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伸出三根手指。

宿醉令他头晕。

罢了,抬手把废纸团子丢在了簸箕里,恰迎面遇见端着小砂锅的洛川。

洛川甜笑道,“你可醒了,昨夜里喝多了吧?来,这是给你与大人特别熬制的解酒汤。以往花楼里的醉酒客人们常点着名要喝的。”

一个恍惚里,真觉得是谁家的贤妻良母掉自家小院子里似的,堪与彣苏苏相媲美。

戚九谢过他,端回去与上官伊吹分食了人参醒酒浓汤,戚九顺便再道彣苏苏不见了的事情。

上官伊吹早吩咐过门徒的,北周分门众多,纵得是从大海里捞根金针,亦是寥寥数日的功夫。

戚九知他神通广大,端起汤碗与上官伊吹轻轻一碰,嬉笑道“那我可全拜托在领首大人身上啦!”讨巧的模样低眉顺目,水灵灵的眸子里满溢风情。

上官伊吹并不端碗,蓦地捏住他的小白脸,直痛得某人哇哇大叫。

“总得给些好处吧,你说是不”

戚九咧着嘴,唇角一抽一抽,“啥好处哩?”

上官伊吹大约是绸缪已久,侃侃谔谔道,“那日里你在后面长了一个兔子尾巴,毛茸茸的可爱有趣,我命你再衍一个同样的出来,我就应你的要求。”

戚九旋即脸红脖子粗,“屁屁都被大人您打肿了,不大好变啊~”两个指尖点点对对,说话也不甚利索。

上官伊吹顺手捏住他另一边脸颊,戚九唇角的笑旋即比哭还难看,“那我凭什么要找彣苏苏。”

“好好,我变还不成吗?”戚九说着,俊俏的脸儿红铺霞光,长衫一摇,在饱满的臀处眨眼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绒球,摇一摇好似雪团子一般华白无瑕。

上官伊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五根指尖埋入松软的绒毛里,毛根的肌肤透着的加速提升的温暖,自他的指尖一阵一阵脉动。

好好捏。

上官伊吹直接把人扯进怀里,他身间的酒气竟然散退干净,淡雅的橘香逼人,压得戚九动也不敢,只能蜷缩在他广阔的臂弯里促喘。

“你究竟是什么做的,”上官伊吹沉迷于手里柔软的触感,简直爱不释手,“怎么哪里都好摸,软软的妖精。”

戚九万分不敢动,新幻的尾巴就是他的软肋,没被捏几下,他整个人都酥烂成泥,禁不住自口里吐露芬芳道,“大人又戏弄我了。”连一阵断断续续地粗息,像干涸湖渠里妄图逃生的鱼。

上官伊吹道,“你不服气,可以也捏我来。我早想得废寝忘食了……”笑带三分挑虐,灼灼其华。

戚九的手被捉紧了,往下送。

上官伊吹一双勾魂眼盯得戚九快要飞天。

戚九的掌心滚热如铁,满身子沁出的汗水悱恻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一双珀色媚眼如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益发想狠狠摧磨。

上官伊吹递去一吻,正准备咬他。

此时,门外有人轻敲,打断了室内旖旎光景。

上官伊吹虚手一纵,戚九尾巴一翘起身欲逃,反被上官伊吹狠狠压在怀里,对他侧耳甜言道,“尾巴藏好,莫要我以外的人看见,得了空档,我还要赏玩的。”

不顾戚九反对,两指沿着他的小兔尾巴在长衫后撕个小洞,把兔尾巴悉心塞进衫子里去,戚九穿得是八搭韵蓝宝衫子,色深纹繁,小缝隙刚好藏得住丑,不太招眼。

戚九翻身啐他,“这身衣服老贵了,你得给我加薪钱!”拿了本线装书,背手遮在臀后。

开门遇见轲摩鳩,轲摩鳩瞧他脸红得异常娇艳,而上官伊吹一脸阴谋得逞的从容,不由朝里问道,“土包子,我不是见你早起了吗?你们这黑不楞敦得躲起来做什么呢,半天才开门!”问完了又后悔,恨不能咬断舌头。

戚九低头而过,应辩道,“大人教我读诗呢!”

