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7章漏了一个剧情,现已补上。懒得回看的同学看概括:两人还没回宫的时候,太后做主与月斥国太子联姻,选的是将军谢朝云的妹妹,谢朝云是摄政王亲信,太后意图离间。楚昭游随便找了个理由:“朕一见摄政王,自省朕亲政日期尚短,治国远不如摄政王运筹帷幄。调动龙威军兹事体大,还是留与摄政王一起讨论,此事就此作罢。”

楚昭游借机吹嘘了一波摄政王,他就说小黑很优秀,摄政王,他治好的。

一想到小黑被骗了好几次,楚昭游有种不真实感,要不是同行同住两天,他一定以为摄政王还有个傻弟弟。

说完,楚昭游看了一眼萧蘅,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邀功意味。

萧蘅眉梢一动,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楚昭游的目光和其他人一样,甚至还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刻薄与恨意。

他方才来的路上,已经有手下大致说了朝上的局势,太后拿到了半块虎符,小皇帝这一趟出门可能是学聪明了,知道不能把一整块的虎符都交给太后,宁可在敌人手里放着,太后就绝对拿不到。

楚昭游脸色一白,眸光闪烁了几下,他确实真心希望小黑不要记得某些事,可看这势头,要么小黑忘恩负义,要么就是全忘了。

他默默低下头,隔绝太后愤怒的眼刀,摄政王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除了这一句,早朝又没皇帝的事了。

钱世成的惊讶写在脸上,刚才小皇帝舌战群儒,又卖惨又煽情的,怎么摄政王一来就倒戈了?

果真,人人都怕摄政王。

萧蘅摩梭了一下腰带扣,三天前,蛊毒发作的比他预想的更快,他眼前一黑掉进一个胡同,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在摄政王府醒来。

他浑身脏乱,手下不敢擅自给他换衣服,萧蘅冷着脸洗漱换衣,脑海中还留有余悸,他模模糊糊能想起他痛不欲生的感受,似乎还有一个人在照顾他……更多的,就没有了。

萧蘅在自己后背发现了几道伤口,他看不清后面,不知是抓痕,便以为是哪里蹭到的,毕竟他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后脑勺还肿了一个包。

这些都在可忍受的范围内,摄政王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一点小伤早已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再一摸就发现虎符丢了。

萧蘅盯着手上的牙印陷入沉思,有人咬了他一口,逼他交出虎符?

不可能,若是如此,直接取他性命不是一劳永逸?萧蘅不愿承认,但也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在那三天里,他可能是一个傻子。

得知自己中蛊,已有七年,无典可寻,无药可医,只能走向慢慢变傻的结局。换作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从天之骄子沦为街头痴儿,七年了,萧蘅强硬逼迫自己去面对这个事实,然而……做不到。

萧蘅压抑胸腔涌起的怒火,把这件事摁下去,不然怕是早朝还没完,他先忍不住一手掐断始作俑者的脖子。

复杂的情绪尽数敛起,再抬眼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摄政王还是那天下朝的摄政王。

虎符他只有一半,如今还不知所踪,龙威军对他而言只是鸡肋,他所看重的是镇西军。

思及此,萧蘅脸色一沉,他才离开不到三天,这群人就安排着把谢朝云的妹妹嫁给敌国当人质。

谢朝云领镇西军五年,威名赫赫,名震天下,将敕鞣驱于射燕山之外,保卫大楚西面百年安稳。

以大楚京师为中心,西北面是镇西军,南面也在摄政王掌握中。

唯独东面齐州,是魏太后亲弟,魏史,任齐州刺史。若是魏万虹掌握了龙威军,就是在铁桶似的大楚中原腹地,寻找到一个突破口,再和魏史、月斥国连成一线,便有和摄政王抗衡的实力。

太后与月斥国勾结,里应外合,妄图以此牵制镇西军,离间摄政王和谢朝云。

太后引狼入室,皇帝言听计从,大楚真不如就这样亡了!

萧蘅眸色微冷,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早已注定痴傻的结局,直到今日他还守着这天下干什么,给他陪葬么!

魏万虹一步好棋,就这样让楚昭游一句话搅了,涂着蔻丹的指甲嵌入掌心,尖锐的痛意让她维持脸色不至于太难看。毫无疑问,如果此刻不是早朝,魏太后攥着的一巴掌早就扇到皇帝脸上去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既然陛下拿了主意,这里就没有哀家的事了。”

侍女扶起太后,将要退出宣政殿。

“慢着。”萧蘅嘴角一牵,“本王还有一事,先前太后赐婚谢家小女和章回吉,此事本王替谢将军拒了。”

太后冷笑:“月斥国主病重,希望太子尽早成亲好继承大统,两国联姻之事,岂非儿戏,无故反悔,摄政王难道想挑起两国纷争?哀家不答应。”

魏太后本想龙威军到手,让陆淮善负责送亲,神挡杀神,就是谢朝云亲自带军阻拦也来不及,除非谢家想造反,那正中太后下怀。

现在,龙威军化成泡影。

幸好联姻已经定下,她不欲多说,免得朝堂一面倒向摄政王,她反倒没脸,何况楚昭游从萧蘅进殿以来,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魏万虹怕他不长眼又拆台,一甩袖子怒不可遏地下朝了。

太后退朝,这场精心准备的早朝,便失去意义了。萧蘅匆匆上朝的目的就是当众宣布取消联姻。

哪怕摄政王不在的时候,他的手下早已在将军府外守着,谢朝月被保护得很好,章回吉想带名义上的太子妃回国,却无计可施。

朝堂面临尴尬的境地,太后和摄政王都撒手而去,这婚,到底还算不算数?

