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人掌握着龙竹焺一路踏西,待奔至埊水畔,水人自然张大嘴巴倒抽一口空气,于胸膺处形成巨大的气囊,遂将龙竹焺放入气囊,一头扎入淙淙潺潺的水流。

水人游至十数丈深处时,水底贮藏着一圆新织幻彧,龙竹焺顺利进入幻内,期间竟是一方新生天地,滑软的水草自高低石台间飘摇,珊瑚树错落有致,飞岩挺峭,巉间细缝里流泻的水鸿仿佛自天上来,鸣珠溅玉,暝色正合。

一群五彩斑斓的游鱼自丛中游出,盘滑于龙竹焺身周四围,自有一番灵动可爱。

龙竹焺蓦地笑了,跟着鱼群一道,往蜿蜒曲折里走了一段脚程。

始而瞧得松枝清新处,有炊烟袅袅的景象,再往近处走时,烹煮佳肴的香气盈盈扑面,引得龙竹焺虎躯弓行。

他周围的鱼儿纷纷惊扰,主动退让离去。

一抹窈窕倩影,端着香喷喷的冰糖肘子,已然在远远对着他笑。

“梅子!”龙竹焺情难自抑,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前,给了彣苏苏一个极热情洋溢的虎扑。

彣苏苏随手将盘子一丢,也紧紧搂住了高大威猛的身影。

“你尚活着……你尚活着!”是惊也是喜,是忧也是惧,可是彣苏苏的肢体被他禁锢卷起的时刻,她的垂垂之心终于安定下来。

“竹子,你活着真是太好了!我担心死了,真怕你……”

不待她的肺腑之言脱口而出,粉嫩的唇瓣已经被龙竹焺急切的热情狠狠封堵起来,他的虎爪敛起锋芒,狠狠掐住彣苏苏的水蛇细腰。

彣苏苏的支吾声顿时化作断断续续的嘤嘤抽息,迎着龙竹焺唇瓣的勾挑,缓缓扭起了腰肢,仿若一条鱼。

龙竹焺后身的虎皮随着激情澎湃渐渐退化,衍变作狸猫的柔软花斑,他开始舔湿彣苏苏的脸颊于颈侧,流连忘返,简直痒得她禁不住咯咯浅笑。

彣苏苏的眼鸿里润了些湿红的泪渍,脸颊隐约迸射着红润的羞光,她整个人变得又粉又红,自衣领深处沿去,仿佛饱沾春水的桃花杏蕊,羞怯地推他道,“竹子哥,咱们先吃饭吧,你该饿了的。”

龙竹焺的眼睛紧盯她起伏的胸脯,分寸难移,忍不住舔舔嘴角,“历经此劫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真理,与其处心积虑藏了你,不如生吞活剥了来的安全。”

顾不得礼仪分寸,便是那饱受饥渴的恶魔一般,将年少歆慕的女人剥个干干净净,摆在绿油油的湿苔间,大操大伐至痛快淋漓。

彣苏苏早知他的心意,微笑着放松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决意用自己如水的温柔来涵盖自己所有的亏欠。

龙竹焺冥冥中感受到了她的纵容,反而焚心之火急转直下,停了手脚,略有些难过的看着彣苏苏姣好的脸庞。

“梅子,你现在……是在回应我的爱,还是在同情我?”

彣苏苏微一僵,“此话怎讲”

龙竹焺的熊熊欲意顿消,迎头泼来的寒冷冰水浇息了他燃烧了许许久久的火焰。

他似是气恼,觉得当年在悬崖上就应该稳稳冲入她的身子里去,使劲辗转,可是如今他要的不再是迎合,而是一种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东西。

龙竹焺道,“梅子,我爱你,不为我替你做了什么,也不是想让你做什么来回报我,只因为我单单纯纯仅是爱着你,仅是因为我愿意爱你。”

“我想很珍惜,很珍惜你的。”

彣苏苏吻住他的嘴,蜻蜓点水却款款深情,“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肩负着重要的使命,我已然是你的女人,你的妻子,更是你的良伴……我……”

生死离别之后的火热缓缓降去,一种惺惺相惜的负重感,油然自二人心尖攀升,压得人直喘不过气来。

彣苏苏搂着龙竹焺激烈起伏的肩膀,直到他整个躯体不再颤抖,适才轻言细语道,“竹子哥,我做了你最喜欢的葱花面,你吃不吃”