“大清早的读哪家诗!”轲摩鳩进来屋子,戚九捂着后丘飞快地跑了。

上官伊吹不怀好意道,“堆雪之臀,肥鹅之股,盘中食饔,叩扰惊飞。”微然搓搓指尖余温,柔韧绵软的触感依旧浅浅环绕于掌心。

“你是怪我咯!”轲摩鳩指指自己的鼻子,倒不介意,拽着华丽夺目的披裟大咧咧坐到旁边,“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正在热头,如胶似漆,该我负责的事情,就得轮着我先来。”

上官伊吹散淡而笑,替他新倒了一碗人参醒酒浓汤,“你也是个一喝就吐的,还偏爱做那酒中仙人,汤且温着,边喝边说。”

轲摩鳩推开汤碗,“没那闲工夫喝,咱们就想跟你批许一件事,东佛若回来的话,你做个顺水人情不要再为难他,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可许”

上官伊吹的笑颜收了收,“看来,你准备不告诉我任何理由。”

轲摩鳩似一叹息,“确实,多余的解释且等我以后再告诉你吧!”他的拇指无意识压在中指与无名指间,交缠如藤蔓,扣作烨摩罗的毁印法结。

烨摩罗的气宗高阶若遇见情非得已的境况,千钧一发之际,均会在最后一瞬自毁幻印,免得落于敌手。

上官伊吹旋即阴了脸色,“注意点,别伤了三眼环轮的幻印。”

“哦哦哦,”轲摩鳩促狭地道歉着,松懈了右手,“此印是我们的命.根子,我想事入神了,不会再犯的。”

上官伊吹伸手摁向他的肩头,以世宽慰道,“自阿鸠第一次出事至今,你是不是忧惧过度了?”

轲摩鳩旋即笑道,“有些事冥冥中感觉不好,然而未必真是不好,希望是我多虑……况且,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永远忠于你和气宗大禅,永不背叛。”

戚九提着书,远远就遇见了谢墩云,谢墩云一脸挫败,厚脸皮上明显印着绝命五煞掌的淡淡指痕,瞧见他也没露出惯有的八颗大白牙。

戚九笑嘻嘻道,“这是被哪家的贼猫给挠了,还是自己下手拍蚊子呢,打得血印都出来了。”

谢墩云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招回来的好人!”

“陌川”

“你白大神!”

戚九咂咂嘴,伸出舌头道“白大神多风清月明一神仙人物,从来都是只瞪人不骂人的,怎么就只抽你一个,八成是你如何开罪他了。”

说曹操,曹操到。

就见白式浅撑着伞跟在后面信步追来,头发湿漉漉的冒着水气,衣衫松垮半系形态慌忙,估计觉得自己出手太重,实在内心焦躁万分,一脸冰冷的纠结与焦躁,益发沉若寒石。

戚九赶紧做个鬼脸暗示。

谢墩云完全不理会,搂着他的肩膀道,“也就是屁大点的事情,想跟他一起洗个澡而已,那人就一巴掌呼在老子的英俊脸上了。”

“可好,一巴掌且把老子抽清醒了,咱也不是非他不行,何必总巴巴地热脸贴冷屁股,老子风姿绰约,万人迷我,想约个同洗的人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探鼻闻了闻戚九的头发,墨眉皱挑道,“你都快臭死了,干脆咱俩搭一伙儿,去澡堂子里互相搓搓澡吧!”也不管戚九的脸怎么皱成核桃,更瞥不见的某人如何拉长冷脸,大步流星就往小栈的共用澡池走去。

自从上官伊吹包了地方,小栈内仅有他们几人待着,一兄一弟俩人先清了身子浮灰,周身剥得油光水滑,用浴巾盘着下面,准备往偌大的澡池里泡泡。

白式浅毅然决然也跟着进去,主要是想看看谢墩云整什么幺蛾子。

却见谢墩云走到浴池边,转了几圈,蓦地把身下浴巾拔掉抛一边儿,精健修长的蜜色四肢,便如初生婴儿一般大白于天下。

白式浅旋即脸沉得狠,仿佛坠入深渊的噩石,不过蓬勃肆虐的血脉却在一瞬间冲击鼻腔,涌出来一滴掉在雪白的白澜屠苏上,惹得他心情更是不好。

戚九畏畏缩缩站谢墩云旁边,瞧他天体.浴似的毫无遮掩,道“谢老痞子,那白大神他……”就在旁边站着啊,你懂是不懂!