萧蘅失踪三天,还有一堆要事处理,匆匆上朝宣布联姻作废的决定,他连自己失踪期间发生的事都还没理清。

继太后之后,楚昭游看着小黑毫不留恋地离开,心终于沉到谷底。

“摄政王留步。”楚昭游忍不住出声,“听闻摄政王最近身体不适,不知现在是否安好?”

萧蘅转身奇怪地看了楚昭游一眼,听见他的后半句话,脸色倏地一沉,大步踏出宣政殿。

“不劳陛下惦记。”

语带讽刺,而眼神是全然的陌生。

楚昭游笑了笑,他想他知道小黑的决定了。

老头说,哪有那么容易忘,若是他真全部忘记,那就是不想记得。

摄政王既然不想做两肋插刀的兄弟,他便只能退回势不两立的君臣。

你若无心我便休。

楚昭游沉住气坐在龙椅上,下面百官骚动,一副想各回各家,陛下却没说下朝的着急样。

普通朝臣和陛下真的无话可说,摄政王代任尚书令,尚书令本来只是个虚职,摄政王揽权之后,六部事宜全向摄政王汇报。

朝臣能和陛下说什么呢?难不成要讨论本月春戏楼又出了什么新的名角吗?

曾经也有中立派试图向陛下汇报政事,但总是没说两句,陛下就开始打呵欠,问一些生旦净丑的事儿。

楚昭游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弯唇一笑:“哪位爱卿和朕说说,联姻是怎么回事?”

底下人愣了一瞬,推出一人详叙。

楚昭游判断这是摄政王的人,说的话偏向退婚。他没有听一面之词,看了一眼薛公公。

薛公公客观地概括了这两天太后的决定,他不客观不行,陛下无论站哪一边,都会得罪另外一边。

“陛下龙体微恙,不如请个太医来看看?”薛公公只能暗示陛下,不要插手,落不着好。

楚昭游心里有了计较:“朕离宫三天,竟错过这么多事,拟旨,谢将军平乱有功,封谢朝月为安西郡主,按例行赏。”

他没什么权力,封个郡主应该是可以的。

“告知章太子再留两天,朕出宫时,遇见一隐居神医,赠与朕一剂良方,等太医院配好药剂,一并带回月斥,替朕交予国主。”

朝臣面色各异,陛下这是打算和摄政王作对了?故意给谢朝月封号,好让她代表皇室联姻?可他方才为什么要阻止陆淮善将龙威军交还给他?

对上楚昭游的眼睛,他们突然发现,三日不见,他们看不懂陛下了。

“陆将军难得出山一趟,还请将军在宫内小住几日,再回军中。”楚昭游见他没有意见,笑吟吟道,“退朝。”

勉强的笑容只维持了三秒不到,等那些大臣退下,楚昭游从龙椅上站起,一瘸一瘸地走下御阶。

明黄色的龙袍包裹着的身躯十分单薄,少年感十足,楚昭游走出大殿,看见砖红色宫墙围起来的蓝天,宫墙角有一棵百年银杏,金色的叶子仿佛一簇燃烧的火焰,微风一吹,就是一阵簌簌金光飘摇。

楚昭游使劲眨了眨眼睛,负着手,抬头望着银杏的顶梢。

“公公请不要说话,朕想静一静。”

薛公公停下劝楚昭游看太医,看着陛下的背影有些心疼。

楚昭游默不作声,他哪敢看太医,宫内都是其他人的耳目,要是传出去什么不好听的消息,他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朕好了。”

楚昭游心大又护短,他原本不喜欢戏剧,但是他爱戴的爷爷希望他学,便全力以赴学了十几年,一朝穿越这里,爷爷不在,楚昭游说改行就改行,毫不留恋。

他来这里,小黑第一个对他好,他把小黑当自己人,牺牲一些,也心甘情愿。可若是小黑不再承认这三天的相处,那他就当没有遇见过小黑,重新认识摄政王。

一阵风吹过,叶柄泛青的银杏叶也被吹了下来,落叶金黄如雨,砖缝里的刚刚萌芽的嫩草,瞬间被吹折倾覆。

楚昭游在宫内乱走,打算去找陆淮善借人,冷不丁在西门和萧蘅狭路相逢。

此次正是楚昭游第一次从皇宫逃出去的那个门,故地重游,还有摄政王虎视眈眈,楚昭游脚步一转就想离开。

“陛下。”

萧蘅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