端了面碗上座,龙竹焺换好了心情,温柔地端起自己最喜欢的葱香面条,轻轻浅嗅,“好香,还是那个味道!”大肆品尝起来。

彣苏苏已然餍足,绕到背后掀起他的后脊长衫,如无记错,理应深邃入骨的两道鞭痕处,肌肤仿若新生,尤其一块粗糙的银碎镶嵌于内,堪比寄生,看起来仿佛噬血的蚂蟥往骨肉中蠕动,万分恶心。

她曾在戚九的手背间见过更多,她大约也知道这是个极危险的东西。

彣苏苏倒抽一口薄气,指尖自银碎间徐徐滑动。

龙竹焺道,“别怕,我觉得这是件好事。”

他那精于算计的脑子,不停地盘算了许多次,“其一,这银碎赐予了我极强的筑幻之术,待我运用纯熟以后,就可以杀了上官伊吹和他的喽啰们,提你师父抢回戚九来。不必让你总是伪装自己,天天担惊受怕地待在鲤锦门里。”

彣苏苏一听师父之名,禁不住瞧向摆在神龛间的骨灰罐。

“我的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更何况他为了能让我顺利混入鲤锦门内,自愿被恶人追踪屠戮,只为了混淆上官狗贼的视听,救出戚九来。”

说到气愤处,彣苏苏又忍不住抚摸自己的双腿,“竹子哥,你当时不在那里并不清楚,师父引来袭击我们的家伙十分恐怖,尤其她的幻法可谓旁门左道至极,险些连我也死于她之手。”

“所以我只能编织幻彧引着上官狗贼和小九进入我的记忆里,混淆他们的判断,替我斩除腿上邪祟。却无意间出卖了你是半兽之人的秘密。”

“小九真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居然偏听偏信了上官狗贼的甜言蜜语!与敌人作一对佳偶,苦了我的师父舍命要去鲤锦门救他!”

如果彣苏苏手里有刀,下一刻准是要捅入上官伊吹的身躯里,搅得他肠穿肚烂方能解恨。

龙竹焺深知她心里苦楚与忌恨,不由宽慰道,“当初你始终不肯返回龙家认祖归宗,就是因你性格罡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恶人梅之洲的独女。”

“待戚九救出来后,你可有盘算过返回龙家族亲”

彣苏苏摇摇头,“生恩不若养恩亲,我受师父十几年含辛茹苦的善待,决意终生姓彣。”

玉白的小手摩挲着龙竹焺背后的银碎,言之谆谆道,“龙家基业里有你很大一份功劳,他们有你这般德才精备的嫡孙,乃是三世积累之福。”

“何况,竹子哥,你早把龙家的每一个人视作亲人,善待他人,你比我做得更多更好,理应是龙家真正的传人。”

龙竹焺抽手一带,将彣苏苏揽回自己的腿上坐下,看她娇颜放出骄傲的光,自己也受了感染,“我做了龙家之主,第一个心愿就是让你嫁我呢,你同不同意!”

彣苏苏咯咯浅笑,举起右手轻示,“你送的定情戒指我都带上了,你的所有要求我肯定会答应。”

只要救出戚九。

龙竹焺厌世的表情如繁星骤起,衍亮了整个华空,“说定了的,你是龙某的准媳妇,跑不掉的。”伸出自己的大手与彣苏苏紧紧交扣。

“我刚才还想说的是,其二,为了让上官伊吹彻底不再怀疑你,我打算利用一下救我的那个女人……”

“女人”彣苏苏的警惕性蓦地抬高八度,“什么女人,哪里的女人!”

龙竹焺真是爱死了她这副醋意满满的表情,啄着她的唇瓣一阵轻咬,“嗯,你不信我”

彣苏苏许久未对他撒过娇,直接把头颅埋他怀里,翻手抚摸他的猫毛,沿着他的背脊起伏,柔情蜜意道,“反正你若敢负我,我就用地灭天珠把你炸成残废!”

龙竹焺笑意逐深,“绝不会的,我龙某人对天发誓,即使自己头断血流,也永生永世只宠你护你,绝对不会负你。”

“而且……”他黑沉沉的眸子凝去一道幽色的波澜,纵如水渠中油润的暗纹,连星月斑斓均难以浮起。

“上官伊吹的大难,就要临头了。”