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语病,这里没有你们,只有你……”谢墩云的手缓缓轮了一圈,单指指着自己的鼻头,“也就是咱一个人,拼了老命追过来的。”

上官伊吹散淡道,“真是辛苦你了,何况又遭逢了彣苏苏的暗手,余下的事情且交给门徒们去处理。”

“莫非你想赶我回鲤锦门去!”谢墩云立刻恢复一脸急相,“花鲤鱼,你可不厚道,老子跟你已有数月,虽然没有正式列编鲤锦门,鞍前马后也帮你解决了不少难题吧!”

上官伊吹轻笑,他手里执着马鞭子自五根手指里流转,“我不喜欢亏欠别人的,先不提你与阿鸠的关系,你先瞧瞧我今天带出来的人,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执意害人,你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

此番话听在耳中如何也不舒服,芒刺一般,谢墩云一脚猛踢在地面的石砾间,某颗小石子儿奔似流星,转瞬即逝。

“大人的意思咱懂了,你且放心,咱外糙内透,万一交起手来绝不会给彣苏苏放水的。”想着彣苏苏根本没来,打包票的时候简直胸有成竹。

上官伊吹又是一笑,颇有些意味深长,提着马鞭子缓缓走起,谢墩云立马跟着上去。

皮质的马鞭子在他的掌心一敲又敲,踱起的方步一顿又顿,眼睛分明是在扫视着四周的地貌,鼻子却像是在嗅闻着什么若有似无的气息,鼻翼缓缓吸阖,连着耳骨轻动。

谢墩云也看不见白式浅究竟是站在了什么角落,慌忙插科打诨道,“咱身上的汗臭味道确实不好闻,十几天没洗身濯足了,真是对不住大人您的鼻子。”

上官伊吹选了个更僻静的地方,旋身道,“我是在考虑如何报答你。”

“报答!”谢墩云笑得爽快,“咱也没做出什么突出贡献,何况能跟着大人身侧,整日里耀武扬威的,咱心里已然餍足。”

“再不然,多赏点月钱也是可以的。”谢墩云搓搓蹀躞间的空口袋,囊中羞涩的潦倒姿态一览无余。

“谈钱就生分了。”上官伊吹笑道,“我仅是想在大战来临之前,予你一个口头承诺,若你我能顺利苟到所有事情结束之后,算是立个祈命的好彩.头。”

见谢墩云抬眼的瞬间。

上官伊吹继续道,“我会帮你彻查你心上人的案子,或许,还可以帮你找一找白家堡的幸存者。”

谢墩云的眼神已然溟濛不清,他呵呵笑着强作欢颜,“大人此话不是已经有过定论的,只有先捉到那个叫波波西的烨摩罗人,再说白家堡被灭门的事情。”

“恐怕等不到寻见那个烨摩罗人了,况且那个人的存在与否,或许都是个未解的谜团。”上官伊吹一定手,把掌心的皮鞭往身侧的老树间一戳,盘根错节的大树立马枝摇桠晃,枯黄的树叶纷纷扬扬从树梢脱落,飘在脚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墩云明显听到一声微乎其微的闷声,尤其干枯的叶片划过纸伞间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简直要磨碎他的神经。

不由放手一搏,靴底轻踩着树叶,开怀笑道,“咱心底确实有一个人,那个人也确实姓白,大人的美意,小人领下了。”

“然而有一点大人总是说错,咱只说过与白家堡有些渊源,但是从未说那白家里有咱的心上人。”

“大人位高权重,早应该听说过萧隐白藏这一说法的。萧家就无须小人赘述,他家的祖坟也早让咱们滋扰多时。”

“只说白家堡吧,他家的背景于北周境内一直众说纷纭,不商不政,非农非仕,从不参朝论事,亦不与江湖走动,算是凤门麟族里最丰屋蔀家的。”

上官伊吹似乎听出些兴趣,斜肩靠在树干旁一副消闲做派,低垂的睫毛下遮挡着他的视线,却还隐隐觉得光中带针。

谢墩云被他一鼓励,话匣大开,口吐莲花,“且说三怪给大人解解耳馋。”

“一怪哉,这白家堡族内共二百六十余口人丁,亦无旁姓血亲,也就是娘老子舅伯叔全部姓白,世间少有。”

“二怪哉,堡内平日里根本进不去外姓人,也出不来白姓人,相当于十分封闭式的地方,尤为神秘。”

“三怪哉,白家堡坐落在北周最繁华庄严的咸安圣城的鬼门位,距女帝的譿天大殿仅二十七条大街,地理带煞至极,但是也极少人知晓。”

“故而外人看来,肯定觉得白家堡富埒陶白,赀巨程罗,山擅铜陵,家藏金穴。实而他们都是傀儡,几百个同姓人被圈养在一座富饶城堡里,做些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事情。”

“类似于……替某个位高权重的人镇邪之类的……如果顺着这些线索去寻根觅源,想必大人虽表明过不想插手刑寺的事情,但也会觉得揭秘的过程十分有趣。”

上官伊吹扶了扶遮挡半颜的紫龙睛纹面具,“我以前猜测过,你与白家堡有些渊源,看来你确实知道些内幕,但是我今天又发现,你完全不像是替白家堡鸣冤的样子,简直……”就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看戏模样。

谢墩云被夸难免洋洋自得道,“一半是真知道,一半是假知道,然而合在一起后,咱只能说……这个白家堡暗藏玄机,至于它的存在究竟有何意义,等你我苟过眼前的难关,咱们肯定聊得特别开心,对吧,大人!”

上官伊吹手里的鞭子又使劲一敲树干,残余的枝叶翩翩如蝶,在上官伊吹艳丽的眸子里投影下一块块的黑影,不由淡淡道,“总觉得有那么一天很想抽你,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谢墩云哈哈大笑着擦去额头的冷汗,心里祈祷白式浅若在这棵树上躲着,千万抱紧了,别随随便便掉下来。

二人谈话间,忽然天风罡涌,日头的热气减淡了一层,闲散的云朵开始团团簇集,须臾形成一片汪洋云海,把日光遮掩去后,整个苍穹之光皆黯淡下来,天象极度不稳,或有乱兆。

上官伊吹的右眼皮跳了一下,起初并无感觉,可是眼皮子竟像是着了魔,不停歇地跳了又跳。

他伸手微按,心底翻涌起不详的预感。

莫非轲摩鳩有难

不可能的,上官伊吹旋即断了念头,眼下事更加迫切,轲摩鳩有幻印护体,不可能轻易出事。

谢墩云趁他蹙眉的时候,直言不讳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言罢,用手指从嘴巴里沾了些口水,“来来来,抹点口水,再大的灾难也能被轻松化解。”

“不必。”上官伊吹一脸嫌弃,正好有探路的鲤锦卫回来,他迈开腿先走开了。

“不要浪费嘛!”谢墩云把指头又吮回嘴巴里,咂了咂,朝树杈上偷偷喊了一声,“在吗,白疯子”

没人理睬。

上官伊吹远远喊道,“别吃手了,过来,发现龙竹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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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快完结了,不太好写,有时候会反复琢磨,如果断更了一两次,请别介意哦。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