“别跟咱提白,老子再也不想提任何白。连白天白屁股光白这些个词儿,老子也不想听见!”谢墩云狠狠伸展腰肢,做了几个拉伸筋骨的动作,说不出的风情流于四肢百骸。

白式浅的两个鼻孔已经冷冰冰地用袖中手巾堵起来了。

但他没能转身走掉,因为红衣妖娆的陌川端着澡盆子走进来,恰把门给结实关起来,阻挡他的出路。

陌川抬眼就看见精溜溜的谢墩云在深蹲起,侧腰展,一番作妖,连忙惊慌叫道,“呀!流氓!”

谢墩云痞笑着对他打招呼,“你又不是货真价实的老娘们儿,谁还没有那根金箍棒啊!”

“瞧,这儿还有更流氓的呢!”二话不说,把毫无防备的戚九身下浴巾一扯,露出小兔尾巴来。

戚九哇哦一叫,一个猛子扎进了并不深的浴池里,险些把头砸池子底下。

“小九九,老哥看见了,那是啥!”谢墩云哈哈哈爆笑如雷,一步踏入水里去捉那团雪球。

“别过来,别过来!不然我就叫人来!”

“哈哈哈!”谢墩云捏着他的尾巴,似得意忘形道,“小九九,你的短处可是捏在老子的手里,若以后可不能随意开罪了老子啊!”

戚九气道,“白大神!白大神!救我!”咕噜咕噜呛了好几口洗澡水。

谢墩云口无遮拦道,“姓白的算个屁!你叫屁何用!”

白式浅撑伞的手转了三转,想着趟过水去,要不要再去抽那厮一耳光。

陌川已然瞧二人热热闹闹的,自己也褪了衣衫,钻进水里,许是觉得谢墩云不像个正经人,幻出数朵睡莲花点缀在一半的浴池之上,将池子分作明显的两截。

谢墩云登时不与戚九玩闹了,扯了一把池上莲花,对陌川道,“咋,你也像那姓白的一样,瞧不上咱是咋!”

“难道老子是耗子!是跳蚤!是蛇鼠虫蚁!是蚂蟥!就那么贱,偏要赖着全天下姓白的不成!”

“他也不过是恰好姓个白,老子不欠他好吗!”

吃了炮仗似得,连珠炮得发难。

谢墩云气恼地立在睡莲之间,被晶莹剔透的水珠润了四肢百骸,因愤懑充斥肢体,匀称的肌肉便如涂抹了蜜脂般,蓬勃而发,甚至有种莫须有到窒息而泛红的美感。

直到听见几句话之前,白式浅一直深看着有片荷叶挂贴他身前,蓦地有种冲动,像把那片荷叶移开分寸。

如此想又太过羞耻了,因谢墩云突发的脾气再又彻底湮灭。

对方都把自己贬损至尘埃了,如何还能幻想着要摁倒对方,施以颜色!

白式浅的自尊心一向自恃过高,不允许一个连自己都瞧不上眼的痞子,肆意左右自己的意志。

何况这痞子,已经把他扯得乱七八糟了。

邃换去了微微沙哑的音色,幻作泠泠然窒酷的声音。

“正巴不得你离我远一点。最好此生勿扰。”

谢墩云剧变。

陌川啊地惊声尖叫起来,“谁!谁!谁!谁在说话!是不是鬼!”温热腾腾的浴池都抵不过某处一阵强过一阵的阴寒暗涌。

谢墩云的脸色大变,捂着嘴给戚九递个慌张的眼色。

戚九眨巴眨巴无辜且无奈的眼。

是。

都听到了。

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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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的日常可能差不多要结束,本书也差不多快完结,精彩剧情立马跟上,谢谢各位小天使的陪伴,后面的事情会连环反转,所以原谅我此刻的狗血,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