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着脸学了半天原主的神态,楚昭游揉了揉脸蛋,急需喝一口水解渴。

薛公公去添水还没回来,大门开着,楚昭游正想把门关上,眼珠子往那边一扫,差点?跌坐到地上。

摄政王在?外面?他看到了多少?

楚昭游脸色一白,摸不准萧蘅的反应。

他看起来好?生气,为什么生气?

萧蘅大踏步进来,冷静地把门关上,让亲卫把福宁殿全部清场,转身向楚昭游走来。

本王要把他抱起来,用力扔到床上,狠狠亲到他认错为止!

不够,要哭着认错!

求他原谅!

说?以后什么事都听他的!再?也不敢说?一句谎!再?也不敢离开他!

眼前的光影骤然合上,楚昭游惊呼一声被摄政王抱起来,稳稳地放到了床上,确认这个动作不会?压到肚子之后,被一口咬在?了肩上。

力道还没有平时捏他的脸蛋重。

楚昭游茫然了一下,朕肩上有什么东西么,摄政王三?天两头喜欢在?这里盖章?

萧蘅叼住衣服磨了磨牙,眼眶发紧:“不许学他!丁点?都不许!”

“我没有——唔。”

或许是?在?衣服上发泄了大部分的怒气,萧蘅终于敢堵住楚昭游的嘴。

他恨不得把楚昭游咬下一块肉来,以此?区分他和世间?其他人。

可他又太怕自己弄伤了楚昭游,只能先?咬咬衣服发泄。

楚昭游看着近在?咫尺的萧蘅,有点?吓傻,摄政王的嘴上不算凶,眼神却非常凌厉,那里有他似懂非懂的惶恐愤怒焦急。

他愣愣地从他的眼神里搜寻各种?情绪,企图一一对应上原因。

但是?他的脑子偏偏无法思考,越是?迟钝,就越想搜寻,萧蘅到底对他是?什么看法。

不许他学小皇帝,是?因为只喜欢现在?的他吗?

萧蘅放开了楚昭游一瞬,恶狠狠道:“吸气。”

楚昭游闻言连忙呼吸了下,然后又被亲了。

萧蘅亲一会?儿?,停下来观察一下楚昭游,再?继续亲,简直比做人工呼吸还忙。

谁让他媳妇怀孕,而且心不在?焉的,好?像被亲傻了。

终于摄政王觉得亲够了,捏着楚昭游的下巴,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很小气,不愿意把喜欢分给无关之人,全给你,你不许分给别?人。”

摄政王说?完霸道宣言,抱紧了楚昭游。

楚昭游心神俱震,他下巴抵在?萧蘅肩上,眼角不受控制地滑下两行泪水,但声音仍然正常而清晰:“凤星洲跟你说?了?”

“嗯。”

楚昭游慢慢地问:“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有多少人暗地里叫我阎罗,你怕不还天天跟我大呼小叫?”萧蘅后怕道,“刚才看见你学那个人,我才真的怕了,怕你突然消失不见。答应我,以后丁点?都不许学他,本王经不起吓。”

初初看到那八个字,萧蘅远没有表面上威胁凤星洲封口那般平静。

自从知道楚昭游并?没有因为合心蛊变聪明,他就在?思考其他合理的原因来解释他性情大变。被冒充是?不可能的,前后长相丝毫没变,薛公公伺候楚昭游十几年,他都没有怀疑。

长久以来的疑团缠绕在?他心间?,以至于知道真正的答案,反而有种?如释重负般的清醒。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爱着的是?谁,拨云见天,一往情深。

楚昭游鼻子一下子酸了:“好?。”

都说?生存需求先?于情感需求,他不怕死地在?摄政王身边打?转,还敢把合心蛊使人变聪明这个台阶主动撤了,到这一步其实意料之中。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萧蘅知道之后,竟然第一时间?不是?刨根问底,而是?霸道地向他宣誓,他只爱你一个,不准擅自分给其他人。

没有人会?愿意把爱分给其他人,可他就是?得为了伪装正常,而把自己和小皇帝捆绑在?一起。

不委屈吗?委屈的,他们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除了长相和名字一样,连兴趣都南辕北辙。

他说?等?摄政王恢复记忆后,再?考虑两人感情,又何尝没有这样的隐忧。

他想让萧蘅看看,那三?天里真实的他,不是?皇帝,布衣平民,没有伪装任何人,说?风就是?雨,为一只鸡大发雷霆,三?番五次让小黑把鸡抢回来。治病也要讨价还价,磨磨蹭蹭,颐指气使,没有耐心……

但他想对小黑好?是?真的,没想过得到回报,为了他趴在?小黑背上爬山过河的情谊。

萧蘅完完全全打?破了他所有还未细想的委屈,让他看清了心底最?纯粹的想法。你喜欢“我”,再?好?不过。

眼泪骤然汹涌,顺着脸颊无声落在?摄政王的肩膀上,没入黑色的布料,湿得不明显。

楚昭游的憋气能力太好?了,哭惨了都没有发出声来,只有摄政王这样的愣头青,才会?一次次在?接吻时提醒他呼吸。

一举一动全是?无微不至的爱意。

听其言,观其行,前者摄政王勉强及格,后者能拿满分。

“你骗了我两次。”摄政王道,“第一次推说?是?什么姑娘,第二?次还想推给小皇帝。”

“你还故意想把自己变成小皇帝吓我!”萧蘅说?着有些恼火,“你得认错,我要罚你。”

两次,正好?可以和两年不能上床的惩罚抵消。

摄政王就是?这样没有追求。

楚昭游急了,以为萧蘅对他很失望:“我没有!我没有……”

他一说?话,忍住的哭腔瞬间?溢出来,并?且因为着急而更加明显,声音又哑又低,像是?哭了好?久。

萧蘅一下子慌了,他怎么把楚昭游弄哭了!

