰电掣般回到福宁殿。

“别抱我,你?有?伤——”楚昭游话都没说完,就被抱起来,摄政王真的以为他很急。

楚昭游后悔失言,一下地就检查摄政王的伤口有?没有?流血。

萧蘅满不在乎:“都过了几天了,哪怕是是新伤,本王也?能抱着你?去任何地方。”

楚昭游:“我不去什?么地方。”

萧蘅快速接话:“这样很好,不要和陆景涣出门。”

楚昭游笑?着看了摄政王一眼:“不能去玩吗?”

“自然是可以,但只能我陪你?去,不准唱戏赚盘缠。”

楚昭游:“你?是不是现在还歧视朕?”

萧蘅握住他的手,在掌心?里亲了一下,“没有?,只是不想你?唱给别人听。”

摄政王自己还没有?认真听过一次。

楚昭游怀疑地看着他,“真的?”

摄政王连忙搬出有?力证据:“其实,最?初那两年,我跟在萧蛮身边,也?学过一些。”

楚昭游想了想摄政王那时的年纪,原来在他小时候苦苦学戏时,摄政王和他有?一样的经历。

“学哪些?”

摄政王淡淡道:“那时我时常听见班主劝萧蛮不要带着我这个?包袱,找个?好人家送了,对大家都好。我不想走,就偷偷和戏班里的武生学翻跟斗,学倒立,有?的戏班也?收小的……”

没人教他,萧蘅常常摔得?鼻青脸肿,悄悄用人家洗下的颜料水,沾在脸上学上妆,把一张白嫩小脸弄得?过敏通红。

萧蛮不肯改行,他就只能逼着自己忘记祖父教他的四书五经,笨拙地,努力地融入戏班,像一株强韧的野草,拼命挤开戏院的地砖。。

但是他的努力并没有?用,萧蛮不许他学,看见一次骂一次。

后来萧蛮一次登台时,认识了马叔,对方听见戏班主和萧蛮的谈话,主动表示他这里有?户大老爷正愁没有?后人。

马叔带萧蛮在外面看了丁老爷的宅子,并且见了“丁老爷”,那时戏班要南下扬州,走得?急,戏班主明确表明不带没用的孩子。萧蛮不让萧蘅学戏,见“丁老爷”态度诚恳,没有?多加考察,就应下了。

萧蘅再怎么哭闹都没用。

他娘既天真又残忍,不知怎么生出他这种儿子。

楚昭游想起萧蘅喜欢穿黑衣,不喜欢花里胡哨,或许也?有?这一层原因在,他试过穿那些衣服,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萧蘅道:“所以,我不是歧视你?,只是听见戏词,容易想起萧蛮唱的词,想哄我睡着,她就一走了之,可惜我没如她的愿睡着,她也?没如我的愿留下。”

楚昭游眼眶一红,“摄政王都快当爹了,如果以后再听见,不是分别,而是我想你?了。”

“嗯。”萧蘅维持低落的情绪,不经意问,“我可以点戏吗?”

楚昭游:“当然可以……粉戏不行。”

萧蘅目露遗憾:“不能通融吗?”

“不行!”

这么大人,不能听点“精忠报国”吗?

陆景涣走后第二天,楚昭游偶然在摄政王书桌上发现好多张手抄佛经。

字体?克制了狂妄飞扬的本性,显得?有?些庄重?。

明显就是摄政王写的。

楚昭游惊讶而担忧:“凤星洲是把衣钵传给你?了么?”

毕竟是师弟。

有?点想把佛珠还给陆景涣了。

摄政王:“……”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啦!营养液过期不要扔,给小星星长身体!

他要出生了急需长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