神医说?怀孕不能哭!

揽在?楚昭游腰上的手收回来,掰着他的肩膀扶起,肩膀瞬间?感觉到一片冷意。

没有楚昭游下巴抵着,凉风一侵,泪湿的布料一下子凉飕飕。

萧蘅心脏一紧,连忙去看楚昭游的脸。

哭成了泪人!

摄政王手足无措,用自己的手背去擦,擦了一会?儿?,发现眼泪太多擦不干净,又用袖子。他的袖口上有绣纹,触感粗糙,萧蘅擦了一下便觉得糟糕,果然楚昭游的眼角被他擦得更红了,只好?抓起一旁的被子,给楚昭游囫囵擦了全脸。

摄政王又心疼又心慌,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头,怎么会?没发现楚昭游趴在?他肩上哭呢!

他一边小心托着楚昭游的脸,吻他眼角的泪珠,一边懊悔万分地求饶:“我错了,你罚我,你一点?错都没有,别?哭了。”

楚昭游打?了个哭嗝,在?萧蘅的安慰中伸手胡乱地抹了把脸,“嗝、没哭……”

他不想哭的啊,眼泪他不听话,一开始忍得很好?的。

“还说?没哭……”萧蘅心如刀割,“那真哭了我怎么办。”

他把楚昭游按在?胸膛上,一下一下扶着他的脊背,“本王给你跪下行不行?”

“不要。”楚昭游渐渐收住泪水,深呼吸了几下。

萧蘅松一口气,抓紧时间?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以前叫什么名?”

“还是?这个名字。”楚昭游低声道:“长得也一样,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过来的。我不知道原来的皇帝去哪了,可能死了,也可能我们两交换身体了。”

萧蘅想,那挺好?,他不用好?奇真正的楚昭游长什么样。

他还可以叫昭昭。

楚昭游在?摄政王怀里爬了爬,和他视线齐平,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我没有想装别?人,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只是?怕,万一有人想赶我走,把我当妖怪架在?火堆上烧死,我还可以假装原来的皇帝逃过一劫。”

萧蘅贴紧了楚昭游的额头:“有我在?一天,就永远不会?发生。”

楚昭游吸了下鼻子:“我相信你。”

萧蘅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的昭昭怎么可以这么软,想亲。

趁楚昭游不注意,他趁机多揉了几下他的肚子,小崽子要好?好?的,别?听你父皇一哭就跟着折腾。

“你原来是?做什么的?”萧蘅突然好?奇。

楚昭游沉默了一下:“国宝级非遗艺术家。”

朕走哪都是?国宝,被摄政王捧在?手心。

摄政王有点?不想承认自己没见识,但他确实听不明白。

“说?清楚点?。”

“唱戏的。”楚昭游说?完捏紧摄政王的嘴巴,你敢再?说?职业歧视的话试试?

摄政王挪开他的手,飞快地问:“那岂不是?很多人都听过你唱戏?”

凭什么,本王还没听过。

虽然是?他不想听。

但是?凭什么那么多人都听过!

楚昭游掰着指头数:“大大小小几百场,亲耳听的,也就是?几十万人吧。”

萧蘅差点?呼吸不上来,“有没有遇见登徒子?”

他怒不可遏,似乎能凭空想出那些流连在?戏台下的登徒子,恨不得过去一个个挖掉眼睛。

“没。”楚昭游和摄政王解释了下他们那里演出的形式,“那你能不能……不要看轻朕?”

萧蘅:“没有看轻,只是?以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试着去喜欢。”

楚昭游看了摄政王一会?儿?,知道他不想说?是?什么不愉快,便没有问,摄政王爬到这个位置,有点?个人喜恶多正常。

他翻旧账:“你傻的时候,我说?唱戏养你,你可不肯。”

萧蘅:“当然不准。”

还是?当皇帝最?好?,其他人都不敢直视龙颜。

萧蘅突然转过弯儿?:“你说?要养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楚昭游脸颊一红。

明知故问,扣一天喜欢。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萧蘅一锤定音,“今天开始我要住福宁殿。”

说?起这个,楚昭游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朕不让你和凤星洲交易,否则两年不能同床,以为你至少能撑上两三?个时辰。”

谁想大白天的,他还在?排练,摄政王就迅速被凤星洲说?动了。

萧蘅迅速甩锅:“他用你威胁我。”

楚昭游:“你们又不熟,不见他就好?了。”

萧蘅冷笑道:“才第一次见面,凤星洲就敢擅自闯我的书房,简直把两国邦交当作儿?戏。”

楚昭游狐疑,绕了绕道:“你以后别?说?他五年前是?个秃子了,远来是?客,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好?就道听途说?信以为真。”

害朕每次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象他当和尚的样子。

“我亲眼见过。”摄政王极力使自己的说?辞更加使人信服,长得不好?看,不会?有人比本王更英俊非凡。

楚昭游:“哦。”你龙床没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摸了一下摄政王的令牌。

摄政王有事不能陪他的时候,就会?把令牌交给亲卫,亲卫就能随意行走皇宫福宁殿以及摄政王府书房,有事不需通传,第一时间?汇报。

果然不在?了。

第一次见面,给的东西挺多的啊,朕也只是?捡了半块不能马上用的虎符呢。

什么凤星洲威胁他,不如说?是?狼狈为奸,骗皇帝们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